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軌脫軌
正軌脫軌
許丞正跟Noah在樓下喝茶,等著程拙硯起來了好把最近的事情理一理。 兩人本來還在扯閑篇,說謝情這一回來,程拙硯都不肯早起了,真是"從此君王不早朝"。 話音還未落, "砰" 一聲槍響,響徹了整個別墅。 兩人瞬間變了臉色,對視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見同樣的驚駭。 那是程拙硯的臥室,只有一個可能。 Noah丟下一句:"我叫救護車!"就沖出門去,許丞也是立刻拔腿就往樓上沖。 怎么昨天才剛回家,今天就鬧到連槍都拿出來了?! 房門沒有鎖,許丞直沖進去,一眼就看見程拙硯后肩上綻開一個可怖的血洞,正汩汩地往外冒血,染紅了大半邊衣服。 "怎么了這是?!"許丞喊了一聲,疾步沖到床邊,"先生手臂別撐著,快躺下,我替你壓著傷口!" 胸腹槍傷,第一要務是減緩血流的速度。 許丞打小從街上混出來的,被程拙硯撈起來之前,在唐人街大大小小的斗毆不知道參與過多少次,一眼就看出來這是近距離開槍傷的。 "別撐著,快躺下!"他著急得喊。 程拙硯滿頭冷汗,劇痛之下渾身都在發(fā)抖,死撐著上半身,沒有受傷的一側手掌還死死掐著謝情的手腕。 謝情的臉色也不好,緊咬著牙齒,像是也在忍著極大的痛苦。 "謝小姐!"許丞道,"先生怕壓著你,你先往床邊挪一挪!咱倆扶他躺下,得趕緊壓住傷口!" 謝情卻動不了,"他不肯放手!" 她旋即又沖程拙硯喊:"放開!躺下!你真的想死嗎?!" 幸而程拙硯是真的撐不住了,在他們兩個合力之下終于松開了謝情的手,慢慢仰面躺下。 謝情姿態(tài)詭異地往床邊挪了挪身體,也總算是挪下了床,慘白著一張臉坐到沙發(fā)上去。 許丞根本沒空注意她,用力穩(wěn)住程拙硯的身體,拿起床角的一張薄棉毯團成一團,使勁兒壓著傷口,好控制出血量。 "謝小姐幫個忙,拿點兒什么東西蓋著他身上,失血過多體溫降太快要出事的!救護車快來了,咱們得想想辦法。" 沒想到謝情一動不動,許丞驚訝地看去,卻見她一頭冷汗,"你這是?" "不知道,可能脫臼了..."謝情忍著疼,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頭蹦出來的,"剛才他突然倒了下來,把我手腕壓著了..." 程拙硯本來緊閉著的眼突然又睜開,轉頭去看她,胸口劇烈起伏,像是要說什么。 尖銳刺耳的鳴笛聲響起,是救護車來了。 兩個訓練有素的急救人員迅速上了樓,許丞不敢松手,一直到急救員徹底接了程拙硯過去,才算是稍微松了一口氣,忙又去看謝情。 幸虧她德語還沒忘,三言兩語把情況說清楚了,其中一個急救人員看了看,很熟練地捏著她胳膊一用巧力,"咔"地一聲替她把脫臼的手腕接上了。 她劇痛之下慘叫了一聲,臉上冷汗浸濕了鬢角,喘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她像是察覺到了什么,抬起腦袋朝程拙硯看過去。許丞的視線被救護人員擋住了一點,一時看不見程拙硯的臉,只看見謝情與擔架上的他對視了一會兒,神情復雜地跟他說了句:"我明白你想什么,你先去醫(yī)院。" 許丞不明白,忙又去看程拙硯,卻見他如釋重負似的閉上眼睛,很快陷入昏迷。 人群呼啦啦地散去,偌大的臥室安靜了下來,空氣中仍有濃重的血腥氣。謝情怔怔地坐著,手掌無意識地輕撫方才脫臼的手腕,不知道在想什么。 許丞剛才又是忙碌又是緊張,背上起了一層冷汗,這會兒被冰冷的空氣一激,不由得縮了縮肩,重重嘆了一口氣,"你們這是..." 他話剛說了一半,被地毯上的金屬反光吸引了目光,這才看見那把罪魁禍首的勃朗寧,沾滿了血,安靜的躺在地毯上。 真是作孽。 "你們這是...這是..."他又一次開口,可是結巴了半天,也不知道該問什么。 有什么好問的呢? 答案大家都心知肚明。 他本以為謝情回來了,一切就又回到了原本的軌道,誰知道這列車早就脫軌了,直朝著不可知的深淵一點點的滑下去。 "是我開的槍,"謝情說,"我這輩子第一次摸到真的槍,他按了個什么東西,手指頭卡著,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槍就響了。" 她的聲音聽起來發(fā)著抖,有氣無力的,話說得顛三倒四。 許丞聽明白了,"那個是保險,他把保險按下去了,你才扣得動扳機。" 也可能是她早就嚇得用力扣著扳機,自己不知道槍上頭都有保險這回事,直到 這么說是他故意的? 到底怎么回事? "你說什么?"謝情的聲音滿是驚詫,"保險?什么保險?" "防走火的。"許丞滿臉疲憊的問,"到底出了什么事,會鬧到這個地步?" 是啊,謝情想,事情是怎么鬧到這個地步的呢? 哦,是因為她怕賀遠唐出事。 她突然抬起頭來,"丞哥,我求你一件事情。" 許丞不知道怎么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對上她急切的目光,背上毛毛的,:"好說好說,別讓我送你回國就行,別的都好說。" "我知道,我不會讓你難做的。謝情的手腕不痛了,程拙硯也走了,井噴的腎上腺激素褪去,大腦恢復了運轉,你肯定知道賀遠唐在哪兒,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