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秘密

    連祁推著秋遙往濕地公園走。

    他們絮絮聊著天，多半是他說，她聽，他問，她答，就像過去這么多年一樣。她時不時被他的話逗笑，讓他欣喜不已。

    公園里有一些賣小吃的小店，連祁買了兩個冰淇淋，跑過來遞給她一個。秋遙微笑著接過來舔了一口，一雙美麗的眸子彎成了月牙。

    秋遙，連祁還是忍不住問，剛剛肖瞳推你出來的時候，我見你不是很開心，發(fā)生了什么事??？難道是因為你爸爸？

    秋遙張了張唇，神情猶豫，算是吧

    連祁追問，他怎么你了？他不準你出來，然后兇你了嗎？

    這倒沒有。其實也沒什么真的。沒什么。秋遙抿著唇，不再說什么。

    連祁看著她的臉龐，心中只覺痛苦和悲哀。他喜歡她這么多年，喜歡到已經到了愛的地步，他始終在拼命地追逐她的背影，始終想要再靠近她一點。雖然秋遙早就明確拒絕過他，但他死皮賴臉，以朋友的身份繼續(xù)留在她身邊。

    他的努力不是沒有回報的，   他能感受到她對自己的信任甚至是一點點依賴，但是她從不跟他說她的心里話。他們認識這么多年，其實他對她了解也不算太深，即使她就在他眼前，他也時常感覺他們之間隔了層屏障，不厚，卻足以讓他沒有辦法再進一步貼近她的心靈。

    也許她不僅是對他這樣，她對任何人似乎都保持著心靈上的距離，她彬彬有禮滴水不漏，同時拒絕所有試圖走進她內心的人。

    秋遙他在她面前蹲下來，神情哀傷，我多么希望你能跟我說點你心里的事情。我總是能感覺你心里裝了很多事，但你誰也不說，任由它們煎熬你。這些心事會把你壓垮的，讓我?guī)湍惴謸稽c，可以嗎？

    秋遙怔怔地望著他，似乎泫然欲泣，但她最終開口還是，連祁，對不起我沒有辦法

    ***

    另一邊，肖瞳和穆揚楓坐上了穆家的車。

    肖瞳有些心神不寧，穆揚楓察覺到了，往她身邊挪了挪，咋了？

    我還是有些害怕，這是我第一次對叔叔撒謊，如果讓他知道肖瞳猶豫，要不我還是打個電話跟他說一聲，他要是不同意我就回去吧

    穆揚楓拉住她的手，瞳瞳，撒謊不是你的錯。你只是在追求你本應得的自由權利，不需要有心理負擔。

    肖瞳猶豫再三，最終還是同意穆揚楓的話，放棄了跟肖御聯系的打算。

    到達射擊俱樂部，穆揚楓興沖沖地拉著她往里走，我表哥早就給我們準備好了一間vip室。瞳瞳，你想先試試射箭，還是直接摸槍呢？

    還有真槍嗎？肖瞳有些驚訝，小聲問他。

    一般來說是沒有的，但是，穆揚楓笑笑，這里要招待的貴客那么多，總有些大人物覺得假槍不過癮。

    他說的隱晦，肖瞳卻明白了。這家俱樂部不是給平民們過家家的那種，它是一家為貴人們準備的銷金窟，本身就不太干凈，恐怕業(yè)務還不止射擊。

    她沒有多問，心領神會地跟他相視一笑，我們待在一樓試試射箭就行了，地下幾樓就沒有必要去了。

    我也不會讓你去的。穆揚楓捏捏她的手，不要怕，我表哥是這兒的老板，有他罩著，我們可以橫著走。

    有專業(yè)的服務人員接待他們。肖瞳和穆揚楓射了一會兒箭，一開始她總是脫靶，得他托著她的手一起射，后來她慢慢熟練，也得了趣，便射得越來越準。穆揚楓笑嘻嘻道:瞳瞳出師了。

    肖瞳有些累，便坐到一邊休息。一個工作人員突然走進來跟穆揚楓說了什么，他神色一凝，對肖瞳道:瞳瞳，出了點事，我表哥找我。我過去看一眼，你就在這里待著等我回來。

    肖瞳點頭道好，目送他急匆匆地跑出去。

    她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沒有叔叔的奪命連環(huán)call，松了口氣。然后她無意間一抬頭，竟透過玻璃門，看見了一個從電梯里出來的熟悉身影。

    她有些驚詫，猶豫了一下，還是推門出去追上那人，季默？

    身穿工作人員制服的少年愣住，隨即轉身望向她。肖瞳沒有想到會在這里見到他，你在這里打工嗎？

    季默沉默了一下，然后點頭，薄唇抿起來。

    你把劉海撩上去了，我還差點認不出來。不過真帥氣。肖瞳其實也有些尷尬，抱歉，我是不是打擾你工作了？你要是忙的話就去吧。

    沒有了過長的劉海，少年精致的臉龐暴露無遺。她不知道原來他可以這么好看，他身上那種在校園里時的頹廢壓抑的氣息消失了，顯出一種少年人應有的朝氣與鮮活。但他還是低著頭，拒絕與她對視，拒絕讓她看清自己眼底的神色。

    他點頭，然后轉身離開，只留肖瞳在原地望著他的背影發(fā)愣。

    穆揚楓回來后大概跟她解釋了一下，地下幾層里有個貴人發(fā)怒，傷了一名女服務生，這個貴人恰好跟穆家最近有業(yè)務上的往來，跟穆家家眷最近走得也比較近，穆揚楓表哥就拉他去救場。

    事情解決了就好。肖瞳微松一口氣。她想起剛才看到的季默，他是從地下的電梯里上來的，不知道他是不是被波及到了。她猶豫了一下，問穆揚楓:你表哥這兒會招未成年服務生嗎？

    一般來說當然是不行的。但是人事部那邊的安排我也不是很清楚，也可能有人為了糊口謊報年齡吧。這不重要。怎么了？

    肖瞳不準備告訴第三個人這件事?？磩偛偶灸莻€反應，他一定是不希望別人知道的，她既然莽撞地捅破了人家的秘密，自然也要幫人家重新守護好。

    我看這兒的女服務生都好漂亮好年輕，就好奇會不會有未成年。肖瞳笑笑。

    穆揚楓揉了揉她的頭發(fā)，到中午了，我們吃飯去，下午再玩玩這兒別的項目。

    他們在附近一家高級餐廳落座，肖瞳讓他點菜，自己捧著手機看消息。

    叔叔沒有動靜。她不知是松了口氣還是越發(fā)不安。一切像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