秦斯陽
秦斯陽
那年她十一歲，小學(xué)放學(xué)回家，mama打扮得很漂亮，化著好看的妝，穿著修身的墨綠旗袍，在學(xué)校門口牽著她上了一輛陌生的車。 她坐在后座，背后的書包硌得她的腰疼，她有些不安地瞄向身旁那個坐得筆直，像是絲毫沒有注意到她的人，心里打了個寒戰(zhàn)。 楠楠。mama探頭，示意那個男生，笑說，快叫哥哥。 舒楠害怕地看過去，秦斯陽對上她的視線，冷冷地瞪著她。她低下頭去，一瞬間明白了現(xiàn)在發(fā)生了什么事，mama為什么笑得那么開心，開著車的叔叔是誰，為什么那個哥哥會瞪她。 舒楠瑟縮著，被秦斯陽的眼神給嚇到了，手指絞在一起。秦林棟自然不知道后座發(fā)生了什么，以為是舒楠害羞，便緩聲說：這才第一次見面呢，怎么容易叫得出口，你不要逼舒楠呀。 好了，知道了。mama笑得很開心。又轉(zhuǎn)過頭問舒楠：今天叔叔請客，楠楠想吃什么放開點。 哈哈哈，你真是呀秦林棟也跟著接話，對，舒楠想吃什么就點什么，不要顧忌叔叔的錢包。 好舒楠被他們的喜悅感染，也跟著笑起來。但當她轉(zhuǎn)頭，秦斯陽交疊著兩臂，嘴角勾起，眼中滿是嘲諷，舒楠真的瞬間想哭出來了。 我很丑嗎？我干了什么壞事嗎？為什么要那樣看著我舒楠想不明白。在他們見面的第一天，秦斯陽就幾乎把他的全部惡意都盡數(shù)展現(xiàn)在了她面前。 那之后，舒楠就跟著mama住進了一個新房子。她的生活沒有發(fā)生什么壞變化，反而更加好，因為秦林棟對她很好，不像她之前所聽說的后爸，會欺壓和打罵人。她多了很多新衣服，新鞋子，有了一個很大，太陽會照進來的房間，她非常感謝她新的家人。 所以舒楠很想和她的哥哥秦斯陽處好關(guān)系。但他在寄宿高中，平時不怎么回家，放假回家見到她也跟沒看到一樣忽略她，話都說不上一句。 在舒楠小升初的暑假，他們一起吃飯。忽然秦林棟說：楠楠去斯陽的初中吧？那的師資都很不錯，環(huán)境也很好。 舒楠愣了：啊？我 她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秦斯陽冷哼一聲：她能去？ 舒楠很難堪地低頭吃飯。秦林棟一拍桌子，氣得大罵：秦斯陽！你怎么說你meimei的？你能不能擺個好臉色？ 秦斯陽面不改色：她不是我meimei。 你！ 舒楠mama阮玉忙安撫秦林棟說：吼孩子干什么，你真是吃飯吃飯。又說，斯陽，你也不應(yīng)該這么說舒楠啊，舒楠也是很聰明的。 隨便。 舒楠沉默地吃完飯，回到房間大哭了一場。 可能是她太貪心了吧。因為原本她只有mama，現(xiàn)在什么都有了，她就什么都想要。 舒楠真的去參加了市二中的入學(xué)考試。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偏偏要去，她原本已經(jīng)有了心儀的學(xué)校，但一旦冠以秦斯陽的學(xué)校，舒楠就會很在意。她希望能得到秦斯陽的認可，哪怕能讓他們說上一句話，也好。 舒楠通過了考試，興高采烈地回家，明明是一件很小的事，秦林棟高興得把她抱起來，說要全家出去吃飯。但是秦斯陽那天沒有回來，他要參加學(xué)校辦的培優(yōu)班，在學(xué)校住，也不知道這個消息。 舒楠很沮喪。 在吃飯的時候阮玉察覺到她的情緒，湊近她問：楠楠要不要給斯陽打個電話？ 舒楠眼睛亮了起來，問：可以嗎？ 斯陽現(xiàn)在應(yīng)該在吃飯，可以給他打電話。秦林棟說。 她滿懷期待地撥下號碼，像說秘密一樣走到?jīng)]有人的地方，打過去，一陣等待，耳邊傳來了秦斯陽低沉但清朗的聲音：喂？阿姨？ 舒楠突然不知道怎么開口喊他，內(nèi)心掙扎了一會，說：秦斯陽 另一邊顯然沉默了一會兒，但沒有掛。 他問：什么事？ 舒楠鼓起勇氣說：我進了你的初中。 哦。沒事就掛了。 她努著嘴。 你到底為什么討厭我呀？ 秦斯陽輕笑一聲：你們不都是寄生蟲嘛，吃得好用得好還不滿足嗎？還要我做什么？ 舒楠聽到心里咚的一聲巨響。她在那刻非常厭惡秦斯陽，非常非常，她還后悔為什么要給他打電話，讓她自己聽到他的心聲。 討厭，討厭。舒楠掛掉電話，眼淚跟珠子一樣啪嗒啪嗒往下掉，她用胳膊抹掉臉上的淚水，吸著鼻涕回到她吃飯的座位。 秦林棟嚇了一跳：楠楠，眼睛怎么紅紅的？ 沒事，沒事。舒楠笑說，我剛剛摔了一跤。 她承受不住秦斯陽對她的不喜歡。 舒楠進了市二中，秦斯陽的傳說仍然還在學(xué)校里流傳。她第一次聽班上的女生討論他時還嚇了一跳，以為自己聽錯了名字。但事實就是這樣，那些無比出眾的人，即使他走了，人們也能記得他，而且記得清楚。 舒楠的朋友陳木雅曾和她一條一條列舉秦斯陽的傳聞，舒楠才發(fā)現(xiàn)原來他對她所表現(xiàn)的形象和在別人心中的形象截然相反。 聽說他畢業(yè)的時候擺攤送他的筆記，十五分鐘就沒了。陳木雅作遐想狀，我也想看看男神寫的字??！ 還有還有，聽說他會把情書送回到原主手上，并很認真地說謝謝，每一個！啊怎么會有這么溫柔的人。 溫柔？ 原來大家是這么認為他的。 舒楠心不在焉地寫著練習(xí)，想著他握筆在書上寫字的模樣。她看向窗外，榕樹在夏末已經(jīng)變成了深綠，槐花開出了嫩黃的花朵，淺淺地搖曳著。 她永遠都逃不掉秦斯陽了。 在初二的時候，舒楠被選上元旦晚會的主持人。有一天排練到很晚，她在舞臺前聽著老師說話時，身后突然響起了秦斯陽的聲音：怎么還沒回家？ 舒楠聽到周圍的人的暗暗低叫。她轉(zhuǎn)頭看到他，懵了半晌，才說：我我排練。 什么時候結(jié)束？秦斯陽很高，特別在一眾初中生中。他像是暗示一樣。編排老師認得他，突然反應(yīng)過來自己拖得太晚，就擊掌說：好了大家，今天就到這里，去吃飯吧。 秦斯陽轉(zhuǎn)身。舒楠的朋友拉住她，眼神示意：你們什么關(guān)系？！ 她也不知道。 舒楠擠了一下眼睛，小跑著跟上他。 秦斯陽走得很快，舒楠跟得直在喘氣，他們一路上什么都沒說，他沒興趣說，她也不敢說。 你為什么今天晚上回家了？你不開心嗎？你最近怎么樣？在學(xué)校過得好不好舒楠都不敢問，她怕秦斯陽罵她。 他們什么關(guān)系？ 兄妹？ 舒楠顫了一下。 她從來沒有敢想過這個詞。就連她第一次見秦斯陽時都沒想過。 舒楠東想西想回到了家。 秦林棟和阮玉都在飯桌上等著，菜一口都沒動。他們見到舒楠，擔心地同聲問：怎么現(xiàn)在才回來呀？ 奇怪地是，秦斯陽幫她答：她排練。 就一句。 舒楠點頭，抱歉地說：讓你們擔心了 沒事，吃飯，來來來，菜快涼了。 吃完飯，秦斯陽回了房間。 舒楠在和阮玉洗碗，阮玉哼著歌，問舒楠：和哥哥的關(guān)系是不是好了？ 舒楠笑，沒有回答。 不是哥哥，關(guān)系也不好。 秦斯陽一輩子也不會正眼瞧她，喊她meimei。 元旦晚會結(jié)束后，她披著外套，里面穿著禮服，和表演的一些同學(xué)走回家，一年的新尹始，大家都很高興，在街上唱著歌。 新一年啊。 祝一切順順利利。 舒楠回到家，客廳是黑的，沒有人，估計秦林棟和阮玉出去吃飯還沒有回家。她打開浴室的燈，脫下禮服，只剩一層底衣。忽然她聽到門外的聲響，幾乎是失去了反應(yīng)，秦斯陽推門進來，看到她。 舒楠嚇得眼淚都快掉出來了，縮成一團，驚恐地看著他。 啊秦斯陽低頭，手遮在眼睛上，對不起。 他關(guān)上門。 舒楠很想恨秦斯陽。他不喜歡她，對她的態(tài)度也很壞，她拼命地做盡一切事情想要他的注意，可是他對她充耳不聞。 可是她不能。 因為秦斯陽對她來說是很重要的人。是她的家人，或者 舒楠屈辱到落淚。 舒楠洗完澡，攤在床上給朋友打電話。 今晚你真美，親愛的，為你鼓掌！ 謝謝 舒楠不好意思地笑，臉上紅彤彤的，即使沒人看見。 有男生問我你的聯(lián)系方式，給不給??？ 嗯我想不要吧。 好吧。那個啊，今天晚上 砰。 外頭傳來響聲，舒楠抬頭，以為是mama他們回來了，下床去開門，往外頭望望，客廳仍然是空蕩蕩的。 沒有人。 聽錯了？她想。 舒楠郁悶地回床去，她的朋友抱怨著舒楠的不專心。 好好，對不起啦 舒楠看著桌上的盒子。 今年給他準備的禮物，她不想送出去了。 日子過得很快。 秦斯陽高考的前一天晚上，阮玉讓舒楠去學(xué)校給秦斯陽送湯喝。她覺得很忐忑，心里不停在打鼓。學(xué)校門口人很多，在夜晚的路燈下密密地堆成一團，像求食的螞蟻群。舒楠把湯抱在懷里，她怕湯會灑掉，即使過了一段時間還是燙得她直呼氣，但又不敢亂動。 她看不見秦斯陽，不停地站在高處踮腳。 mama說過她告訴秦斯陽了，可是他會不會不出來了？ 舒楠忘了，秦斯陽很高，在人群里一眼就能看著。所以當他一出來的時候，舒楠就看見他了。 她忍不住笑，是真的打心眼里開心。當秦斯陽走近的時候，她才看到秦斯陽后面牽著一個女生。穿著校服，扎著馬尾辮，眼睛撲閃撲閃像小鹿。 舒楠呆了。秦斯陽抬頭看她：站那么高干什么？ 她反應(yīng)過來，彎腰小心翼翼地把湯遞給他。 那個女生笑著問：斯陽，這是你的meimei嗎？ 秦斯陽抬眼看舒楠，輕輕嗯了一聲。 幫我拿一下。秦斯陽對那個女生說。然后他朝舒楠伸手：下來。 他把她抱了下來，低聲說：回去吧，太晚了。 舒楠什么都沒說，轉(zhuǎn)頭走了。 她連準備了好久的高考加油都忘了說。 她完了。她完了。 她愛秦斯陽。 在那天晚上，少女第一次意識到自己心意的晚上，同時決定再也不想他。 但是，秦斯陽考了本地的重點大學(xué)，這意味著舒楠仍然天天會有見到秦斯陽的機會，她該歡欣的，但她不能。她討厭自己的心。 舒楠不敢再看著秦斯陽的眼睛，期望他能和她說話，她怕她會忍不住吻上他的臉。 舒楠想起來那個曾和他手牽手的女生，漂亮從容，和她相比起來自己什么都不是。那是秦斯陽喜歡的人，和他所相配的人，她只是他口中的meimei。 舒楠最后申請了住宿，初三一年她很少回家。她強迫自己埋入題海里，這樣她就不會想起令她煩躁的人和事。 太痛了。 她中考考得很好，考了全市第四名。如阮玉所說，她的確很聰明。所以，進入秦斯陽的高中是順理成章，因為那是州城最好的高中。舒楠忽然意識到，她一直在追隨著秦斯陽的腳步，聽著他的故事，看著排行榜上的他的照片，想成為和他一樣優(yōu)秀的人。 好可憐啊。她想。 舒楠在高中遇到了很多朋友，接觸到了不一樣的生活，她非常努力忘掉對秦斯陽的情感，她想看看那些為她傾心的男生，看看他們有什么不同，會不會讓她難忘。 也許是她的情感太幼稚了。 陳木雅作為一直陪伴她的朋友，知道所有她的故事，非常理解舒楠，但她說：第一次動心的人，是永遠都不會忘記的。 那 所以就別逼自己忘記啊，讓他該到哪去就到哪去。你呢，你只需要往前走就好了。 舒楠笑了。 她遇到了一個可愛的男生，叫賓海峰，他說話時臉上會露出兩個酒窩。他們會一起討論問題，會逃掉自修去食堂打宵夜，他們會站在領(lǐng)獎臺上比比誰的名次更高。當舒楠和他一起在池塘邊放聲大笑時，她才有一種回到正常生活的感覺。 賓海峰，你要死??！別打擾我和舒楠講話。陳木雅回頭對賓海峰豎中指。 嘿嘿。賓海峰拿筆碰碰舒楠的后背，出去走廊嗎，問你道題目啊？ 神經(jīng)，自己解。陳木雅說。 賓海峰同桌李山偷笑：你看，我就說吧。 欸你賓海峰抬起拳頭作勢要打。 舒楠回頭：好啊，出去吧。 賓海峰笑出酒窩。 舒楠和他到外走廊，這時正是傍晚，天空是橘黃色。她看了兩眼題目，皺眉說：你這不應(yīng)該不會啊，算了，我先自己看看吧。 賓海峰低頭看著舒楠在草稿本上算數(shù)。 一個很奇怪的得數(shù)。 1914。 舒楠點點筆尖，疑惑地看著他：是這個嗎？ 對了對了～ 但賓海峰沒有繼續(xù)說什么。 他們之間奇怪地沉默了一會兒。 舒楠忽然意識到什么，她開口說：賓海峰，我 打住。賓海峰抬手?；亟淌野桑液鋈欢?。 舒楠拿起草稿本看他走回教室。 什么樣才叫往前走？她只知道她不能違背自己的心。 學(xué)校月假那天晚上舒楠班里約唱k，她一口酒沒喝，一首歌沒唱，甚至當場最清醒的人就是她，賓海峰還偷偷說要送她回家。 他們兩個溜了出去。 你沒有醉嗎？ 我？呵賓海峰笑。我才喝了兩罐可樂，能醉什么啊。 好。 在夜路下，他們沒有那么放肆地笑了。 賓海峰撓撓頭，舒楠，我我沒有要求你一定要回應(yīng)我的心意，我只希望我們能繼續(xù)當朋友。 嗯。她不知道該說什么。 還有我騙你的，其實我喝的是啤酒。 舒楠笑：撒謊精。 我不是 到她家小區(qū)樓下，舒楠要上去了，賓海峰拉住她。 舒楠。我喜歡你。 舒楠點頭，說：嗯，再見。 怎么才能往前走？ 舒楠低頭走著臺階，忽然撞上了身前的人。她下意識說：對不起抬頭看到秦斯陽氣都收住了。 他看到了？ 果然秦斯陽開口就問：男朋友？ 舒楠皺眉，不喜歡他質(zhì)問的語氣。和你有關(guān)系嗎？她想從他身邊走過。 秦斯陽拉住她胳膊：怎么沒關(guān)系？我是你哥。 燙。被他碰到的地方都燙得嚇人，像有團火躥起來。 舒楠生氣了，把他的手抽離開：就算你是我哥，你當我是meimei過嗎？ 秦斯陽沒回答，看著她。 又是這樣?？偸沁@樣。舒楠回到家，秦林棟正躺在沙發(fā)上看電視，看到舒楠，問：斯陽呢，沒看到他呀？他剛剛出去找你了。 舒楠搖頭：沒有。 回到房間窩著，手機沒有電，她下床去翻她的柜子，里面都是她每年給秦斯陽準備的禮物，積了一堆。她從來，從來都沒有逃離過他。 舒楠敲敲mama房間的門。阮玉正在織著圍巾，馬上就把針線放下了，舒楠縮進阮玉的懷里，沙啞著聲說：mama。 阮玉溫柔地撥著舒楠的頭發(fā)：嗯？ 如果我是個壞小孩怎么辦？ 怎么會呀。阮玉把舒楠抱緊，像個小孩一樣搖啊搖，我們楠楠最乖嘞。 舒楠眼角涌出眼淚，往阮玉懷里蹭，像只小貓。 我們家楠楠，mama就希望你過得快快樂樂，壞不壞不是自己來評定的。 遇到什么事了嗎？ 沒有。舒楠憋回眼淚。 舒楠走回房間的時候，又遇上了秦斯陽，但他低頭看著手機，直直略過了她。 算了。 第二天早上。 你們昨天兩個偷偷溜出去的??？有jian情！ 沒有啊沒有！有的話要給哥兒報喜了賓海峰否認。 陳木雅大叫：什么叫有的話？賓海峰只要我在這，你沒門我告訴你！ 陳木雅，這事兒不是你說了算！ 就是就是。李山幫腔。 后面的一排人都在那里吵吵嚷嚷。但都是一些巨佬，老師懶得搭理他們，任他們玩。舒楠沒有加入他們，默不作聲在位置看作文。賓海峰看著舒楠悶實的背影，覺得很不是滋味。 戀人易得，朋友難做。 還是學(xué)習(xí)管用。 過了一年，舒楠要高考了。 她排著隊打電話，阮玉問她要不要吃宵夜，舒楠想起四年前的那晚，低聲說：不要了。 高考很順利。 高考結(jié)束再過四天就是她的十八歲生日。她邀請了幾個她的朋友一起聚會，她喝了一點酒，回到家就已經(jīng)暈頭轉(zhuǎn)向，倒在玄關(guān)上。阮玉和秦林棟已經(jīng)睡了。秦斯陽聽到門響，走出來，把舒楠扶到她的房間，拿毛巾給她擦臉。 舒楠按住他的手，迷迷糊糊地問：誰？ 秦斯陽。 哦！舒楠笑了。秦斯陽 我告訴你個秘密！ 她紅撲著臉蛋，笑得生甜。 什么？ 秦斯陽壓下腰，舒楠在他耳邊悄聲說：我喜歡秦斯陽。 秦斯陽愣怔。 秦斯陽。舒楠突然開始哭起來，他們給我的錢我一分都沒有花，秦斯陽，我不是寄生蟲。她哭得很難過，鼻涕泡都冒了出來。 你能不能，嗝，不要討厭我。舒楠開始打嗝，秦斯陽抱住她，拍拍她的后背。 我知道了，我秦斯陽皺眉，喉嚨像被梗住。我不討厭你。 他去廚房給她煮醒酒湯，舒楠在身后抱緊他的腰，不停喊著：秦斯陽秦斯陽秦斯陽秦斯陽秦斯陽 我好喜歡你啊。 噓。秦斯陽給她喂湯喝，擦擦她哭紅的眼睛，親了一下她的嘴角。 等到舒楠起來，她已經(jīng)完全不記得這些事了。她知道自己是一點酒精就會醉的類型，所以她堅決不喝酒，但奈何昨天被灌了，記憶完全斷片。 她一打開房間門。 楠楠成年快樂！秦林棟和阮玉提著蛋糕站在門前。 舒楠驚喜地瞪大眼睛：哇 昨天你出去玩了沒來得及，現(xiàn)在還可以補救吧？秦林棟笑呵呵地說。 可以可以。舒楠笑說。 沒有秦斯陽的身影。她在心中嘆氣。當然沒有。 她切著蛋糕，狀似無意地問：斯陽哥呢？ 秦林棟在旁邊看報紙，說：他最近實習(xí)，好像快搬出去住了吧？ 阮玉問：是不是有女朋友啦？ 舒楠的手一頓。 呵呵，他這小子藏得很深，心里頭想什么都不愿說 女朋友。 傻啊，舒楠。 過了六年光景。 舒楠，你有沒有搞錯?。∥矣X得等我孩子都抱倆了你還單身！現(xiàn)在的男人你都看不上了嗎？陳木雅抱著一個孩子驚訝地大叫，她胖了些，但氣色很好。 舒楠笑笑。 你不會還想著你那個 沒有了，我和他沒有聯(lián)系。舒楠撩撩額前的頭發(fā)，我只是還沒有找到喜歡的人而已。 她的大學(xué)過得非常平常。她認真做著功題，聽課，參加實踐，做志愿者，唯獨感情這方面是空缺。和舒楠表白心意的人不少，但是她都拒絕了，并且是想都沒有想過的拒絕。 再也沒有一個人能入她的眼睛。舒楠一直在想，可能是因為她小，沒有判斷能力，可是每當她年長一歲，她再反復(fù)問自己同一個問題，得到的答案從來都沒有過否定。 他們像在互相逃似的，回家的日期從來沒有疊在過一起。舒楠還是從爸媽的口中知道秦斯陽的消息的，他一直都沒有帶人回家過。 直到在太平湖邊遇到他，她移不開眼睛。秦斯陽穿著正裝，頭發(fā)梳得齊整，身姿挺拔，看起來更高了。他周圍以他為中心站著一群人，像他的同事。秦斯陽在笑著說一些東西，走過來。 第一次見他真心地笑。十二年。 舒楠沒躲，就站在那，等著她和他撞上。 秦斯陽看到她，腳步停了一下，笑收了回去。 怎么了？ 你們認識？ 舒楠先說：你們好啊。我是秦斯陽的meimei。 你好啊！ 你好你好 秦斯陽你妹好漂亮啊！沒聽你說過。 當然不會聽說了。 秦斯陽說：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舒楠笑了。 她早學(xué)會了怎么裝鎮(zhèn)定。 那就不陪了。 好。 再路過，不知道下次見是什么時候。那時候，你身邊會不會有其他人呢，我身邊會不會有其他人呢。 算了。 夜色降臨。 她正準備回家，在等紅綠燈的時候被人拽住了。 舒楠下意識想掙扎，回頭一看：秦斯陽？ 秦斯陽陰沉著臉色，拉著她走，勁很大，她甩不開。 秦斯陽，等等，秦斯陽 舒楠越跟著他走越覺得不對勁。秦斯陽一直沒說話，拽她上車，她干脆就不動了。 你要干什么？把我殺了嗎？現(xiàn)在都看我這么不爽了？ 秦斯陽架著方向盤，下頜有青筋突起：你現(xiàn)在還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