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56章
警用裝甲車從車道南側(cè)沖擊上來,碰撞聲和玻璃碎裂聲同時響起,路虎被慣力甩向東北彎道的指示燈柱下,再一次受到了撞擊,沿著一道曲線打滑,撞在路邊的樓房外墻上。 車上煙塵漫漫,順著風(fēng)散落到空氣中,慢慢平息下來。 停在十字路口西南方向的裝甲車上跳下一支特種兵小隊,端著槍疾步包抄圍向路虎,距離三十米左右,小隊負責(zé)人打了個手勢,眾人不再靠近。 所有的紅點都瞄準(zhǔn)在撞得冒煙的路虎車身上。 車上一共三個人,注意,里面有個女孩。 負責(zé)人德萊文緊盯著眼前這輛被撞得半毀的銀色suv,他知道那里有FIB榜上最危險的通緝犯,即便目前一切順利,他也不敢有絲毫懈怠。 五分鐘過去了,確認沒有活動跡象后,德萊文帶著小隊繼續(xù)包圍前進,三米的距離,透過半破的車窗,已經(jīng)可以看見車內(nèi)的所有景象。 然而里面是空的。 沒有人,座位上只有一個復(fù)原好的魔方。 保持警惕!德萊文左手按住耳麥下達命令,上前查看車廂。 早上七點,近郊車道空無一人,視野又開闊,一只鳥都不可能逃過眾人的眼界,車?yán)锏娜擞质窃趺磸乃麄冄燮ぷ拥紫孪У模?/br> 這不科學(xué)。 駕駛側(cè)的兩個車門都開著,后座上拖出的血跡消失在車下,德萊文剛蹲下身,忽然聽到車底下冒出一陣細小且有規(guī)律的嘀嗒聲,他陡然轉(zhuǎn)回大步跑開,大聲吼道:撤后! 仿佛是印證預(yù)感一般,他剛吼完,路虎的殘骸位置就傳來巨大的爆炸聲,炸藥再加上汽油的威力不容小覷,直接炸塌了半幢高樓,地面深塌下一圈,灼熱的氣流帶著碎塊噴射向四面八方,離得最近、也是反應(yīng)得最快的隊長德萊文,就此化為千萬個碎塊中的一員。 我說。顧悠一腳深一腳淺地走在下水道里,這就是你所謂的好吃的? 走在隊伍最前面的昆妮笑了一聲:寧可相信母豬上樹,也不能相信男人說話靠得住。 說得對。顧悠嘀咕道,男人都是大騙子。 李月白,顧邵京,都是。 走在后面的Lee感覺自己膝蓋傷得更痛了,如果提前告訴你們我背著炸藥,你們還會安心坐在車?yán)锪奶靻??他晃晃手上的手電筒,姑娘們,咱們現(xiàn)在能不能關(guān)注一下重點? 所以,重點是?顧悠問。 聊天。昆妮接話。 寡不敵二,Lee無言以對,過了一會兒才說:OK,聊天你們聊吧,我看路。 她們沒有理睬他,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昆妮驚訝地發(fā)現(xiàn)顧悠的知識面相當(dāng)廣,不管聊什么都沒有障礙,于是話題越扯越偏,談?wù)摰搅怂郧霸贔IB經(jīng)手過的有趣案件:連環(huán)殺人狂、分裂癥、妄想癥、戲劇性表演人格最后又繞回Lee身上。 小悠,你知道嗎,有7%的人天生缺少罪惡感,善于偽裝欺騙他人,他們無法控制自己,實際上,這是精神紊亂的一種表現(xiàn)。 你是說精神??? Lee安靜走在最后,沒摻和她們的對話,以燈光引路,充當(dāng)起了導(dǎo)航儀。 醫(yī)學(xué)上拒絕把它歸類于精神病。昆妮說,很多時候,犯人們喜歡用精神疾病為自己脫罪非自愿者行為不得被懲罰,但是罪惡感錯亂不在此列,否則呃 我明白你的意思。顧悠瞥了眼身后的監(jiān)護人,刑法和醫(yī)學(xué),不可調(diào)和。 在Z國,精神病犯罪的辯護同樣存在。若是有人控制精神患者去做違法的事,又是鉆了一個空子。顧邵京就是個走火入魔的心理學(xué)擁護者,為了他那些所謂的有趣研究,不知道害死了多少人。 是啊,而且罪惡感缺失的人往往智力出眾,行事能力不受影響,這才是可怕之處噢,該死!昆妮突然停下,抬起腳跺了跺。 怎么了? 顧悠問。 有老鼠! 顧悠對此無感,未作回應(yīng),等著別人去接話,結(jié)果身后的監(jiān)護人也沒搭腔,于是兩人雙雙沉默,只有昆妮一個人跳著腳踩來踩去。 天哪,你們沒感覺剛才有東西從腳上爬過去嗎?昆妮受到不小刺激,聲音變得尖細,太惡心了!我一刻也待不下去! Lee走到顧悠旁邊,手電筒四處照了照,終于發(fā)話:差不多要到頭了,再往前是水壩發(fā)電站,上去吧。 回到地面,空氣清爽。 腿還撐得住嗎?昆妮查看Lee右膝上透紅的繃帶,這到底是什么時候的舊傷? 裝甲車襲上來的時候,她盡全力向左打死方向盤,讓車尾去迎接對方撞擊,結(jié)果還是傷到了Lee的右膝。 去年11月,打了兩根骨釘。Lee在地上踩了兩下,將身體重心移到左腳上。 顧悠抓住他的手給予支撐,Lee反握住她的小手,回了一個笑:乖啦,我沒事。 他說著便站直雙腿,一副立如松的模樣。 顧悠一語不發(fā),盯著他的膝蓋。 我一根骨釘也不用,就能把你修好。昆妮扎緊男人腿上的繃帶,走到一處高坡,眺望遠處水閘口上的吊橋高速公路,前面是63號線,距離挺遠的,我去看看附近有沒有車。 不用。Lee單手搭涼棚,順著她的方向望過去,高速上肯定設(shè)有路障,我?guī)е∮撇叫?,反而更安全,你找到車就自己回去吧?/br> Elisha昆妮正想說點囑托之詞,話到嘴邊又改口,那個結(jié)婚我會通知你的。 Lee放下手,回頭眨眼笑:隨時恭候,昆妮jiejie。 嘶昆妮邊退后邊搓手臂,一臉rou麻的表情。 臨走前,昆妮把自己隨身攜帶的女士袖珍槍塞在了顧悠的小豬佩奇背包里。 緊急情況下,要優(yōu)先保護自己,小悠她輕嘆一聲,再見。 再見。 中午,太陽一出來,頭頂又是乾坤朗朗萬里無云的青天,河渠的水從水壩泄流口迸涌而下,白色的水花如瀑布簾子一般。 顧悠兩手拉著背包肩帶,走在河道邊的叢草間,仔細看路。 喂!走了一長段,她出聲喚道。 嗯? 這里,有蛇嗎? 呃,很難說。Lee回過身,面朝顧悠,小步倒著走,要趴到我背上來嗎? 顧悠看了一眼他身上的黑色背包,還有一個炸彈? 你想聽實話?女孩點點頭,Lee停下來,手伸進背包里掏了掏,稍等 刺啦一聲塑料紙響,監(jiān)護人掏出了一支蜜桃味棒棒糖。 顧悠: 不喜歡這個口味嗎?Lee打量著她的神情,準(zhǔn)備把糖塞回去換一個。 顧悠回過神,上前一步截下棒棒糖,撕開塞進嘴里,臉鼓著包口齒不清地問:還要走多久? 那得看這條河有多長。 顧悠看向河床上看不到盡頭的寬闊河流,再聯(lián)系剛才路過的水壩,頓時沒耐心了:我們橫著過河不好嗎? 可以是可以。Lee抬手擦了擦鼻尖,走到淺岸的河邊徘徊幾步,踩平一片蕁麻雜草,似乎也在考慮渡河的可能,這季節(jié)水溫還很涼,下水不是個好主意。 我無所謂顧悠視線掃過他腿上的繃帶,算了,繼續(xù)走吧。 Lee放下肩上的背包,拉開外套拉鏈,顧悠來不及問,轉(zhuǎn)眼就看到他上身扒了個精光,白花花的肌rou亮得扎眼,她扭開臉問:你脫衣服干什么? 聽你的,長官,咱們過河。Lee裸身背上包,左右活動一下頸椎骨,嘎啦作響,不知道這水有多深,我扛著你過去,你就幫我拿著衣服,盡量別弄濕。 顧悠明白了他的意思,為了防止低溫癥,她也跟著脫起了衣服,Lee連忙按住她的手,阻止道:不用,你不用他頓了一下,脫掉褲子就行了。 顧悠聽話地脫掉背帶褲和小棉襪,與監(jiān)護人的衣服卷成一團,抱在懷里,拎著鞋子試探性地涉水走了一小步,雪白的麻桿細腿一下子沒入大半,接著她感覺身體一輕,被人高高抱起。 哈尼,小短腿就別逞強了。由于背著包,Lee便讓顧悠雙腿岔開,跨坐在自己肩膀上。他拉著她的腳腕,沒正經(jīng)地宣布道:Voi!皇家游艇出發(fā) 顧悠左臂挾著衣物,右臂扒拉住監(jiān)護人的腦袋,收緊膝蓋,腿貼到男人堅熱且細膩的皮膚上,她忍不住深吸一口氣。 又滑又彈又硬的觸感,仿佛騎著一只海豚。 Lee聽到頭頂?shù)某闅饴?,不禁笑道:怕什么呢,小顧長官? 沒怕什么。顧悠又吸了一口,感慨道,一米八八的空氣,唉,真新鮮吶。 噗夸我就直說。Lee笑得胸腔發(fā)震,人小鬼大,咱家姑娘怎么跟個老干部似的說話老氣橫秋 顧悠心里暗忖:這話真是語破天機,可不就是老干部么,壯烈犧牲的老干部。 趟水過河,水面漫過男人的膝蓋,一點一點升高,很快到達了胸口,也淹沒了女孩的腿。 你要是不行,我們就回去。顧悠含著棒棒糖,咂了一口,反正荒山野嶺的,誰也找不到這兒。 Lee眼睛掃視著周遭的環(huán)境,隨口調(diào)侃:寶貝兒,不要隨便說一個男人不行真要證明起來,分分鐘的事。 顧悠察覺到冰涼的河水已經(jīng)浸濕至自己股動脈紗布處,微微縮了一下腿,立馬就被神經(jīng)敏感的監(jiān)護人發(fā)現(xiàn)了。 他按住她的腿輕輕拍了拍:乖,別亂動,我要松手了,穩(wěn)住。 顧悠腳反勾住監(jiān)護人的腋下,高舉起雙臂把衣服托著,道:準(zhǔn)備好了。剛說完身下的男人放開了手臂,全須全尾地潛入水面下,魚一般地游向?qū)Π丁?/br> 輕風(fēng)迎面拂過,顧悠嘴角一抽。 娘誒,還真是海豚。 水面冒起泡泡,Lee露出腦袋抹了一把臉,吐出水咳了兩聲:三角鎖太狠了吧,你想勒死我么? 顧悠瞇眼看著遠處鐵絲網(wǎng)后面的幾所灰色小屋,毫無愧疚地說:這叫剪刀腿,等你的臉轉(zhuǎn)到和屁股一個方向才會死。說著便示范性地用腿夾緊他脖子,往前挺了一下腰,命令道:上去。 三月末氣溫不高,上了岸,體表水分蒸發(fā)更是帶走不少熱度,Lee蹲身放顧悠落地,兩人穿好衣服,朝河岸高處走。 看來你跟著弗里斯學(xué)了不少。 Lee晃著腦袋,甩甩耳朵里殘余的水。 這個狀態(tài)下他說話的后鼻音很重,每一個字都仿佛浸過了水,悶悶沉沉的,顧悠回頭看了一眼,監(jiān)護人那本就清淡的唇色更加蒼白了,連唇角的凹陷處都呈現(xiàn)出類似服裝店假人模特般的塑硬感。 不,這是我外公教的。顧悠在斜草坡上停下來,擒住他冰涼的手腕,皺眉道:你好像著涼了。 像是正負極短路相接,爆出一團電火花,手腕皮膚接觸的地方陡然發(fā)燙,但是Lee的注意力卻被吸引到了另一處:外公? 顧悠的外公不就是秦簫的父親? Lee想起9歲那年去Z國出任務(wù),逃離組織后,救下自己的那個威嚴(yán)冷酷的中年男人,然后又接二連三地回憶起自己在療養(yǎng)院遇到秦簫的經(jīng)過。那一年所發(fā)生的一切至今依然歷歷在目,低迷的抑郁感又鉆了出來 有時,記憶力太好真不是什么好事。 Lee遏制住心底不斷膨脹的壞情緒,不著痕跡地抽回手揣進口袋里,單腿稍息,看著顧悠:這么說,你的槍法也是他教的咯? 沒錯,他以前是一名國際維和警察,我的散打包括外語都是他教的。顧悠這次答得很干脆,沒有像以前那樣拐彎抹角轉(zhuǎn)話題,她指指遠處的灰墻小房子,那里好像有水壩看守屋之類的,進去看看有沒有吃的,我餓了。 那萬一里面有人怎么辦?Lee跟上她前進的步伐,又恢復(fù)了欠揍的油腔滑調(diào),哎,長官,我們是要去打劫嗎? 顧悠咬碎棒棒糖,嘎嘣嘎嘣地嚼著,說道:放心吧李副官,到時候報上你的名兒,人家直接就嚇跑了,和平解決。 Lee: 一點也不和平好嗎。 荒野上的鐵絲網(wǎng)圍住了包括整個水電壩在內(nèi)的外圍區(qū)域,上端有線圈防盜蒺藜刺,顧悠快速探查了一遍,找到一處銹化的小破口,帶著監(jiān)護人一起把破口拉成半人高的狗洞,一前一后穿過去。 走近了才發(fā)現(xiàn),那并不是看守屋,而是工具房和配電室,一共有三間,其中一間旁邊有打撈用的漏網(wǎng)和鐵鉤,似乎是用來清理河道里的垃圾,顧悠選擇了另一所工具屋。 里面沒有人,但門是鎖上的。 繞著工具屋打量了一番,顧悠率先發(fā)現(xiàn)后墻上有一個小通風(fēng)窗,以自己的體型完全鉆得過去。喚了幾聲,監(jiān)護人遲遲不過來幫忙,她只好又繞回去,看到那人窩坐在門口臺階上。 顧悠又喚了一聲,依然沒有得到回應(yīng),她大步上前,右手一把托住他的額頭撩起來,男人鼻尖眼皮發(fā)紅,皮膚燙得灼人。 看樣子是受了風(fēng)寒,并且還發(fā)燒了,定是下水時候感染到了腿上的傷。 自身難保的家伙,還是一如既往地愛逞強。 喂!喂!她輕拍他的臉側(cè)。 嗯?Lee大夢初醒般睜開了眼,他扶膝站起,像上課打瞌睡被老師抓包的學(xué)生,答非所問,沒找到其他入口嗎?我試試能不能把門踹開,你站遠一點 顧悠抓住他的手臂,搖頭道:不,我找到了。你坐這等一下。 Lee被顧悠拉坐回臺階上,顧悠拍拍他的肩,說:我從窗戶翻進去,從里面把門打開,你乖乖呆著別亂動,馬上就好。 Lee下意識應(yīng)諾,等到顧悠離開,他才意識到剛剛女孩是在哄他,而且語氣像一個長輩。 等等到底誰才是成年人? 房子背面,顧悠拖過垃圾儲物桶,站上去爬進通風(fēng)窗,里面黑漆漆一片,她腳伸了半天沒踩到踏腳物,索性護著頭自由落地。 她一個側(cè)翻坐起身,眼睛適應(yīng)了黑暗,正要朝門走過去,身后突然傳來一聲動靜。 誰? 小屋里傳來女孩的驚叫,Lee心頭一凜,倏然站起身拍了拍門:顧悠!小屋的門后稀里哐當(dāng)一陣雜響,他顧不得她之前的交代,后退兩步,側(cè)身把門暴力撞開。 顧悠?進門照面掉下來一堆灰塵,Lee迷花了眼,眨了幾下,朝著人影沖過去。 顧悠喊道:等等,別過來,這里有 屋子里有一股奇臭無比的味道,像發(fā)酵了五百年的糞池突然爆炸,熏得人眼睛發(fā)酸,肺部窒息。 Lee看清顧悠的時候,正巧也看到了一團毛絨絨黑白相間的小東西從另一邊墻根竄出門去,他認出了那是什么,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當(dāng)即把顧悠的腦袋按進自己懷里。 李月白!女孩尖叫掙扎。 沒事,沒事,別怕。他馬上安慰道。 李月白!顧悠揪著他的衣服,大聲吼道,別攔著我,快出去! I know!I know!他急忙退出屋子,抱著顧悠跑到開闊的位置。 那是什么鬼東西!怎么那么臭?顧悠大口呼吸,一邊擦淚一邊問,那味道惡意滿滿,她寧愿自己當(dāng)場停止呼吸。 Lee沒見過她這副氣急敗壞的模樣,忍俊不禁噴笑出來:當(dāng)然臭了,那是臭鼬啊,大自然的生化武器,你可真幸運,寶貝兒。 這混球居然還有閑心在那笑,果真是腦子有坑,沒藥治。 顧悠抹干生理性眼淚,放下手,冷冷扎他一眼:我要洗澡,我受不了身上這個味想想辦法。 呃這個那我去看看旁邊那個屋子Lee一邊說一邊站起來走了兩步,身體晃了晃,顧悠立刻伸手去拉他,結(jié)果剛碰到衣袖一角,他就無聲無息地倒了下去,臉先著地。 顧悠趕緊把人翻過來,將其腦袋靠在自己肩膀上,摸了摸他的前額,溫度更燙了。 她抬眼看了看配電房另一邊的小灰屋,放平懷里的人,雙臂勾著他的腋下拖一點一點拽過去。 將近八十公斤的男人,拖到屋子門邊,她手臂都要脫臼了。 臭鼬留下的陰影還沒有消散,顧悠如臨大敵般地屏住氣,故技重施翻進小灰屋快速打開門。 這間屋稍微整凈些,也沒有野生動物搭窩的痕跡,墻根擺著鐵桶和梯架之類的工具,還有一張舊桌子,上面放著煙灰缸,近期內(nèi)應(yīng)該是有人來過的。 顧悠簡單拾掇了一下,把梯子斜靠在桌子旁,拖著監(jiān)護人放到梯子上,借著杠桿的巧力,抬起梯子將男人翻烙餅似的翻到桌子上。 房間里有幾瓶礦泉水,沒有食物,沒有藥,顧悠只能用物理方法幫他降溫。 監(jiān)護人的背包泡了水沉甸甸的,她顧忌里面有燃禁物,沒敢亂翻,只打開看了一下,里面除了野外必需品,還有一瓶奪人眼球的粉瓶小沐浴露,包裝上的英文說明寫著:洋甘菊味,天然保濕,兒童專用。 顧悠頓時無語,感情這還是給她備的。 監(jiān)護人對這玩意兒是有什么執(zhí)念嗎? 地面上的篝火噼里啪啦燃燒著,伴著風(fēng)鉆入罅隙的呼嘯聲。 Lee退燒醒來時,已經(jīng)天黑了,小屋里燈沒開,墻上映出一道瘦小的影子,在火光搖曳下,忽明忽暗。 他目光轉(zhuǎn)過去,篝火邊搭著一個臨時掛衣服的架子,女孩蹲在火旁邊烤衣服,身上只穿著一件吊帶小抹胸,腰后有兩個凹下去的小腰渦。 不能看下去了不太妙。 Lee閉上眼,理清了一下思路,動了動手臂發(fā)出一點聲音,果不其然,篝火旁的人聞聲走過來了,空氣中漫著若有若無的香氣。 洋甘菊的味道。 他嘴角克制不住地上揚,在女孩伸手摸自己額頭的時候才堪堪壓下去。 李月白? 嗯。他應(yīng)了一聲,緩緩睜開眼。 顧悠披上了一件外套,湊在他身前,臉上沒什么表情,只是看著他,然后豎起三根手指:一加一等于幾? 這是什么陰謀算術(shù)? 監(jiān)護人感覺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 顧悠見他干瞪眼不回答,以為人燒傻了還不清醒,她摸了摸他的額頭,在他眼睛上印下一個輕如鴻毛的晚安吻:繼續(xù)睡吧,我守夜。 說完起身離開,坐回篝火旁接著烤衣服。 Lee呆呆瞪著墻面上的影子。 心跳驟停一秒,突然開始加速。 糟了。 這他媽是 這是 糟了糟了太糟糕了! 篝火照不亮的陰影里,桌上的男人悄然無聲翻身捂住臉。 對方只是個孩子,行為無關(guān)情愛,他不能利用這來之不易的信任,犯下與那些人相同的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