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第六十四章
噔噔噔,熟悉的高跟鞋踩在地板的聲音在廊道回響,守在門口的兩人臉色有不同程度的變化,專門負責照看沈從之的男人迎著陳瑤的盈盈目光擠出一絲笑,恭聲道:少夫人,早。 一旁高大男人聽到這句話面色古怪起來深深吸口粗氣,顯然被這句話膈應(yīng)到。 男人面露尷尬低頭避開陳瑤的視線,以前還不覺得,現(xiàn)在少夫人頻繁過來稱呼她為少夫人是真別扭。 里面的沈少早就對沈少這個稱呼表現(xiàn)出不悅只能改口少爺,可外面的沈少要是遇上也得按規(guī)矩稱呼他為少爺,這就很微妙。 陳瑤無視高大男人古怪的表情彎著星眸微微頷首,隨即踩著高跟鞋推門進入屋內(nèi)。 高大男人等陳瑤徹底走進屋中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暗自嘀咕,你可是那個沈少的老婆怎么沒事老往這邊跑,莫不是想紅杏出墻? 陳瑤走到床對面窗戶處取出前日帶過來有些枯萎的花放置在一旁,將懷中新鮮剛摘下的花一束束放入瓶中。 些許動靜吵醒了淺睡的沈從之,睜開眼見陳瑤低垂著眸拿見到將花的葉剪去后輕柔地放入瓶中,隨意的一舉一動宛如藝術(shù)品般精致,盡顯優(yōu)雅、淡然。 曾經(jīng)身邊有個女人專門學過那時并不覺得,如今才發(fā)現(xiàn)她插花刻意的動作是那般僵硬。 眼前的女人初見如瑞雪初融陽光下的溪水光華萬丈,經(jīng)過歲月的沉淀如一汪波光粼粼迷人的湖泊,沒人能一直年輕,但她似乎可以永遠優(yōu)雅。 你大概還不知道吧,在你逃離后爺爺給他下藥安排赤裸的女人勾引,那房間還有攝像頭,要是成功你回來那段視頻能徹底將你們擊垮。 沈從之輕飄飄地吐出這番話,銳利的眼眸卻帶有幾分冷嘲。 沒人比沈從之更了解沈老太爺,沈老太爺可以允許孫兒牢牢掌握沈氏集團致使很多人都快忘了他的存在,可不會容許孫兒為了一個女人失了心智。 陳瑤白嫩的素手微頓,抿著唇繼續(xù)將最后的一枝花放入瓶中,淡漠的眼眸看不出什么情緒。 沈從之嘴角的笑意加大,語氣一改剛才的平淡變得散漫,細聽隱約還有幾分嘲諷的意味。 可惜,他拿刀扎大腿保持清醒把人趕走回來對爺爺一陣懟,爺爺被他氣得不輕跑到我這里發(fā)牢sao,那臉色很精彩。 陳瑤慢悠悠移過臉和沈從之隔空對望,和真正的沈從之見過很多面雖然不怎么說話卻已經(jīng)不怎么好奇,何況也沒心情去關(guān)心其他,來這里無非是明白只有這里暮云的手腳伸不進來。 今天陳瑤的眼中多了幾分打量,現(xiàn)在的沈從之和多年前第一次見他不同,那時候他略顯狼狽很隨意,如今襯衫扣子扣得一絲不茍,已經(jīng)恢復(fù)原本的習慣, 輕輕瞥一眼四周才發(fā)現(xiàn)房間變了很多,由原本的死氣沉沉入眼皆是白變得帶有些許溫度,難怪會把心腹召回來,他出去的日子不遠了。 見陳瑤還是那般淡然沈從之的眼神發(fā)生細微變化,陳瑤看出沈從之眼中的情緒微微蹙起眉,心煩意亂倒是一直忽略了沈從之的惡趣味。 陳瑤一步步向沈從之靠近走到床前傾身直視他,美麗的眼眸犀利地看著他,表情淡漠地說:你一直這樣嗎,喜歡看別人痛苦,喜歡讓別人厭惡你、怕你。 沈從之不置可否般挑了眉,眸中不喜不悲,似乎看對于被陳瑤看穿一點也不在意,不再像以前一般如今的他知道一切,也猜到陳瑤這么快被救出也許有點貓膩,陳瑤頻繁往這里跑安靜呆坐更驗證這點。 陳瑤彎起星眸低低笑了,手掌按在床沿彎下腰湊向沈從之曖昧地貼在他的耳畔,一字一頓冷冷地說:你從來都看不起女人,可卻敗在最看不上的女人手上,玩火終自焚的滋味,好受嗎? 豎起耳朵聽到現(xiàn)在的高大男人不覺咽口唾沫,這女人真不怕死。 沈少在國外度假遇到年少時的舊情人投懷送抱,見她那般楚楚可憐的模樣起了捉弄的心思,卻沒想到落入華棕布的局中。 華氏集團蟄伏多年傾盡全力就為了弄死沈少,沈少一時大意中了招,若不是沈老太爺出山力挽狂瀾,沈氏集團現(xiàn)在怎么還難說,誰能想到曾經(jīng)被拋棄只敢掉眼淚的女人,多年后竟能演戲把所有人都騙過去,還敢和沈少玩命。 沈從之平靜的眼神轉(zhuǎn)變成寒冷,看著陳瑤緩緩勾起唇角可眸中卻沒半點笑意。 沈從之現(xiàn)在的壓迫感很強,陳瑤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挺直背坐在看護椅上纖纖素手規(guī)規(guī)矩矩壓在膝蓋處,對上沈從之的目光歪頭微微一笑。 爺爺會這么做我并不意外,曾經(jīng)我認為暮云可憐,現(xiàn)在我才發(fā)現(xiàn)你和他一樣可憐,爺爺希望他的孫子是一個沒有感情的工具,可這世上哪有盡如人意的。 陳瑤的聲音很輕語氣很平淡,沈從之似乎笑了那唇角細微的笑意一閃而逝,蠱惑般告訴陳瑤:你有兩個選擇求我讓他永遠消失,還是一輩子活在他給你打造的囚籠中。 陳瑤斂去笑意低著頭沉默很久隨后笑了笑,彎起的眸中盡是淚光,這一刻陳瑤真正明白沈從之為什么被這么多人討厭,他的確令人厭惡,用最和善的面孔說最狠毒的話,擊垮別人的防線。 陳瑤低下頭吸口氣調(diào)整情緒平靜地訴說:我恨過他,也恨過一個人,不顧一切報復(fù)得到的只是片刻快感,我這一生只想過開心平淡的日子,可總是得不到。 陳瑤拭去眼角的淚水,繼續(xù)低低地說著:我兩個都不愿選,接下來該怎么辦我也不知道,我從來沒有這么迷茫過,從來沒有。 陳瑤不知道為什么竟然對沈從之說這么多實話,也許是誰也不能傾訴,唯有置身事外的他才能毫無保留說給他聽。 沈從之臉上浮現(xiàn)一抹復(fù)雜,沒有溫度的眼睛看了陳瑤很久,語氣不似以往般難明有些許疑惑。 你被他困在島上的時候有沒有迷茫過? 陳瑤搖了頭,輕聲應(yīng)答:害怕過,痛苦過,絕望過,那些日子很可怕。 沈從之盯著微光下陳瑤低垂的眉眼目光柔和下來,用一種勸解的語氣告訴她:這世上哪有人是清醒過一生,難得糊涂不是很好嘛? 陳瑤聽罷睫毛抖動抬起臉詫異地看著眼前人,沈從之,又想玩什么花樣? 陳瑤仔細打量沈從之,見他面色平淡和往昔沒什么不同,唯一的區(qū)別就是沒有那種戲謔的意味。 沈從之見陳瑤這般模樣不覺勾起嘴角笑了笑,移開視線看著窗戶的花瓶淡淡地說著:你說的對,玩火自焚的滋味不好受,不管你信不信我迷茫過,可后來我覺得不能輸給一個女人,即使只有萬分之一的機會我也要再站起來。 沈從之說完移回目光對陳瑤輕佻般眨了眼,張了嘴似乎想說什么。 陳瑤聚精會神盯著沈從之好奇他接下來的話,猜到他想重新回歸,可手術(shù)完美的成功率不高,后續(xù)帶來的痛苦也難以想象,就算他成功恢復(fù)相貌可腿終究沒辦法復(fù)原,他怎么再站起來。 沈從之疤痕交錯的臉上笑容溫柔,薄唇輕啟吐出的一句話卻令陳瑤忍不住翻白眼。 怎么樣,要不要和我合作讓他消失。 沈從之臉上溫和的笑悄然轉(zhuǎn)變,口中吐出的話如伊甸園的毒蛇誘惑著陳瑤:我保證你這個沈夫人有真正的自由。 陳瑤的臉色冷了下來,用一種冷漠的語氣說:沈從之,你的未來將會是什么模樣,現(xiàn)在還能隨你選擇,不要毀了老天給你重新來過的機會,你和他是敵人還是盟友考慮清楚吧。 陳瑤冷冷起身踩著高跟鞋走出房間,踏入走廊耳邊傳來一句話。 陳瑤,你幸運的不是因為他愛你,而是你愛他。 沈從之的話精準刺痛了陳瑤,陳瑤腳下微軟深吸口氣咬牙昂首一步步往外走,在島上若沒有些許愛意那種環(huán)境只會走前世的老路,可也是因為愛才如此痛苦。 沈氏集團茶水間一處角落,李杜混在幾個人中面對他們聊八卦說說笑笑保持安靜,突然的響起一句話頓時令熱鬧的場面如死水般安靜。 李杜,沈少請你過去坐坐。 李杜心頭咯噔一下,轉(zhuǎn)頭看著鄭文勉強奉上一張笑臉問:現(xiàn)在? 鄭文臉上掛著標準的微笑點了頭,李杜的心頓時沉到水底鼓足勇氣起身跟隨鄭文的腳步離開,只覺在向地獄靠近。 在座的幾個人看著李杜的背影目光透著復(fù)雜。 李杜跟在鄭文身后一路走到總裁辦公室門前,面對和沈從之只有一門之隔突然走不動。 我想去廁所,要不我遲點過來吧。 李杜的聲音很沒底氣,整張臉已經(jīng)慘白。 鄭文轉(zhuǎn)過頭淡淡看了一眼李杜,只是說:沈少在等,你還是先進去吧。 李杜嘴角強裝的笑僵住,鄭文抬手敲門后隨即推開門做了個請的姿勢,示意李杜進去。 李杜哀嘆逃不過抬腳往里走,偌大的辦公室只有一道身影立于落地窗前,即使沈從之只有背影還是能感受到他身上傳來的壓迫感。 來了,坐吧。 沈從之極其平淡的語氣卻令李杜渾身哆嗦,深藏在記憶里的恐懼再次席卷全身,顫抖著坐下盡力保持微笑,見沈從之一直沒說話,深深吸口氣將醞釀好的話說出。 沈少,您讓我過來有什么事嗎? 沈從之雙手插兜慢悠悠轉(zhuǎn)身走到桌前隨意坐在桌面,桃花眼落在李杜臉上透著幾分危險。 李杜不覺打了個寒顫,深刻清楚眼前人有多恐怖,陳瑤這么多年不容易,永遠離不開,這回只怕還是被抓回來的。 沈從之若無其事移開視線端起咖啡抿了一口,淡淡說了一句。 瑤瑤這回不是逃走而是被人抓走。 李杜睜大了眼睛顯然被這話給嚇住,綁架陳瑤只會徹底惹怒沈從之誰會這么干,百思不解的時候有一個可怕的念頭浮上心頭,試探般勸著:陳瑤只是暫時不想面對你,我想時間長了會好的。 沈從之放下咖啡杯,看著李杜嘴角微勾似笑非笑地說:瑤瑤很聰明,她頂多被占了便宜。 陳瑤在會偽裝可相處日久沈從之能發(fā)覺她的細微情緒猜到些許情況,陳瑤不愿他知道,沈從之就當不知道。 李杜不覺松口氣,沈從之浮在唇角微弱的笑意消失殆盡,語氣有些低落。 只是當年我趁瑤瑤生產(chǎn)植入的晶片被她發(fā)現(xiàn)了,我其實早就想拆了它,可一直找不到機會。 沈從之手掌按在胸膛極力壓抑心中的痛意,這段時間陳瑤的冷漠深深將他刺痛,往昔那雙盈滿了溫柔愛意的眼眸只余死寂,一切努力似乎又回到原點。 李杜一動不動看了沈從之很久,鬼使神差般吐出了令沈從之徹底發(fā)狂的話。 沈少,你放過陳瑤吧,她。 李杜的話凝結(jié)在舌間,此時沈從之的眼神可怕極了,這雙眼中透著瘋狂、病態(tài),只一眼便覺得遍體身寒,他是個瘋子。 李杜身體下意識想逃卻猛然被沈從之掐住咽喉,沈從之赤紅著雙眼額頭青筋驟現(xiàn)渾身散發(fā)著危險,語氣冷到極致。 辦不到。 沈從之臉上的癲狂讓人頭皮發(fā)麻,李杜猛漲紅了臉使勁掙扎,可面對暴怒的沈從之半點掙脫不開,艱難吐出:既然不愿就等別逼她。 別逼她三個字喚回沈從之的些許理智松開手,猩紅的眼眸充滿了復(fù)雜。 李杜對上沈從之的眼睛覺得毛骨悚然努力壓住恐懼,脖頸還殘留的疼痛提醒他,沈從之是徹頭徹尾的瘋子。 冗長的沉默沈從之率先打破氣氛,吐出的每個字都讓李杜難以應(yīng)對。 在你心底我是人渣吧。 沈從之的語氣很平靜,李杜卻大氣都不敢喘生怕再惹怒沈從之,思量再三帶著求生欲謹慎回答:好歹你愛陳瑤。 沈從之聞言沒說話修長的手指按在桌面有規(guī)律敲擊,好半晌才停下轉(zhuǎn)而移到幾瓶啤酒前一把握住兩瓶遞到李杜面前示意他拿一瓶。 李杜取過一瓶小心抓在手中低頭掃一眼發(fā)現(xiàn)沒有開瓶器,抬起臉想說去找開瓶器卻見沈從之拿桌角當開瓶器后一口干了半瓶。 李杜呆呆看了很久回過神學著沈從之的模樣連試三次終于開了瓶蓋,吞一口不禁皺了眉頭,剛剛只覺眼熟現(xiàn)在才想起來小時候家里常喝的酒好像就是這款。 在密室就已經(jīng)發(fā)覺沈從之不拘小節(jié),沒想到是真不講究,這酒一點都不符合他的身份。 沈從之隨手扔下酒伴隨啪一聲酒瓶碎裂,李杜默默將座椅移了點位置。 沈從之桃花眼里布滿了血絲,抬手扯下領(lǐng)帶甩在一邊悶頭一口灌了幾口酒,有些沒頭沒尾般說句。 我在瑤瑤眼里也只剩下愛她這么一個優(yōu)點,否則她不會選擇待在我身邊。 李杜愣了愣暗自腹議好像陳瑤沒得選吧,仿佛是看穿李杜的心思般沈從之慢條斯理放下酒,看著他翹起嘴角笑得意味深長。 李杜訕訕笑了笑一口悶了酒,見沈從之疊著雙腿仰頭解決手中的酒,舉手投足間痞氣十足,眼底多了幾分詫異,直到退出辦公室才恍惚間發(fā)現(xiàn)剛才的沈從之和傳聞中有些許不同。 頂著無數(shù)道目光返回位置坐下,離下班沒幾分鐘整理桌面后打算離開,周圍一陣躁動隱約聽到尚子墨的字眼,探出頭掃一眼同事手機,屏幕顯示的是尚子墨和陳瑤同框出現(xiàn)的照片,看了一眼標題赫然寫著我曾經(jīng)追過的女孩。 李杜搜索相關(guān)信息找到那條博客,博主發(fā)布了曾經(jīng)追過的女孩照片感慨他屢戰(zhàn)屢敗,這篇博客本身沒多少關(guān)注直到被人發(fā)現(xiàn)里面出現(xiàn)陳瑤和尚子墨才有了熱度,博主回復(fù)照片是大學愛好攝影無意間拍到發(fā)現(xiàn)陳瑤在才沒刪除。 李杜掃一眼評論區(qū)最有熱度的評論強取豪奪的字眼格外醒目,只覺血液瞬間冷了幾度,只有知情人才能寫出這些,到底是誰敢這么寫。 未來幾天都很忐忑可似乎風平浪靜,沈從之每天正常出現(xiàn)在沈氏集團,陳瑤被無數(shù)媒體緊盯沒出過門,即使陳瑤這般低調(diào)還是被拔了個底朝天。 面對網(wǎng)絡(luò)上愈演愈烈的討論兩位主人公很淡定,完全不出面澄清更不理睬,李杜卻隱隱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 (卡文了,原本女主一生都沒發(fā)現(xiàn)被男主植入晶片重新寫改了,結(jié)局也需要改,有些頭痛怎么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