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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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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極東有國名大黎,帝位已歷七番傳襲,正是國力鼎盛、兵強(qiáng)馬壯,今上之弟肅王駐守北疆,蠻夷戎狄莫敢輕犯。

    帝京,東宮。

    德茂輕叩了下內(nèi)室房門:殿下,老奴給您送瓠葉羹來了。

    貴妃榻上的青年身著輕軟的鸞鳥紋錦寢衣,臉上蓋著本奏章,將容貌遮得嚴(yán)嚴(yán)實實,懶懶啟唇時的嗓音也教折子悶得甕聲甕氣:大伴請進(jìn)。

    德茂擱了胭脂水釉碗,至榻前將冰盆拖得離青年遠(yuǎn)了些,苦口婆心道:才將入四月便用冰盆,殿下又穿得這般單薄,回頭著涼又要難受。

    榻上正是年方弱冠的大黎太子諶西流,他并未取下奏章,只閑閑道:大伴請坐,孤有話欲同大伴暢談。

    德茂:

    帝后年近不惑才得了太子這一個寶貝疙瘩,百般溺愛卻難得沒教他長成個不學(xué)無術(shù)的紈绔子弟,文治武功皆令朝野上下心悅誠服,只是實在鬼精靈得很,德茂素來覺得自個兒再長八個腦子也不夠同太子攀心眼,遂連忙苦哈哈討?zhàn)埖溃旱钕?/br>
    奏章下的諶西流有些忍俊不禁,強(qiáng)自一本正經(jīng)道:大伴自父皇幼時便侍奉在側(cè),可曾領(lǐng)略過帝京外的風(fēng)光?

    德茂措辭謹(jǐn)慎:曩昔陛下未入主東宮時,老奴有幸隨陛下出王府辦過幾回差。

    諶西流頷首:孤省得了,大伴回罷。

    德茂越思量越忐忑:殿下,您總不能是想出帝京罷?

    諶西流語氣愈發(fā)高深莫測:怎會,大伴多慮。

    德茂嘭一聲便跪下,假意哭天抹淚:殿下,內(nèi)禪與登基大典不日便要舉行,您若是這時候跑出去,錯過吉時事小,若有哪里磕碰,陛下娘娘可如何經(jīng)受得住,屆時老奴萬死不足以贖罪啊殿下嗚嗚嗚

    諶西流:

    太子殿下輕咳一聲,德茂立馬歇了假號,訥訥道:殿下,陛下前些日子說召了肅王世子入京來給您解悶,這可是您的親堂弟,總不好把人晾這,您自個兒跑了

    諶西流寬慰道:大伴,孤素有分寸,盼您切勿與父皇母后言及今日之談。

    三日后,素有分寸的太子殿下不知所蹤,唯留一張短箋上書體察民情,吉辰必歸便再無其他。

    若說平素卻沒這樣輕易便教一國儲君私自出宮,只是皇帝忙于統(tǒng)籌攜皇后前往潤州頤養(yǎng)天年之事,加之若要傳位太子,自有百般瑣碎朝務(wù)亟待收尾,闔宮上下幾乎通宵達(dá)旦地奔忙著,而太子又狡慧如狐,方有如今局面。

    德茂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請皇帝示下,卻見今上掃了眼那短箋反倒失笑:也罷,淅淅冠禮已畢,出去瞧瞧也并非壞事。

    德茂聽著皇帝喚太子小字也見怪不怪,只道:可要遣人暗中保護(hù)殿下?

    皇帝正要答復(fù),卻聽小內(nèi)侍通稟道肅王世子諶北徵已入了宮城,正往御書房來了。

    皇帝無奈扶額:瞧朕,倒將他給忘了,便告知他舟車勞頓不必急于相見,先去長秋宮安頓,一應(yīng)用度皆依親王制便是。

    德茂領(lǐng)命而去,可見了那肅王世子后卻有幾分意外。

    雖則早知他父親肅王戎馬半生,可未料這十六歲一身黟衣的少年世子竟亦有一身殺伐之氣,如一柄刃尖滴血的匕首,冷峻而兇悍。

    正如他的名諱,北徵,北征。

    德茂勉強(qiáng)定了定神,領(lǐng)諶北徵行至布置好的長秋宮后便告辭而去。

    眼見德茂走遠(yuǎn),諶北徵屏退了宮中礙眼的宮娥內(nèi)侍,自懷中掏出一面葵瓣雙鸚鵡銜綬紋鏡,指尖摩挲著光滑的鏡面,卻不見映出半分景物。

    一面漆黑如墨的詭鏡。

    當(dāng)夜,諶北徵再次入夢。

    十六年來,他一直反復(fù)夢見同一個人,夢中人身形瞧著與他年歲相仿,他在夢中眼見那人從小便錦衣玉食、眾星捧月,父母視之為心上至寶,與剛會跑便被生父丟到軍營中的自己過著截然不同的日子。

    諶北徵見過他幼時與侍女捉迷藏從假山上摔下來,見過他往餐食里加五匙椴樹蜜,見過他長成之后輕裘緩帶立于高臺,見過他執(zhí)筆繪丹青、撫琴動九州。

    然夢中場景始終模糊如蒙紗霧,可縱使從未看清他的面容,亦聽不見任何聲響,也并不妨礙諶北徵覺得他慧黠可愛、討人喜歡,不知從幾時起,諶世子開始日日期待夢見那個人,并開始愈發(fā)刻苦地修習(xí)武藝。

    他那般嬌氣嗜甜,諶北徵覺得,自己須生得高些、再高些,體力仍須再悍勇些,說不得某一日自己可以保護(hù)他。

    可今日分明是初入宮城,一路上廊腰縵回、檐牙高啄之景卻隱隱與這長夢契合,直至途經(jīng)東宮時,瞧見門口銅鶴喙部掛的那只太子親扎的御龍燈時,諶北徵才終于確定。

    那只御龍燈他曾見過,在北疆大營的塵夢里。

    夢中人,竟是自己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堂兄,當(dāng)今太子,諶西流。

    卻說這廂諶西流分明確信自己徑自向南而去,卻不知何故周身愈來愈寒涼,官道逐漸狹窄,四面花木越發(fā)蔥蘢蓊郁。

    諶西流程中其實數(shù)度欲折返,可不知緣何無法轉(zhuǎn)身,他心覺有異,只以為是誤入旁人陣法,然暗自推演卻斷不出陣眼方位。

    太子殿下本對怪力亂神嗤之以鼻,直至最后一線天光收盡,枝頭倦棲的山雀與馬背上的美人兩兩相望,便見他頃刻之間變成了一只小團(tuán)子。

    諶西流:

    山雀:?。?!

    小山雀震驚且凄厲地號叫著振翅遠(yuǎn)去。

    諶西流垂頭端詳片刻,確信目下自己的模樣至多不超過三歲,原本的寬袍大袖幾乎將他整個人埋了起來,是以寸步難行的小太子只得坐在馬背上靜止一宿,幸而翌日旭日東升之時身形便恢復(fù)了原狀,可如此究非長久之計,諶西流從來言出必踐,自不欲當(dāng)真貽誤大典時辰。

    恰在諶西流一籌莫展之時,諶北徵那面沉寂了十六載的詭鏡,驀然光芒大盛,諶北徵推門的手猛地一頓,整個人登時定在當(dāng)場,失神地凝視著鏡中人玉冠束發(fā)、手挽韁繩的背影。

    少頃,詭鏡熄滅,重歸于寂。

    諶北徵神色漠然地自衣袂中取出一柄薄刃,毫不遲疑地捅進(jìn)心口,拔出時一滴心頭血凝在刃尖,那詭鏡又再度亮起,而下一瞬諶北徵便如鬼魅般消失在原處。

    可太子殿下彼時實則頭痛得很,他面無表情地盯著馬匹前頭的一群小黑兔、果然狨并小花鹿。

    其實此前在宮中時,諶西流便察覺自己仿佛分外招小動物,幾只御貓曬完日頭便蹭到他腳邊窩著,每年上林苑秋狝時,獵物又在大宛馬旁側(cè)繞來繞去不肯跑,使得他那皇帝老爹每每以此事笑他。

    諶西流無計可施,只得縱身躍下并牽馬向前,復(fù)行數(shù)十步,眼前便現(xiàn)出一座占地極廣的深宅,只是門戶大開,內(nèi)里庭院屋舍一覽無余。

    這樣的地方竟也有人煙,難免教人心覺離奇,諶西流徐行入內(nèi),見庭院流水潺潺、落英繽紛,絕非荒宅,是以諶西流略加思忖,便再度返回院門前,決意在此稍候,俟此間主人來歸,便探詢離去之法。

    可直至暮色四合仍未見到人影,小太子艱難地從廣袖里伸出兩截短胳臂,神色自若地拿了衲錦褡褳里的幾件外衫鋪在樹下,如小奶貓做窩似的疊了四五層,正待墊著湊合一夜,忽聽身后足音漸近。

    諶西流警惕回身,便見一少說八尺二寸的魁梧男人直戳戳立在自己背后不遠(yuǎn)處,身后是一匹通體漆黑的駿馬拉著擱滿了箱篋的板車。

    秦庚傻愣愣地盯著淹沒在長袍里神情嚴(yán)肅的小團(tuán)子,便見那這瞧著還沒自己腿高的小娃娃冷聲道:敢問如何才能離開這片密林?

    秦庚又怔了幾瞬,方無措地蹲下以平視諶西流:函錦林每半年才開一次,或許你你須俟兩月后方能離去。

    諶西流聞言眉宇輕攏,心下掐算,時值孟夏,大典定于臘月初三,若無意外應(yīng)是來得及,遂整個人鉆進(jìn)周身的衣物里,從襟內(nèi)暗袋拿了兩張面額不大不小的銀票出來遞給秦庚:孤不,我

    可以!

    諶西流:?

    他又道:可我還沒

    秦庚壓根不問諶西流何以現(xiàn)身此處,又為何裹著成年男子的衣袍,只因小太子粉雕玉琢的,便縱是肅著臉也漂亮至極,秦庚第一眼便被可愛得迷昏了頭。

    他干脆一手抱起小團(tuán)子,一手牽了諶西流的馬:無妨,你便住在我家中,兩月后我再送你回家。

    諶西流猛地坐在了他肩上,想冷斥一聲放肆,可小太子曉得形勢比人強(qiáng),便只強(qiáng)調(diào)道:我可以自己走。

    一大一小此時已入了垂花門,秦庚便把諶西流放在正房前,便見小太子冷酷地抬起左腿跨過門檻,又冷酷地將右腿挪進(jìn)去,再冷酷地轉(zhuǎn)身與秦庚隔著門檻對視。

    秦庚只覺他負(fù)手而立的肅穆姿態(tài)像只高傲的小仙鶴,想捏捏他雪團(tuán)似的的臉,手抬起半寸又深覺羞赧地垂下。

    你便住這一間,待會我換些新的陳設(shè)用具來。

    先前白日里諶西流便察覺這院落房舍極多,絕非獨居之所,可四面又一個仆婦小廝也無,遂問道:你家中可還有旁人?

    秦庚咧唇一笑:我無父母親族,唯有六個兄弟。

    諶西流:?

    諶西流回身向房中走,秦庚便急忙喊:我名喚秦庚,你呢?

    阿淅,初淅瀝以蕭颯的淅。

    我曉得了,淅淅!

    秦庚非但不收諶西流的銀票,還給他備好了次日的餐食,信誓旦旦地保證自己每逢入夜便會歸來,故而除卻秦庚憂心諶西流自己沐浴會淹死在浴桶里,堅持要幫他,教小太子斬釘截鐵地拒絕之外,倒算是相安無事地經(jīng)了一夜。

    天光大亮,諶西流推開門時,秦庚已然不見蹤跡,昨日諶西流見過那箱篋內(nèi)有原石一般的物什,想來秦氏兄弟便是進(jìn)山掘礦,并每半年外出與人交易,方有了現(xiàn)如今的殷實家底。

    當(dāng)夜,秦庚如約而返,可與他同歸的還有余下的六個與他身材相貌幾乎一般無二的魁岸男子。

    分別喚作秦丁、秦戊、秦己、秦辛、秦壬、秦癸。

    七只大塊頭從前日子糙得很,若要開葷便進(jìn)山畋獵,烤幾只山雞野兔,茹素則摘些野果也便罷了,可要照顧諶西流一個小奶娃娃便斷不好如此應(yīng)付。

    眼見得拿針線的拿針線,進(jìn)庖廚的進(jìn)庖廚,諶西流坐在窗臺上曬月色,手里抱著秦辛給他逮來的小兔子,本對成果毫無期待,可這幾個瞧著笨手笨腳的大男人所裁衣衫與所烹飯食竟出人意料地有模有樣。

    同尚衣局與御膳房雖尚屬霄壤之別,可也同料想中的慘狀相去甚遠(yuǎn)。

    諶西流吃著甜香松軟的千層白糕,心中暗忖,大抵天賦一道委實不可貌相。

    掌勺的秦戊在一旁忐忑地望著諶西流,急道:小淅覺得味道如何?若不稱意便重做。

    諶西流頷首:多謝款待,我身上有些銀錢,充作食宿之酬應(yīng)是足矣,幾位

    旁側(cè)秦癸連忙否道:你一個小娃娃,我們要你的錢做甚。

    秦壬與其余六人有些不同,心智不全,整個人呆呆傻傻的,只會小聲道:淅淅,可愛。

    諶西流:

    他心知便是說自己已然及冠,這幾個也不會輕信,便只得按捺著,待白日尋個時機(jī)教他們眼見為實方才有效。

    日色澄澈,碧空如洗,鵲鴝翔集,美人高臥。

    綠窗紗外有身影迫近,云紋拔步床上的諶西流霎時間張開雙目,冷喝道:何人在外?

    足音停滯少頃,諶西流也已起身行至軒榥前,窗扇一開,便見一少年郎君頗有些局促地站在外頭,身形挺拔如松,唇色倒像是負(fù)傷失血后的淺淡,乍然與諶西流相覷,整個人便是一震,旋即一掀衣擺行了最為鄭重的稽首四拜禮。

    肅王世子諶北徵叩見太子殿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諶西流聞言挑眉,直接從牖內(nèi)翻身躍出,駭?shù)弥R北徵顧不得起身便膝行著要去接他,可這點高度太子殿下六歲便能任意來去了,鷂子般輕巧落地后,斟酌了下稱謂:四弟請起。

    諶北徵聽聞這一聲四弟便掌不住抬起頭來,可諶西流面上的笑意卻如一桶冰水將他兜頭澆透。

    那笑意薄而漂浮,眉梢眼角風(fēng)情綺麗如云蒸霞蔚,卻又最易消散。

    這看似親厚實則疏離的笑,是出于對他父親肅王手中虎符與北疆五十萬精銳的忌器,與他本人毫無牽涉。

    諶西流能喚他為四弟,他卻沒資格乘機(jī)喚對方三哥。

    諶西流其實更關(guān)心另一樁事:此地頗多玄機(jī),你是如何過來的?

    諶北徵自然無法據(jù)實以告,便期期艾艾道:臣弟本置身長秋宮,一覺醒來便在此處了。

    諶西流瞇了瞇眼,難辨是否信了諶北徵的胡吣,繼而便見諶北徵自衽中取出一四方剔紅堆彩團(tuán)花匣,內(nèi)臥一頂巧奪天工的芙蓉碧玉冠。

    見面禮,奉與皇兄,臣弟技藝拙劣,盼皇兄包涵。

    諶西流將玉冠托在掌心,似笑非笑道:你親手雕的?

    諶北徵訥訥點頭,便聽諶西流涼涼道:不知何故驟然現(xiàn)身此處,卻隨身攜著與孤的見面禮么?

    諶北徵手忙腳亂地解釋道:臣弟

    話方出口,整個人便剎那間無影無蹤了。

    諶西流指尖點在蓮瓣上,仿若自言自語般道:諶北徵有些意思。

    春夏之交,晝漸長夜?jié)u短,秦戊今日特特早歸,想著偷得浮生半日閑,恰好精進(jìn)廚藝。

    可影壁之后、抄手游廊之內(nèi),卻坐著個長衫曳地的美人,雪色衣擺迤邐若清溪浮浪,側(cè)顏輪廓盈盈如菡萏照水。

    秦宅所藏書簡丹青頗豐,然無琴棋可娛,諶西流便撿了一捧石子來自己同自己對弈。

    帝王修制衡之術(shù),身為儲君,雖則離了帝京,也無由懈怠此道。

    是故秦戊瞧見的便是美人膝上鋪了張澄心堂熟宣,紙上畫著縱橫交錯的格紋、擺著約莫十二三顆青灰石子,如削蔥根般的玉色指尖又執(zhí)著一顆。

    秦戊委實疑心粗糙鋒銳的石礫會劃破那剔透細(xì)薄的肌膚。

    諶西流早聞得步履生風(fēng)之響,卻仍是不緊不慢地落下手中最后一顆青石,彈指間勝負(fù)已分、塵埃落定。

    廣袂如流云般一拂,熟宣與石子便悉數(shù)委地。

    諶西流起身,生疏地向秦戊行了個平輩揖手禮,秦戊瞳仁一縮,也學(xué)不來諶西流這樣風(fēng)雅的禮數(shù),便干脆下意識鞠了一躬,支支吾吾道:你是?

    我是阿淅,庚辰年生人,并非閣下所見稚童,只是此地詭異難測,故而入夜身形則有變化。

    秦戊不可置信地喃喃:小淅可

    兔起烏沉,諶西流眼見著秦戊下頜處刀削斧鑿般的鋒銳棱角位置越來越高,以及對面人瞠目之態(tài),沉靜地奶聲奶氣道:我的確是阿淅。

    秦戊心緒一時難以平復(fù),苦悶地思索著該如何同其余六人言明此事。

    諶西流在熹微晨光中推開菱格雕鳳尾竹的黑檀木門,便見并排七人門神似的杵在前頭,偌大宅邸一時萬籟闃寂。

    秦壬惶惑地搓了搓guntang的耳根子:淅淅,好看。

    再見諶北徵時,已是浴蘭節(jié)當(dāng)日。

    牗外箭袖皂袍的少年仍是上回那副血氣虧損的虛乏模樣,諶西流抱著雙臂好整以暇道:怎么,又是發(fā)了夢過來的?

    諶北徵受了揶揄也不反唇,只紅著臉將手伸入襟口拿了兩條辟兵繒出來:今日浴蘭節(jié),這絲線可以

    那你來遲了。

    諶西流笑著打斷他,折了折袪裼露出兩截皓腕,儼然已纏了白、紅、黑、黃、青五色交織的辟兵繒。

    諶北徵抿了抿唇,試探道:足踝也可以系的。

    諶西流不料他還挺執(zhí)著,便首肯道:亦可。

    諶北徵提身躍入,在諶西流身前單膝跪地,小心翼翼撩開繡著冰裂重瓣梅的袍服下擺,凝望著那一對瑩白細(xì)瘦的足踝。

    系絲線時指腹難免擦過諶西流足踝處的肌膚,沐過蘭湯后的清雅香氣近在咫尺,諶北徵心尖灼熱得如同燒紅的烙鐵,他雙手難以抑制地有些抖,甚至懷疑自己掌心是否已不體面地冒出了汗。

    彩線輕纏紅玉臂,小符斜掛綠云鬟。

    那個在他之前給諶西流系上辟兵繒的人

    諶北徵無法繼續(xù)深想下去。

    他解下腰間荷包,中有一枚角黍模樣的小香囊,正考量如何措辭,卻聞得諶西流倏然間咳得厲害。

    諶北徵慌忙起身輕拍諶西流脊背,諶西流邊咳邊哭笑不得道:無妨孤只是、咳咳咳對氣味敏感些。

    諶北徵毫不遲疑地丟開了手中的香囊,牢牢記住了諶西流不可嗅艾葉與樟腦的香氣。

    諶西流稍緩了緩,彎唇道:四弟有心了。

    諶北徵抬眸對上諶西流的眼神,擱在他蝴蝶骨上的手掌陡然收緊成拳。

    又是這樣溫柔虛浮于表、淡漠深藏于里的笑意。

    再得體不過的笑意,一位兄長面對素昧平生的堂弟、一位君王面對位極人臣的藩王唯一的子嗣自然該是這樣的笑意。

    諶北徵鬼使神差般稍稍湊近了些,不顧諶西流的詫異,極力想從他眸中看到哪怕半分真心。

    可是沒有,一點也沒有。

    于諶西流而言,自己是需要打起精神、戴上假面來著意敷衍的陌生人。

    諶北徵默了默,下一句話尚未出口,懷中詭鏡暗芒乍現(xiàn),睜眼便又返回了長秋宮。

    他掏出詭鏡,鏡中難得還有諶西流所處情景,只見諶西流取下踝上辟兵繒,拿過秦丁遺落在桌上的銀針刺進(jìn)結(jié)節(jié)處,又俯身刺進(jìn)地上的小角黍香囊中,端詳著無甚異樣的針尖。

    諶西流始終呼吸平穩(wěn),沒有半聲咳嗽。

    而后,他端過一把空置的廣口犀首提梁壺,將兩樣物什丟了進(jìn)去,打了火石焚了個干凈。

    諶西流撣撣衣袂向凈室而去的那一刻,詭鏡熄滅。

    諶北徵攥緊詭鏡,紋路深深硌進(jìn)掌心,心口取血的痛意后知后覺地翻涌上來,榻上散亂著編織得不夠盡善盡美的辟兵繒,斑斕五色漸迷人眼,卻無不是莫大的諷刺。

    諶西流他分明才沐過蘭湯啊。

    煙霏云斂,穹高日晶,栗冽砭人,山川寂寥。深秋至,草色變,木葉脫。

    諶西流在前頭雨鬣霜蹄,右肩上還蹲著只非要賴著他的小兔子,身后七人如影隨形。

    俟入了帝京地界兒,諶西流解下蹀躞帶上佩的一枚紅螢晶雕麒麟遞給秦庚:日后若有難處,拿此物去京兆尹,應(yīng)有破局之法,若不成便入大黎宮城尋我。

    稍頓后又道:不必再相送了。

    秦壬焦炙道:淅淅,危險。

    秦庚接過那晶石,默然地注視著諶西流,仿若被主人丟棄荒野的家犬,良久方道:若無難處便不得去尋你嗎?

    諶西流失笑:那便不要都來,否則委實太過扎眼。

    見過父母后,諶西流擎著盞青花藻荇燈往東宮去,卻猛地教人遮住了雙目。

    諶西流臉容生得小巧,那雙大掌這般橫著便將整張臉籠了大半,他也無甚驚慌之態(tài),睫羽在身后人掌心翕動著,搔刮起一陣酥麻的癢意。

    他輕喚了聲:懷玠。

    岑懷玠放下手,一面接過宮燈,一面扣過諶西流五指,邊走邊悻悻道:許久不見人影,阿淅是否尋了新歡,把我拋諸腦后了?

    諶西流隨口道:你不就是孤的新歡?

    岑懷玠瞟了下他肩上礙眼的小兔子,提議道:等殿下的這段時日,臣斫制了一把瑤琴,明日抱來與阿淅瞧瞧。

    他這樣亂用稱謂,諶西流也不以為忤,閑話間一雙人影已行至東宮殿前,岑懷玠指腹在諶西流手背與腕骨上戀戀不舍地繞著圈,銳利的喉結(jié)無甚章法地滑動著,無聲暗示。

    諶西流并未甩開他。

    今夜有些倦,只許一次。

    三次。

    一次。

    兩次!

    不做了。

    別那就、就一次。

    半幅紅綃帳,一夜寒蛩聲。

    御花園。

    諶北徵坐在秋千架前,鋪了張云母箋,回憶著夢中諶西流孩提時蕩秋千的情狀,一筆一筆細(xì)細(xì)描著。

    身后傳來窸窸窣窣的響動,諶北徵回身卻見一小宮娥藏身茶條槭后頭,頭面裝點得異常鮮亮,鬼鬼祟祟地探著腦袋往外看,見園中人轉(zhuǎn)過來是諶北徵,面上現(xiàn)出顯而易見的敗興之色,怏怏地邊拔頭上的小素簪邊甩著絹帕往回走。

    諶北徵:

    不多時又有另一小宮娥偷眼過來瞧。

    循環(huán)往復(fù)之下,一個時辰內(nèi)已有十?dāng)?shù)位或嬌俏或活潑或優(yōu)雅的宮娥、女官甚至內(nèi)侍完成了從捧心窺伺到大失所望的轉(zhuǎn)變。

    諶北徵耳力敏銳,聽得見小宮娥對等在外頭的同伴低聲抱怨:還以為太子殿下來御花園了呢,卻不是。

    這個時辰,御花園里的年輕男子還能有誰?

    肅王世子殿下唄。

    原是他?只我瞧著世子殿下容貌氣度倒也尚可。

    那是你沒瞧見過太子殿下,那才

    交談聲逐漸隱沒,諶北徵雖有所猜測,可聽他們都是來尋諶西流的,難免酸楚地暗自揣度。

    諶西流常來御花園嗎可拾過誰的香帕,同誰說過話,對誰笑過嗎?

    是和顏悅色,還是冷若冰霜?

    世子殿下

    一道怯生生的嗓音打斷了諶北徵的思緒,出聲的小宮娥神情中顯然有些發(fā)憷,卻還是壯著膽雙手捧了張胭脂色的薛濤箋出來,誠懇道:不知世子殿下可否、可否代奴婢將此箋轉(zhuǎn)呈太子殿下

    諶北徵本就生得與和善差了十萬八千里,此刻眼神更是如淬數(shù)九寒天的堅冰:不能。

    薛濤箋慘遭收繳,小宮娥委委屈屈地抹著眼淚跑開了。

    諶北徵畫得差不多了,正想離開這是非之地,起身卻見諶西流從另一方向來,身畔還有位抱著瑤琴的高頎男人。

    他連忙卷起手中畫像,三兩下塞進(jìn)垂胡袖中。

    彼時二人也望見了這廂的諶北徵,諶西流受了諶北徵見禮后便指著抱琴的男人道:禮部尚書,岑懷玠。

    岑懷玠聽諶北徵口稱皇兄便已知他身份,遂躬身作揖:見過世子殿下。

    諶北徵也不叫起,倒似渾然察覺不到還有岑懷玠在場,只默默望著諶西流。

    諶西流沒心思睬他,拍了拍岑懷玠:孤瞧瞧這琴。

    二人撥弦泛音、有說有笑,諶西流到底還記得關(guān)照一句:四弟忙自個兒的便是,切勿因孤而拘束。

    諶北徵低聲道了句臣弟告退便失魂落魄地離去了,岑懷玠瞥了眼他,狀似無意道:臣觀世子殿下桀驁不馴,倒很聽阿淅的話。

    諶西流手底七弦琴泠泠如蘭泣碎玉,聞言莫名其妙道:他是皇叔嫡子,孤正兒八經(jīng)的堂弟,這你也要吃味?

    岑懷玠也不繼續(xù)借題發(fā)揮,只憑著衣袖遮掩輕輕揉按諶西流手腕,關(guān)切道:還痛不痛?

    滾。

    臘月初三,吉日兮辰良,穆將愉兮上皇。宣室殿檐下由教坊司設(shè)中和韶樂,門外設(shè)丹陛大樂。

    皇帝與太子同乘一輦,于侍從簇?fù)碇星巴豕俟倥c外藩使臣分列相候的宣室殿,

    中和韶樂作奏元平章,皇帝升座,樂止。

    太子諶西流率臣工侍立,頭戴十二旒冕冠,玄衣繪日、月、星辰、山、龍、華蟲六章紋,纁裳繡藻、火、粉米、宗彝、黼、黻六章紋,外罩烏色羔皮大裘,裘外加裼衣,長身玉立,清貴無匹。

    階下朝鞭三鳴,丹陛大樂作奏慶平章,樂止宣表后,八音復(fù)起,禮部尚書岑懷玠為前導(dǎo)官,手扶太子緩而穩(wěn)地步上金闕玉階,自皇帝手中跪受四寸五龍傳國玉璽。

    朝鞭再度三鳴,中和韶樂作奏和平章,以送太上皇帝還宮。

    內(nèi)禪大典已終,登基大典方始,新帝升座,王公立丹陛上,文武百官及陪臣立丹墀下,齊行三拜九叩禮,鐘鼓齊鳴,山呼萬歲。

    冕旒遮住了諶西流的面容,只得隱隱窺見曦光流轉(zhuǎn)的如玉下頜,如神祇存留于世的一痕卓然縮影。

    白道縈回入暮霞,斑騅嘶斷七香車。

    春風(fēng)自共何人笑?枉破陽城十萬家。

    諶西流是大黎的新君,亦是帝京以至整個大黎境內(nèi)無數(shù)少年男女思慕的西郎,多少人緣慳一面卻已交付春心,多少詩賦詞曲頌西郎驚才絕艷如琢如磨。

    諶北徵仰望座上君王,虔誠如僧侶臨于神龕。

    他心知自己不過比尋常人多些廝近他的機(jī)會罷了,可諶西流顧忌肅王一脈,卻不會顧忌尋常人。

    一時竟也辨不清幸或不幸。

    大典后的宮宴自是一番飛觥獻(xiàn)斝,大抵今夜的留都春格外清冽可口,諶西流罕見地飲至醺醺然,燈影搖曳下,唇色如月罩紅紗,一派風(fēng)流宛轉(zhuǎn)。

    太上皇與太后的鑾駕行將啟程,不由摟著諶西流泣不成聲,諶西流啼笑皆非,悠悠道:不然您二老晚幾年再往潤州去罷?

    二老當(dāng)即收了哭聲,毫不留戀地整整衣冠向車馬處走。

    諶西流淡笑著目送雙親遠(yuǎn)去,醉意愈重,便囑德茂不必跟隨,自往御花園中踱步。

    然暮冬朔風(fēng)正勁,諶西流手中萬字曲水桃紋提燈內(nèi),燭火被吹得左搖右晃,偏生諶西流夜里目力尤為不佳,一不留神竟撞到一人身上,又被穩(wěn)穩(wěn)攙住手肘。

    腳邊一直黏著諶西流的御貓拿毛茸茸的耳尖蹭蹭飼主的足踝,溫順地喵了一聲。

    諶西流只覺這人身形有些熟悉,可他腦中酒意昏沉捋不出頭緒,便喊了個自認(rèn)最有可能的。

    懷玠?

    對面人仿似僵了僵,悶悶地嗯了一聲。

    諶西流有些站不穩(wěn),便干脆欹倚著岑懷玠,謊話信手拈來:你也不用呷醋,朕登基第一夜,這不就翻了你的牌子?足見朕之愛重。

    岑懷玠抬手摸了摸他束起的墨發(fā),溫聲道:陛下喜歡臣嗎?

    諶西流迷糊得聽不清楚,便搪塞地隨口嗯了聲。

    陛下累了,臣服侍您就寢。

    不知是否是飲酒之故,此夜諶西流的腰肢格外軟韌,笑容也格外多。

    上一刻被撞得眼淚汪汪,下一瞬便笑得勾魂攝魄,眼波揉碎了長堤春水,悠悠蕩在粼粼波心。

    身上人脊背緊繃如滿弦之弓,次次抽送都頂進(jìn)最濕濘處,諶西流修頸微揚,嗓音混著哭腔:嗚慢些阿玠、慢啊嗯岑懷玠!

    諶西流每喚一聲,反如抱薪救火,招致更肆意的搗弄與含吮。

    珠淚盡沾朱絹,輕汗微透碧紈。

    諶西流攀在那人身上,腰間環(huán)著鐵鑄似的雙臂,被抱著在臥房中來回走動。

    軟嫩無暇的雙臀被頂?shù)萌缪├溯p泛,足尖受不住地?zé)o助蜷著,清液濁液有的打在岑懷玠腰腹,有的徑直墜落,滲入腳下鋪的金線地寶相花回紋邊地毯中。

    新帝的啜泣聲顫得幾乎語不成句。

    哈嗯不了,不要懷、嗚

    唇瓣相貼,濕紅的舌尖被強(qiáng)硬不容抗拒地糾纏著,依稀仿若有滾熱咸苦的水液混在唇齒之間。

    可諶西流被吻得透不過氣,唯有微紅的鼻尖還能泄出一兩聲嬌糯的輕哼酩酊與情潮夾擊之下,意識早已迷蒙恍惚,也不曉得會否是錯覺。

    寅卯時辰之交,諶西流自一夜恣肆中艱難轉(zhuǎn)醒。

    枕邊人目光灼灼地注視著他,分明整宿未眠,卻毫不顯疲態(tài)。

    只是緊抿著唇,如同堂下罪證確鑿、只待一聲驚堂木的囚犯。

    諶西流宿醉未除,此番反應(yīng)所耗時間分外長,然他初醒時顯得極為乖巧招人,兩片柔軟的薄唇被男人時而溫柔時而兇狠地廝磨了一夜,現(xiàn)下仍有些微紅腫,惹得對面人幾乎再度情難自禁地吻下去。

    諶西流眸中本便難得幾分的溫情也漸漸冷卻,撐著手掌坐起身來,啟唇一字一頓道:四、弟?

    諶北徵也隨之坐起:皇兄

    諶西流抬手一止,直接道:滾下去。

    因著當(dāng)下房中場景斷不能教人瞧見,是以諶西流未喚人入內(nèi),自個兒盥洗更衣,諶北徵想幫他,卻被一記冷銳的眼風(fēng)定住,再不敢輕舉妄動。

    早朝不可耽擱,諶西流頭也未回,只拋下一句回你的長秋宮去便匆匆踏出了門。

    朝會晏罷,諶西流擺駕長秋宮,于宮門前屏退左右后徑自入內(nèi),詫然發(fā)覺長秋宮侍奉之人悉處外圍,里頭卻連個檐下待命的也無。

    到得內(nèi)室門前,諶西流無甚情緒地喚道:諶北徵。

    門內(nèi)一陣乒乓傾側(cè)之聲,諶北徵三步并作兩步跑來開門,諶西流卻只道:不必,朕現(xiàn)在還不想見你。

    諶北徵右手正扣在門扉上,聞言有些不知所措地僵木著。

    諶西流言簡意賅:朕會盡快送你回北疆,屆時傳信皇叔,只說少帥離軍多日不妥,不教你父親起疑。

    諶北徵立時失了分寸,跪下慌亂請求道:臣弟再也不敢了,求皇兄皇兄別送臣弟走。

    可門外的諶西流一聲不吭,隔著厚重玉扃,諶北徵瞧不見他半分神情,甚至不知他是否還在,急得面上愈發(fā)失了血色,只知語無倫次地央浼:皇兄,臣弟知錯,再沒有下回了求三哥、三哥別不要我

    本以為諶西流已然離去,可忽聽一句踟躕的:你哭了?

    諶北徵粗暴地揩了兩下臉,心虛地彌補(bǔ)道:臣弟沒有

    諶西流靜默一瞬,冷聲道:開門。

    諶北徵垂首倉促地拉開了門,諶西流也不看他臉,下巴揚了揚:跪到案邊去。

    諶北徵大抵是想依言照做,可人卻先跑到拔步床邊,從枕下摸出一根長約半臂的牛皮短鞭,老老實實遞到諶西流跟前。

    諶西流不解其意,以目相詢。

    諶北徵滯了滯,悶悶道:數(shù)日前,臣弟在長街上同岑懷玠碰過面,見到他手腕上有鞭痕但僅是、僅是臆測。

    諶西流長舒一口氣:諶北徵,你就這么賤?

    三哥別丟下我,我還能更賤。

    諶西流冷然一哂:如你所愿。

    鞭尾綴著流光溢彩的雀羽,在裸裎的肌膚上不輕不重地掠過,途經(jīng)胸膛當(dāng)中微凸的赤珠時,雙膝跪地的少年齒關(guān)溢出難耐的低喘。

    四弟這般愛做岑懷玠,那朕便稱你為懷玠。

    諶北徵猝然抬頭,胸口卻猛地挨了一擊,不待他有所反應(yīng),鞭尖已如暴風(fēng)驟雨般接連不斷地抽下來。

    諶西流力量不足,卻極擅使巧勁,右腕翻轉(zhuǎn)下壓的動作萬分得心應(yīng)手。

    十下過后,兩顆紅果被抽得腫脹,rou眼可見地膨大了一圈,腿心的畜生玩意兒也昂揚挺立,間或邀約般地跳一下。

    諶西流又拿鞭尾的雀羽挑弄那鼓脹的孽根,輕聲問:懷玠,你心口的新傷是哪兒來的?

    諶北徵不肯答,諶西流也不逼問,似逗引叭兒狗一般有一下沒一下地刮那棱頭,望著那處色澤愈來愈深,聽著耳畔諶北徵粗重的吐息沉沉縈繞,反而神色愈發(fā)從容起來。

    三哥別叫我懷玠,好不好?

    最終仍是諶北徵敗下陣來,羞窘地懇求道。

    諶西流不應(yīng)他,開始漫不經(jīng)心地往他胯間甩著短鞭,看似隨意,可力道不上不下,教諶北徵吃痛卻又不致難以忍受,余力更如同撫觸,倒似被小貍奴的rou墊撓過。

    諶北徵喘息愈急,額角綻出青筋,渴念如蛛網(wǎng)般纏裹得他幾近窒息,只知顛三倒四地不停喊三哥皇兄。

    最后一剎,軟鞭細(xì)小的尖端堵住了出口的小孔,諶北徵整個人幾乎痙攣,舔舐著諶西流指尖不住地哀求:三、哥哥求你、別會壞的

    諶西流見他著實支撐不住,終是大發(fā)慈悲撤了禁錮,望著地上一灘濃白與釋放后胸腔急劇起伏的諶北徵,唏噓一般道:懷玠他可比你能忍多了。

    亂山攢擁,流水鏘然,照野彌彌淺浪,橫空隱隱層霄。

    諶西流雙腿搭在床邊,睡眼迷蒙地望著桌前穿針引線的男人,銀光流轉(zhuǎn)的繡花針在粗糲的大掌反襯下愈發(fā)顯得尖細(xì)。

    秦氏兄弟在別處時往往只是嚴(yán)正著一張臉,加之身材挺拔、肩背寬闊,倒似疆場上號令三軍的主帥一般。

    可一到諶西流跟前便唯余自慚形穢與呆板笨拙,思來想去只能做些烹飪刺繡來討他歡心。

    那個,秦庚

    針尖刺破了指腹,男人正待出言,卻見德茂匆促入內(nèi),在諶西流耳側(cè)沉聲道:萬歲,北疆來報,肅王殿下薨了。

    諶西流眉心遽然深鎖,驚疑不定道:消息可屬實?皇叔素來身強(qiáng)體健,何以

    德茂老臉竟有些難堪之色,聲音愈發(fā)微弱:說是前些時日召了那人身上有些不好的病,故而

    真是老糊涂了!諶西流揉了揉眉心,一壁吩咐德茂封鎖消息,一壁起身往長秋宮去,這下,朕那好四弟不想回也得回去了。

    被拋下的男人盯著指腹涌出的細(xì)小血珠,有些失落地低喃道:我是秦戊,不是秦庚。

    諶西流孤身而往,卻見臥房空無一人,唯有凈室傳來水聲,應(yīng)是諶北徵正沐浴。

    諶西流在書案邊坐下,隨手拿起一本,卻倏地有一物從書頁中掉落。

    諶西流眼疾手快地?fù)谱?,卻是一面葵瓣雙鸚鵡銜綬紋鏡,翻過來時,鏡中赫然是自己一手執(zhí)書、一手持鏡的模樣。

    卻并非尋常銅鏡那般的對影。

    諶北徵絞著發(fā)尾出來時,便見諶西流打量著掌中詭鏡,登時如墜寒潭深淵,想說些什么以挽救,喉間卻滯澀不已,難發(fā)一字。

    朕那已故的皇嬸肅王妃不愧為苗疆圣女,諶西流把玩著詭鏡,眸光沉凝地望向面色灰敗的諶北徵,朕總算明了,夙昔函錦林中,四弟是如何自由來去的了。

    三哥我

    朕只問你,諶西流打斷他,這鏡子只要在一日,朕的行止便教人窺探一日,所以它留不得,你可清楚?

    諶北徵閉了閉眼。

    終會有這一日的天子臥榻之側(cè),豈容他人酣睡?

    詭鏡與其主同生死,離身不得越三丈,主生鏡生主亡鏡碎。

    聞言,諶西流垂下眼,許久后漠然開口:北疆來報,肅王薨逝,世子諶北徵年少失怙,悲慟難當(dāng),遂飲鴆殉先考而去,以盡孝道。

    朕痛失尊長手足,五內(nèi)俱焚,然為君者不可拘泥于小家,著柱國大將軍李伏接管虎符,總理北疆軍務(wù)。

    北徵啊,苗疆巫術(shù)陰詭莫測。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朕亦無雙全之法。

    諶北徵望著他發(fā)頂?shù)男?,于滅頂絕望中反倒生出平靜。

    將絞發(fā)的巾帕拋開,少年面向年輕的新帝俯首下拜,前額抵著手背:北徵雖死無憾,只盼陛下順?biāo)炜祵?、笑顏長在。來世

    來世如何,諶北徵未再說下去。

    諶西流起身往來處而去,古拙厚重的金絲楠木殿門在身后緩緩合攏。

    他始終不曾回望一眼。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