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我以色侍人,要敬業(yè)一點
我以色侍人,要敬業(yè)一點
謝情醒過來的時候,天色已經(jīng)黑透了。 她睜開眼,盯著天花板發(fā)了一會兒呆。 腰有點酸,挺累的,但是又有種松快的感覺。原來教科書上說的女性多重高潮是這樣的。 她又躺了一會兒,才慢吞吞地起身,開燈,下床,打開衣柜穿衣服。 賀遠(yuǎn)唐在外面聽見響動,知道她醒了,過來敲門:你醒了? 嗯,多虧你了,我現(xiàn)在又累又餓。你說你今天怎么這么能折騰?謝情開了門,裝作生氣的樣子瞪他,卻被賀遠(yuǎn)唐一把抱在懷里不松手。 賀遠(yuǎn)唐靠在墻上,謝情靠在他胸前,兩人在靜謐的秋夜里,沉默的站了一會兒。 謝情不知道賀遠(yuǎn)唐這是怎么了,任由他抱著沒說話。 那胸膛結(jié)實溫暖,環(huán)抱著她的手臂堅定有力,讓她大腦一陣空白,恍惚里這是這世上唯一溫暖安全的所在。良久,頭頂傳來他的聲音:敬業(yè)。 什么? 這是什么莫名其妙的對話。 你剛才不是問我為什么折騰。敬業(yè)。 你敬什么業(yè)? 你說我以色侍人,所以要敬業(yè)一點,不要被拋棄了。 謝情被他逗得笑起來,捶他胸口:你是不是傻? 是。 他這突如其來的剖白,倒讓謝情笑不下去了:說什么傻話。拿車鑰匙的人來過了嗎?你餓不餓? 賀遠(yuǎn)唐看她故而有而言其他,也不戳穿:嗯,來過了。你要吃什么? 謝情想了想:走吧,帶你去吃好吃的。 天黑了,外面挺冷的,要不叫外賣? 這家不做外賣。我都不怕冷,你還怕?走吧。 出了大堂,果然冷風(fēng)撲面而來。 謝情被冷風(fēng)吹的縮了縮脖子,雙手藏在外套袖子里,整個人縮成一團。 賀遠(yuǎn)唐看她那樣子暗暗好笑,把她右手從袖子里掏出來,反手牽住,與她十指相扣:談戀愛要有談戀愛的樣子。要帶我去哪兒? 去把你賣了。 我太貴了,別人買不起的。我倒貼你好不好,jiejie? 敬業(yè)? 敬業(yè)。 黏人精。 白楠給謝情找的房子,在市中心的中心,說是四通八達也不為過,附近還有個小公園。這樣的黃金地段,周圍必不可少的是各種永不關(guān)門的食肆。 謝情帶著賀遠(yuǎn)唐避開喧鬧的街道,拐進大樓后面不遠(yuǎn)的一處曲折狹窄的后巷。 后巷的盡頭是一間砂鍋粥店,門口放著一個大蒸籠和幾口大鍋,熱騰騰的蒸汽漂浮在燈下,隨著夜風(fēng),旋轉(zhuǎn)著飄到濃黑的夜空里去。 砂鍋粥的老板娘是個五十出頭的大姐,店里除了她,還有一對中學(xué)生模樣的兒女在幫忙,小女兒坐著一邊收錢一邊在廚房給mama打下手,大兒子正里里外外的忙活。 大姐看見他們進來,忙不迭地招呼:"小謝來啦?今天來得晚了哦,忙工作???"看見站在她旁邊拉著她手不放的賀遠(yuǎn)唐,越發(fā)熱情起來:"哦喲!小謝交男朋友啦?哎呀這個小伙子好的呀,白白凈凈,規(guī)規(guī)矩矩的,怎么長得這樣好法!你好好跟人家談對象哦,不要欺負(fù)人家。" 謝情笑起來:"好,我知道了。我保證不打他。"說完拉著賀遠(yuǎn)唐在角落的一張空桌坐下。 賀遠(yuǎn)唐被大姐說得有點窘,又忍不住暗自得意,怕被謝情看出來,隨口問:你跟老板娘很熟? 不是老板娘,是老板。她可是個了不起的人。 大姐姓李,是個南方小城來的人。就像許多獨自打拼的中年女人一樣,有著最最俗套的故事。 她年輕的時候拼了一身本領(lǐng)陪著老公白手起家,起早貪黑,家里家外安排得妥妥當(dāng)當(dāng),自己吃了許多苦,也不叫老公cao一點心。不久家底漸漸厚了,生活過得好起來,大姐也頗過了一陣富太太的生活。只不過她是從底層打拼上來的,而且年輕時節(jié)儉慣了,實在做不來富太太那一套做派。她老公嫌棄她上不得臺面,又到了歲數(shù),人老珠黃,不多久外面就有了人。年輕、漂亮、體面,帶出去非常有面子。更何況小姑娘還懷孕了,找人一查,是個兒子。 故事的結(jié)局,自然也最最俗套。年輕的姑娘成了新太太。新太太年輕貌美,自己有了兒子,自然不愿意做后媽,也不愿意有人來分自己兒子的財產(chǎn)。 李大姐恨自己瞎了眼,看不起前夫這樣的男人,自己一聲不響帶了兩個孩子,遠(yuǎn)遠(yuǎn)的離開老家到松州來打拼,不愿意孩子們跟著這樣缺德的親爹。 兩個孩子也很爭氣,讀書讀得好不說,知道m(xù)ama辛苦,每天都在店里幫忙。 我有一次來吃飯,大姐的前夫來鬧,非要叫兒子跟著他回去。這人也是夠不要臉的,居然光要兒子不要女兒。而且那男人還帶了兩個人來,兒子不肯走,他們就非要拖走,大姐和女兒去攔,那男人一巴掌把大姐扇到柜臺桌角上,磕得一臉都是血??腿藗兌紘樑芰耍铱床贿^去,幫了一把。謝情說。 李大姐端了一籠小籠包上來:那天多虧了小謝哦。我頭都碰破了,那個死男人還想來打我。幸虧小謝把我扶起來,擋在我面前,一拳打上去,打得那個死男人一跤跌在地上爬都爬起不來。他帶的人還想上來打小謝哦!我就喊這個小姐拿的外國護照的,你們敢動手,去了派出所看看惹不惹事情!你們可都是外地人,到了派出所,有你們好看的。 謝情接著說:所以大姐說我兇,叫我好好跟你處對象,不要打你。哈哈哈。大姐,你看他這個樣子我打得過嗎?你前夫那是酒色掏空了,才會挨一拳就倒了。 賀遠(yuǎn)唐卻趁機告狀:她老罵我的。剛才她說要把我賣掉! 李大姐哈哈大笑:哎呀,小伙子,打是親罵是愛呀,她哪里舍得的。我送你們一碟小菜哦,我自己做的,不賣的。說罷,笑瞇瞇地拍拍賀遠(yuǎn)唐肩膀,轉(zhuǎn)身去廚房了。 賀遠(yuǎn)唐看大姐走了,忍不住說:你膽子好大,真敢動手?。恳浅鍪略趺崔k? 怎么辦?我那時候哪有時間想那么清楚,一腔孤勇罷了。這個世界,女人總是比男人活得要難一點,能幫忙,我總想幫一把。而且我那會兒還沒有像現(xiàn)在這么懶,練拳練得很勤的,你知道女性比男性靈活,練習(xí)多了身體躲閃的反應(yīng)也快得多,他打不到我的。而且大姐的女兒那會兒已經(jīng)躲進廚房報警了,我想著就算打起來,用不了多久,警察也來了。只不過沒想到那人這么弱雞,才一拳就倒了。 你這人他想起身邊的女生,好像都是綿軟溫柔,或者活潑可愛的。就算體育好的女生,好像也沒有人敢打架。 現(xiàn)在就算再來,我還敢。謝情開口。 我知道你敢。現(xiàn)在再來,不用你出手了,我?guī)湍銛r著好不好? 好。這么有用,jiejie不賣你了。來,吃個包子,有力氣。乖,張嘴。 賀遠(yuǎn)唐張嘴接了包子吃了,我有沒有力氣你不知道? 你今天下午鬧得來勁兒了是吧?公共場合敢講這種話了? 賀遠(yuǎn)唐耳朵紅了,沒說話。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大膽起來。一定是跟她在一起呆久了才這樣。 他想起李大姐的話,又問謝情:你拿的外國護照? 我入了德國籍。那會兒沒想過會回來,入籍了在德國找工作方便。 那你還會回去嗎? 謝情愣了愣,說:我不知道 夜涼如水,屋外起了風(fēng),把門口大蒸籠上蒸騰的白霧吹進屋里。兩人對坐在小桌兩側(cè),蒸氣氤氳在兩人之間,像要把他們隔絕在不同的時空里似的。 兩人定定地注視著水汽朦朧里的對方,誰都沒有說話,氣氛一時凝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