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雙星的部分(一)
唐雙星的部分(一)
我叫唐雙星,唐家二小姐。因為排行老二,爹娘給我取名為雙;又因為希望我如星子一般既能駕馭輕功閃爍行蹤,又能在點點銀光中百里外取人性命,爹娘賜字星。 可惜,這名字也是靈一半不靈一半這雙的二是二到了,但那祖?zhèn)魃矸ê桶灯魑覅s怎么都學(xué)不精,最多也只憑著自己三腳貓的功夫去羽哥兒的小院子里偷點果子點心吃,或者乘小鑼兒睡覺時候彈出飛針嚇得他哆嗦成一團連連叫雙兒姐饒命。 好在爹娘從不怎么責(zé)備我不成器畢竟還有羽哥兒挑著擔(dān)子呢。我每日也就大搖大擺得過且過,闖出禍了也有羽哥兒擔(dān)著。 這么一想,沒了羽哥兒我大概什么都干不成。 羽哥兒全名唐抒羽,是爹娘的第一個孩子,也就是我哥哥。 說起羽哥兒,可是個回眸一笑百媚生,日夜招蜂引蝶的妙人兒。 不僅在身法暗器的門路資質(zhì)上佳,并且和爹爹那種整日青黑輕身簡裝,兜里手里藏滿了零件暗器的唐門弟子不一樣,穿著反倒像是個風(fēng)雅公子,總是一身廣袖寬袍,衣帶飄飄。 別說一般男子了,就是女子也要輸那身形三分。 爹爹也曾經(jīng)批評過羽哥兒這身裝扮不妥。 可羽哥兒面上雖一貫聽話溫順,對于自己的形象問題卻是分外執(zhí)著,怎么也不改,反倒是穿著這身行頭年年在比試中奪得魁首。 給來參觀的親戚外家姑娘們看到了,那衣袂飄飄的模樣不知道拂去了多少少女的芳心。 不過,這倒是給我添了不少麻煩。 人人都說我爹娘取名又妙又準(zhǔn),大少爺如同仙鶴片羽遺留于凡世,而那二小姐也是真二。 我第一次聽到這說法的時候,暴跳如雷就要從羽哥兒懷里彈起來,嚷著我的針!我的封喉針呢!掏遍全身口袋暗扣也沒找到,才想起來是嫌針會扎到自己,早就不曾隨身攜帶暗器了。 意識到這點,我漲紅了臉,卻自覺不能這么輕易向傳言示弱,便怒目圓睜,裝模作樣地在四處的案臺張望尋找起來。 還是羽哥兒把我拉回來坐下,兩只白凈修長的手指拈著根銀針在我眼前,帶著笑意道:雙兒要找的可是這根? 可這天下銀針一樣銀,就是長短粗細和雕花的區(qū)別我也從來記不住看不出。 我哪兒認得,就應(yīng)著怒氣連連點頭道:羽哥兒就是百寶箱,什么都有! 話音還沒落,他卻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我又羞又惱,回頭準(zhǔn)備怒目瞪向他,那剛剛還拈著銀針的手指卻一個打轉(zhuǎn),針變沒了,轉(zhuǎn)而撫上我的頭輕揉,似要理平我的心緒。他眉眼帶笑,唇角輕勾: 別人說些什么,雙兒不必在意。在我心中,雙兒才是那仙鶴羽毛化作的寶貝。 我這一瞪,望著他含著春水般柔情的眼眸,便全部融化得無影無蹤,呆呆地看著他點頭,只覺我有這般美人哥哥過眼福,也是不虛此生了。 這想法一過腦子,先前的羞惱也全都無所謂了我怎么樣都行了!反正我這哥哥,是真的寶貝! 但別看我這羽哥兒這般出塵,他的私事,也只有我和爹娘知道。 至于小鑼兒嘛,他當(dāng)時太小大概是記不得了,畢竟連我也記憶模糊了不是。 別說,就這私事,也是我十一二歲后才依稀記起來。 我七歲時候,家里經(jīng)了一場大火,聽說我在屋子里給煙熏壞了腦子,因此七歲前的記憶總是模模糊糊,只依稀記得我的美人哥哥不是哥哥,而是個美人jiejie。 我覺得奇怪,便追著問了好幾個月,后來爹娘被我纏不過來,才悄悄告訴我:羽哥兒小時候喜歡女孩兒樣式,不肯做男兒打扮,一直都是裝扮成小姑娘模樣,十歲后才懂事,變回了我的美人哥哥。 聽完后,我才終于明白羽哥兒那風(fēng)姿綽約的美人身姿的緣由。 可惜羽哥兒托錯了人家,還偏偏是長子,不然羽哥兒那么好看,穿著女裝絕對可以甩這唐門上下女子好幾條街,找個好人家定也是不難的,真是罪過!罪過啊! 從此,我見了羽哥兒總是分外同情,總想分給他一些自己的衣裳,又不好讓人家只能干巴巴看了卻穿不上,于是只能給些女孩兒用的貼身小事物,希望能安慰下他。 還記得羽哥兒第一次收下我的禮物時的情境。 他白皙細嫩的臉頰上泛起緋紅,一雙黑潤的眸子漣漪迭起,里面含著的柔情春水都能淹沒了看進去的人。他柔柔的嗓音微顫,帶著驚喜和羞澀道:雙兒可是將這贈與我? 我被他這目光看的也微微不好意思了起來,略低下頭,點頭稱是,就感覺到一陣微風(fēng),已被那廣袖攬入懷中。 羽哥兒將下巴抵在我的腦袋上,輕輕的笑聲和著清香直接飄入腦中將我灌醉,不知身在何處。 自此,一面是憐惜羽哥兒,一面是想要美人兒擁抱回禮,我便常常送些小玩意給羽哥兒。 次數(shù)多了,羽哥兒也詫異起來,每每用他春水一般溫和的聲音細細追問我,我窘迫連連不言逃走,終于有一次被抓住手腕,才知道一直以來寵著我的羽哥兒認真起來竟然是如此不容推脫。 只好吞吞吐吐說出了爹娘告訴我的故事,一邊不停瞟他兩眼,恐怕羽哥兒這般出塵的美人兒,會因為太過羞愧而暈過去。 而我只看到羽哥兒的臉色越來越幽微難言,最后當(dāng)我微微顫抖著吐露出對羽哥兒的支持和理解的時候,他的面色又變得有些委屈幽怨。 我生怕因為說錯了什么,羽哥兒以后不再護著我,便賣乖可憐巴巴地拽著他的袖子。 羽哥兒看我瑟縮成這樣,大概是最后還是想起了我這個meimei的貼心乖巧,只是嘆息一聲,伸手將我攬入懷中,下巴抵著我的腦袋,輕聲嘆道: 我原以為雙兒與我已心意相通卻沒想到 我聞言,抬頭看他,爭著說道:我對羽哥兒向來一心!只會為了羽哥兒好! 他看著我,用纖纖玉指點了點我的鼻尖,笑中帶著無奈,只道: 雙兒還小,哪兒懂什么心意相通,是羽哥兒自作多情了。 我也聽不明白,說我還小就是還小吧,不是因為二就好! 而待我長大后,羽哥兒卻不似以前的羽哥兒了。 大概是從那兩年后,我十三四歲開始,羽哥兒就不常出現(xiàn)。即使偶爾回來幾天,也不似從前那樣對我親昵,往往見著了,摸摸頭說我長大了許多,就揮下衣袖離去了。 我因此暗自難過許久,還是夜晚去找小鑼兒,占據(jù)了他一半床板坐著,小鑼兒才開導(dǎo)得我。 小鑼兒,你說羽哥兒為什么變成這樣了。若是以前,這么許久不見,羽哥兒肯定早就把我當(dāng)個寶一樣藏到他袖子里去了。我賴在床上,托著下巴問道。 小鑼兒一臉憤恨的看著我,屈于我的yin威不能發(fā),只好忿忿不平地回答我的問題:還能怎么樣唄,雙兒姐你這兩年肯定變丑了哎喲喲喲喲!我錯了雙兒姐!我好好分析!好好分析! 我這才撇嘴,松開了小鑼兒白白嫩嫩的小臉蛋。 依我看啊,羽哥兒年歲長了,多少人十九歲就已經(jīng)成家了啊。要我說,羽哥兒說不定有了心上人,就不再把雙兒姐那么寶貝了。 我心一滯,仿佛被誰狠狠抓了一把,酸疼酸疼的。 就比如說我,羽哥兒以前都是把零嘴全給雙兒姐,我牙換了之后羽哥兒不是給七分雙兒姐,給三分我么 小鑼兒一掃之前的郁悶,打開了話閘子,搖頭晃腦得說起來,我卻仿佛被人抓去了魂魄,什么都聽不進去了。 所以啊,這么一看,我們說不定就要有羽嫂子了 心煩意亂。 都怪小鑼兒啰里啰嗦的話多! 我索性一枕頭砸向小鑼兒,自個兒躥身走了。 誒!雙兒姐!我才剛開始說呢! 誰管你??! 從小鑼兒房間到我房間這段路,大概是我這十四年來輕功用得最好最快的一次。 什么羽嫂子! 我的心肝兒又是一疼,疼到我眉頭鎖起,郁悶地用被子蒙住頭。 那人兒定不知道羽哥兒喜歡女孩兒事物!羽哥兒要是以后和那人過多么不自在?。?/br> 還是我好,我最會體諒羽哥兒!羽哥兒和我過最好 想到這,我猛地拉下被子,瞪大了眼睛看著屋頂,滿臉都是震驚。 羽哥兒和我過? 夜涼如水,我卻感到臉上發(fā)燒一般的熱。 我我難道喜歡羽哥兒?可、可他是我親哥哥??! 唐雙星啊唐雙星!你可別給唐家鬧出真笑話來了! 不成不成! 這可不成! 拉上被子,我清除一切雜念,翻來覆去終是沉沉入睡了。 這之后,為了掐掉這邪念的苗頭,保持羽哥兒的冰清玉潔,我也漸漸不同兒時一般見了羽哥兒就親昵地蹭進懷里,而是打個招呼就溜。 但每當(dāng)羽哥兒的微涼的手心放上我腦袋的時候,臉蛋卻會不由自主地發(fā)熱,心下肆動。 心想著這樣下去越來越不妙,我便更加刻意避開,每每經(jīng)過羽哥兒可能會出現(xiàn)的長廊時,都先讓丫鬟小廝探查情況,一旦發(fā)現(xiàn)羽哥兒就趕緊繞道。 如此這般,雖然總是感覺到好像是羽哥兒疑惑的目光追著我的背影,卻的確起了些作用。 漸漸在正廳里、在用餐時要面對羽哥兒的時候,也能夠做到普通的微笑,而不是像以前被羽哥兒寵壞的小孩兒那樣吵著鬧著要和羽哥兒坐一起,要羽哥兒給夾菜盛湯給剝皮去殼。 現(xiàn)在一想,我小時候可真是被慣得過分了。 要是以后有了羽嫂子,那人必定是幸福得令人眼紅。 我喝了口爹爹那里討來的小酒,打了個圓潤的飽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