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勝糕
定勝糕
謝情整整請了一個星期的假。 她不是工作狂,總是盡量維護著自我與賺錢的邊界,可是這也不妨礙她同時是一個對工作認(rèn)真負(fù)責(zé)的人,休息一周,對她來說,是絕無僅有的事情。 雖然白楠因為她休假而感到焦頭爛額處處找補,卻也驚喜的發(fā)現(xiàn)王析居然在沒有謝情的情況下光速成長起來。難道真的就是沒娘的孩子,成熟得比較快嗎? 就在白楠眼看就要繃不住的時候,謝情又回來了,只不過明顯狀態(tài)很低迷。有病人的時候倒是沒影響專業(yè)態(tài)度,但是一旦病人走了,她就開始漫長的發(fā)呆。 白楠心里一直七上八下地,憋了一整天,臨近下班了,終于找到機會擠到謝情工作間里去。 "你怎么了這是?" "我讓他走了。" "誰?霸道總裁啊?他肯走?" "不是他,是賀遠(yuǎn)唐。程拙硯找上我家去了,我很怕他發(fā)瘋。" "他肯走?這小孩平時看著挺好說話,關(guān)鍵時候肯定犟得很。" 謝情笑了一下,"是,跟我犟了一晚上。" 她想起程拙硯上門那夜,自己跟賀遠(yuǎn)唐說讓他先回家,他氣得好久沒說話,撐到后半夜才咬著牙跟她說:"我不想走,但是你看著一天比一天焦慮,我也不想你擔(dān)心。要是我回家一陣子能讓你放心,那我就回。但是我更愿意陪著你的,反正我不怕他。" 謝情想著他委屈又不甘心的樣子,又垂眸笑了笑。 "回去也好,他家是陵溪的是不是?那邊算內(nèi)陸,沒多少跟歐洲的合作項目,程拙硯應(yīng)該手伸不過去的。" "是,而且他也沒時間了。他在德國的時候,一天都不敢停,這回過來多久了?再不走,家底就該沒了。我陪他耗幾天,沒事。" "別怕,我陪你一塊兒跟他耗,誰怕誰啊。賀遠(yuǎn)唐反正一走,他就沒了能拿來嚇唬你的東西了,咱們姐倆跟他玩。" 謝情聽她那女流氓的口氣,忍俊不禁,"得了吧你,叫你陪我去吃個小龍蝦都不肯,這會兒倒吹得兩肋插刀的?" "哎你這話說的,行行行,jiejie今天舍命陪君子,咱們提早下班,我現(xiàn)在陪你去好吧?" 白楠打了個岔,謝情心情就輕松了許多,兩人一塊兒收拾了東西,真打算去吃小龍蝦。 可剛到門口,謝情就站住了。 程拙硯正站在門口,含笑看著她。 他常年都穿冷色調(diào)的衣服,位高權(quán)重四個字跟紋在頭頂上一樣,偏今天竟穿了一身巧克力色的西服,配了淺灰藍色的襯衫和墨藍的領(lǐng)帶,配了一個藍寶石領(lǐng)帶夾,倒頗有些年輕時髦的都市感。 "消息很靈么,我剛上班你就來。"謝情臉上的笑意逐漸凝固,一副不想跟他多說的樣子。 "那是自然,被你拋棄了這許多次,再不好好表現(xiàn),可又要被你棄之不顧了。" 白楠收好了東西也往外走,一看見他,臉都白了,大步走過來,"程總,你這可有點兒咄咄逼人了吧?" "是嗎?"程拙硯笑道:"心愛的女士下班了,我來獻個殷勤,有什么咄咄逼人的。" 反正賀遠(yuǎn)唐已經(jīng)走了,謝情就有了底氣跟他耗,索性拍了拍白楠的手讓她別沖動,自己走上前,沖著程拙硯抬起頭來:"走吧,請你吃飯,咱們把話說清楚。" 程拙硯挑起一邊眉毛,玩味地說:"怎么突然又這樣慷慨了?上一次見你,可恨不得要了我的命呢。"他說著彎起手臂,"小情愿意請我一次,卻之不恭,走吧。" 謝情卻不挽他,一手拿著包一手直接插在褲袋里,"你難得來一趟國內(nèi),估計招待你的人都往高大上里頭請你,你有沒有什么特別想試試的?我?guī)闳ァ? 前臺小魏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莫名其妙地插了一句嘴,"謝姐,帶他去吃螺螄粉呀,保證他沒吃過。" 謝情一想到那個畫面,忍不住就要笑,趕緊整肅了一下表情,"行了別瞎說,回頭熏死他,還得算咱們的。" 程拙硯今天心情倒像是格外的好。他雖然不知道她們在說什么,不過也能聽出來不是什么好話。他卻絲毫不介意似的笑道:"還是小情了解我,倒真的有一樣,只不曉得松州有沒有。" "你說吧,我?guī)闳ァ?謝情無可無不可的說。 "定勝糕。" "你怎么會知道定勝糕?"謝情瞪著眼,滿面狐疑,"這東西是我老家古鎮(zhèn)上的,很少有人知道。" "哦?這就巧了,你看,我并不知道你老家是哪里,只不過幼時常聽我母親說起罷了。她說家鄉(xiāng)在古時候是個屯軍糧的江南古鎮(zhèn),有一種米做的甜糕,叫做定勝糕。不過那里地方小,不出名。所以在德國,就是手眼通天也找不到。既然你問起,我自然想試一試,松州有這個沒有?" "松州沒有,"謝情垂下眼,想了想,"你等著,我有。" 她轉(zhuǎn)身回了辦公室,不一會兒拿了一個小紙包出來,"前幾天網(wǎng)上買的,昨天剛到,今天帶來吃,還剩下一個,給你吧。" 程拙硯就接過了紙包打開來看,里頭裝著一個淡紅色,倒扣著的元寶模樣的米糕,頗有些清香味道,跟他想象中的大相徑庭。 "就是這個?" 他母親念叨了這么久的東西,竟然就是這么簡單,小小的一枚米糕。 "就是這個。米粉和豬油做的蒸糕,新鮮做出來熱乎乎地更好吃,不過能買到就不錯了。" 謝情以為程拙硯會拿起來嘗一嘗,不過他并沒有,只是把小紙包捏在手里,像是有些不可思議。 你什么時候回德國?我再買一盒給你帶回去吧。謝情接著說。 程拙硯大好的心情被她當(dāng)頭又潑了一盆冷水,終于沉了臉色。 謝情卻仿佛根本看不見,回過頭跟白楠打了個招呼,才又對他說:"走,請你吃火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