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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其他小說 - 寒熱在線閱讀 - chapter 2 膽小鬼

chapter 2 膽小鬼

    

chapter 2 膽小鬼



    不知道顧起瀾死了沒?

    顧沅從枝葉茂密的女貞和紅葉石楠里爬出來,她身上凡是露出的皮膚都被灌木叢枝椏劃出許多破口,沾到砂土,再被血液黏住,像糊了咖啡磨砂膏。

    她沒摔死,或許顧起瀾也死不了,她一抬頭就能看到他在陽臺上沖自己笑

    顧沅被這個念頭嚇住,竟不敢回頭看,逃離那叢被自己砸扁的園藝植被,站在一棵矮松樹下瑟瑟發(fā)抖,這是一座被石墻和高壓電網(wǎng)圈住的巨大監(jiān)獄,她不可能翻墻遁走,更不可能像鳥一樣飛出去,手電筒的光在不遠(yuǎn)處左右擺動,是保衛(wèi)處的巡邏組

    絕望在心頭升起,正在這時,她聽見頭頂傳來高亢尖叫,是戚嬸:顧先生!顧先生!

    看來戚嬸上樓送她的愛心營養(yǎng)湯,沒有早一刻也沒有晚一刻,冥冥中自有安排。

    保安聽見動靜,一股腦的沖進(jìn)顧宅查看狀況。

    顧沅向大門口悄悄走去,她走不快,腳踝大約在跳下來時扭傷,錯位的筋骨反復(fù)摩擦擠壓,痛的她想放聲大叫。

    她幻想著顧起瀾血流如注的無力模樣,他變成了一具青灰色尸體,混濁的雙眼瞳孔擴(kuò)散,一動不動。她的疼痛好像減輕了。

    只過了不到兩小時,她重新穿過濕漉漉的草坪,直線距離最短,在他們call白車之前,她離這座罪惡的墳?zāi)乖竭h(yuǎn)越好。

    黑色鐵欄桿大門就在不遠(yuǎn)處,噴泉水柱嘩啦啦的響,地?zé)粽詹坏降幕璋到锹淅锿V惠v紅色雙門敞篷跑車,藍(lán)寶堅(jiān)尼,定制最少要三年,起步那一刻引擎轟鳴聲驚人,是屬于顧其昭的新寵。

    車身微微前后搖動,超低的底盤好像要刮到地磚,也不知車內(nèi)戰(zhàn)況如何,藍(lán)寶堅(jiān)尼不遠(yuǎn)處還靜靜佇立一臺黑色奔馳。

    顧沅見蝦球從奔馳里急匆匆探出頭,看來今日飛仔輪休,他瞪著銅鈴般大眼,呲牙咧嘴的朝她比一個立即止步的手勢。

    顧沅走上前輕敲藍(lán)寶堅(jiān)尼黑洞洞的車窗:你能讓門衛(wèi)把門打開嗎?

    車子停止晃動,她聽到不下五遍叼你老母或者叼你媽嗨,分別來自一男一女兩個不同的聲音。

    車窗搖下,那人嘴角臉上還掛著玫粉色唇印,眼珠子要掉出來:沅沅!

    顧其昭推高剪刀門鉆出來,牛仔褲拉鏈尚未拉上,一條皮帶松松垮垮解開,看著校服被掛破,手臂和小腿全是血痕的顧沅,抓狂的問:你搞什么!

    月光透出云層,他看清她臉上腫起的鮮紅手?。旱鹉憷夏?/br>
    顧沅像瞎子一樣盯著顧其昭,眼里沒有焦點(diǎn):我腳受傷要去醫(yī)院,你讓門衛(wèi)把門打開。

    Simon,哪來的衰人,神經(jīng)病,趕緊讓他滾蛋啊一個金發(fā)妹從跑車另一側(cè)探出上半身,一對傲人大波幾乎要擠爆小吊帶,她一邊系著皺巴巴的棒球衫紐扣,一邊抱怨。

    顧其昭抹了把臉,把金發(fā)妹從真皮座椅里揪出來,又將一個亮晶晶的坤包塞到她懷里:honey,你該回家了,我讓蝦球送你回去。

    咩???金發(fā)辣妹怨氣橫生,瞄著濃黑上挑眼線的雙眸直勾勾瞪向顧沅,驚的張大嘴巴。

    顧其昭把她扔給早就等候在旁的蝦球,拍拍她鮮嫩Q彈臉蛋:乖,下次補(bǔ)償你,今晚你什么都沒看到,曉得了嗎?

    金發(fā)妹變臉?biāo)频氖掌鸩环拗?,換一副嬌憨聽話模樣:當(dāng)然啦達(dá)令。

    回頭看顧沅已經(jīng)一瘸一拐的上了副駕駛座,自顧自打開黑色頂棚,顧其昭跑過去,慢慢蹲下,抓的一頭短發(fā)亂糟糟:沅沅,真要去醫(yī)院?我叫醫(yī)生來家里好不好?

    顧沅冷冷注視他:我不會回去的,死也不回去。

    顧其昭看向遠(yuǎn)處燈火通明的大宅,似乎有許多人影攢動,他有片刻失神,隨后給顧沅扣好安全帶關(guān)上門,上車點(diǎn)火。

    菱形前燈打出刺目光束,如叢林中的兩只獸眼,藍(lán)寶堅(jiān)尼Diablo狂躁的十二缸引擎在靜夜里發(fā)出嘶鳴,幾乎要傳至海峽對面,五點(diǎn)七公升排氣孔噴出滾滾濃煙,顧其昭泄憤似的猛打方向盤,跑車四輪抓地幾乎要擦出火花,旋轉(zhuǎn)一百八十度后加速開上主路。

    門衛(wèi)打開電動門,連敬禮都來不及,紅色鬼怪已絕塵而去,后面跟著輛黑色奔馳,平緩臃腫如裹腳老太。

    顧其昭又踩一腳油門,前擋玻璃排開刀鋒般的氣浪,時速表指針跳到二百,對五百一十匹馬力的引擎來說吹灰不費(fèi),他瞥見顧沅縮在座椅上緊緊摳住把手,面如土色,總算想起放慢速度,后視鏡里奔馳的身影逐漸變大,他罵:叼你老母,蝦球個木嘴怎么還跟住我?

    顧沅無暇分心去想跟著顧其昭的車和車上新女友,她在思忖:為什么沒見到救傷車?她沒扎到動脈,否則泵出的血會噴她一臉,顧起瀾一定是清醒的,他不讓人call白車,就沒有人敢,家里有急救箱和專業(yè)護(hù)工,可以處理他的傷口,他不想讓其他人知道受傷的事,為什么?他可能會用這件事當(dāng)籌碼,那支布滿她指紋的鋼筆可以作為兇器,永遠(yuǎn)的威脅她,或者顧沉

    顧沅狠狠打了個冷戰(zhàn)。

    顧其昭目視前方,像被掐住喉嚨:是不是

    是他。

    最后一絲希望也破滅,顧其昭臉上血色褪盡。

    也擔(dān)心下你老豆吧,他被我在脖子上扎了個洞,說不準(zhǔn)你明天就要給他上香了。

    那我最好趕快拋售股票期貨,天新博彩的董事長去世一定讓恒指暴跌。

    顧沅感到不可思議,他們居然還能如常交流,又或許是她太緊張,一旦她靜下來,之前的一幕幕都會在她眼前反復(fù)上演,所以她借不停說話轉(zhuǎn)移注意力。

    你要去哪?

    你傻的嗎?不是你要去醫(yī)院?

    藍(lán)寶堅(jiān)尼堪堪擦過一輛轎車,刺耳剎車聲和咒罵聲在背后逐漸變淡,顧沅忍不住驚呼,好在晚上本埠行車不多,不然可能明天被上香的就是她和顧其昭。

    她驚魂未定,問:哪家醫(yī)院?

    司機(jī)倒十分從容:最近的。

    別去那,我阿媽就是在那死的,我怕。

    一輛慢吞吞豐田皇冠擋住路,顧其昭猛按喇叭:叼你老母!

    皇冠快速的換到另一條道,或者說只能變道,任何一輛皇冠見到無字頭牌照的藍(lán)寶堅(jiān)尼都會變成弱小可憐的童車。

    好好,聽你的,你說去哪?

    去薄扶林道好嗎?我記得那有教會,我想去告解。

    圣瑪麗人,那還有好大個墳場,你不怕?

    你為什么要在院子里辦事?

    叼,你個小豆丁懂什么?

    為什么不去賓館?

    我就是喜歡野戰(zhàn)!你別再問了好不好?

    顧沅想了想:男人是不是都喜歡大波?

    還好啦,屁股也很重要。

    像她那樣嗎?那個金發(fā)妹。

    Cherry?她屁股翹,不過波是假的啦,我一眼就看出來。他說完,臉有些紅:女仔你幾歲,能不能矜持點(diǎn)。

    你還講矜持你每次辦事都要有人行注目禮嗎?

    拜托,你當(dāng)我想?不帶保鏢阿爸會他突然哽住,之后一路兩人都不再講話。

    顧其昭將車駛?cè)氡》隽值垃旣愥t(yī)院的私人停車位,晚九點(diǎn),大多醫(yī)生都已經(jīng)在家看電視喝啤酒了,值班室有一個打瞌睡的剛畢業(yè)新仔,枕著本磚頭厚的執(zhí)照考試教材呼呼打鼾。

    顧其昭踢一腳桌腿,對方猛地驚醒。

    腳傷要看哪一科?

    新仔揉揉眼睛:先生,我們已經(jīng)落班,只接待急癥病人。

    顧其昭一掌拍在桌上,玻璃面板上的筆筒水杯震得叮鈴咚隆,他壓住火:死人頭,我問你看哪科?

    外,外傷科嘍。新仔睡意全無,撩一眼他背著的顧沅:跌打扭傷的話先回家休息,明早九點(diǎn)鐘去三樓掛號。

    眼看就要發(fā)生暴力流血事故,萬幸是蝦球此時拎著金發(fā)妹也趕了來,成功轉(zhuǎn)移火力。

    不是叫你送她回家?顧其昭氣到快爆頂。

    蝦球一臉大義凌然:三哥,我不能讓你一個人,飛哥知道要打斷我腿。

    顧其昭吐出口濁氣:去打給裴家明,讓他老豆把外傷科醫(yī)師都叫來,就現(xiàn)在。

    是。蝦球轉(zhuǎn)頭回奔馳打車載電話。

    顧沅抬眼望著顧其昭:我的衣服沒法穿了。怕他不相信似的,將百褶裙上最大的一個破洞指給他看。

    我現(xiàn)在去買。

    長袖長褲。

    無問題。

    還有鞋。

    十雙夠不夠?

    一雙。她想了想又補(bǔ)充:34碼,英制2碼。

    顧其昭將錢包丟給一邊縮手縮腳的金發(fā)妹,購買女裝的任務(wù)最后落在她頭上,顧其昭把顧沅往上顛了顛,繼續(xù)背著上樓。

    我不要坐電梯。

    顧其昭嘆氣:你還沒好?

    我的阿普唑侖一周前就沒了。

    你有病啊,拿安定當(dāng)飯食。港島的夏夜依舊悶熱,顧其昭頂著一頭汗在樓道跋涉:一群庸醫(yī)除了開藥方?jīng)]叼用,本埠醫(yī)不好就去國外

    顧沅環(huán)在他頸子上的胳膊驟然收緊,顧其昭像被口水嗆到:是我忘了,你個膽小鬼連飛機(jī)都不敢坐。

    三樓候診室空蕩蕩,輸液架堆在墻角,地面剛拖完,加幾盞閃爍的白熾燈就能拍鬼片,一個保潔阿姨帶著黃色塑料手套在給電扇除塵,見到顧其昭,莫名驚恐的低下頭跑開。

    顧其昭把顧沅放到其中一間診室的床上,他的煙癮已經(jīng)忍到了極限,再不抽一支就要像出現(xiàn)戒斷反應(yīng)的癮君子一樣,躺在地上口吐白沫抽搐。

    顧沅拽拽他:有件事我想告訴你,但我不知道你是否真的在乎。

    顧其昭緊張的俯下身:你說。

    顧沅附在他耳朵上:你門沒關(guān)。

    什么?

    她指指下面。

    他低頭,默默的拉上褲鏈,剛系好皮帶,便瞄到遠(yuǎn)處一個身影:裴家明?

    你怎么在這?

    今晚我值班啊大佬,你以為誰都同你一樣家里金山銀山幾輩子吃不完,我們老百姓要揾錢才能過生活的啦。

    在顧其昭剛才還覺得他二十年的人生不可能比此刻更衰時,生活又同他說明一切皆有可能。

    那個油頭粉面的白大褂慢條斯理走過來,笑咪咪問:Simon,你又搞大哪個女同學(xué)的肚子啊?

    低頭看見他背后的顧沅又吃驚道:哇塞你個金魚佬,這么小的meimei都不放過

    顧其昭已經(jīng)不敢去想他今后該怎么面對顧沅,拉下臉威脅道:嘴巴放干凈,快給她治傷。

    對不住,白大褂攤手嘀咕著:開個玩笑而已。

    他欲拉上綠簾子,被顧其昭擋住。

    喂,別耽誤我工作,家屬去外面等。

    找個女的來。

    白大褂皺眉:我是醫(yī)生,請相信我是專業(yè)的。

    我叫你找個女的來啊死撲街!

    明白明白裴家明顯然被他馬上要從腰間掏出一把西瓜刀砍人的模樣嚇到,溜著墻根出診室外喊值班護(hù)士。

    過陣子一個女護(hù)士推著一車瓶瓶罐罐進(jìn)來,她看來并不知道顧其昭身份,瞪一眼他:先生請你回避。

    顧其昭看著顧沅:我就在外面。

    你不在最好。

    走出診室,紅色禁煙標(biāo)志就在眼前,他一拳砸上去,貼紙同墻皮一齊掉落,他低咒,活動著發(fā)麻的五指從口袋里摸煙。

    三少爺,您大駕怎么不提前通知???

    走廊里一個灰胡子老頭笑得如彌勒佛似的走來,身后烏泱泱一群帶著聽診器的白大褂。

    顧其昭丟開煙,弓著背上去同他握手,一臉愧疚:不好意思裴院長,這么晚還麻煩您。

    哪里哪里,剛接到董事長電話,聽說五小姐不小心跌傷,我立時就帶著專家過來了嘛。

    顧其昭笑意凝固:董事長?

    是啊,太客氣啦,直接叫我派人過去就好,哪里需要三少爺你們親自到醫(yī)院來。裴院長左右觀察:五小姐在哪?我這邊十幾個主任醫(yī)師,全都是三十年以上骨科臨床經(jīng)驗(yàn)

    多謝。

    都是應(yīng)該的,沒有鑫瑞建設(shè)為我們翻新舊樓,本院哪有現(xiàn)在這么好的環(huán)境,如今本埠醫(yī)生能夠更好救死扶傷,顧先生也出一份功啦。

    診室內(nèi),顧沅身上傷口已經(jīng)用酒精沖洗消毒,嚴(yán)重的地方貼了膠布,鞋襪都除下,露出一雙光溜溜白皙小腳丫,裴家明握著她腳踝輕輕轉(zhuǎn)動。

    這樣痛不痛?

    還好。

    這樣呢,痛不痛?

    有一點(diǎn)。

    骨頭沒斷,應(yīng)該是軟組織挫傷,最近注意不能劇烈活動,修養(yǎng)幾天就好,不過為保險起見還是去照下片。

    謝謝,裴醫(yī)生。

    叫我Jerry啦,please。

    Jerry,我需要住院嗎?

    如果X光片顯示無問題,就不用住院,不過既然來了,做套全身檢查也不錯,反正不用花錢,全身骨頭都照一照,再做個腦CT

    我不做!

    裴家明見她臉色蒼白,連忙安慰:好好好,不喜歡就不做。

    顧沅咬了咬下唇:你能給我一只口罩嗎?

    裴家明外套口袋里剛好有包沒開封的一次性醫(yī)用口罩,欣然道:要多少有多少。

    她接過來微微一笑,一側(cè)臉殘留著紅腫手印,另一側(cè)卻像海貝中剛采出的珍珠,燈光照亮她黑白分明的澄澈雙眸,長而密的睫毛蝶翅般輕顫,裴家明手里還握著她的腳,不足他手掌長,又軟又白。

    他咽咽口水,心里暗罵:干,我不是變態(tài)啊。

    死變態(tài)你干什么!

    顧其昭帶著一個銀發(fā)蒼蒼的老專家來給顧沅看診,見到這一幕的雙眼如寒冰利劍,粗暴的把裴家明揪出來往隔壁走。

    你得躁郁癥啊,走這么快。

    顧其昭把他甩到一間屋內(nèi),抵住脖子惡狠狠道:再晚一步你個撲街口水都要流到我細(xì)妹腳上!

    我哪有那么咸濕!裴家明義正言辭反駁,隨后又化身專業(yè)狗仔:她是你細(xì)妹???她長的同你根本兩樣,是你老豆外面生的吧,三少爺,我少讀書你莫騙我。

    不關(guān)你事。顧其昭無情澆滅他眼中熊熊燃燒的八卦之火,靠著墻沉默半晌,終于澀然開口:她有沒有有沒有

    哦,你是想說有沒有受到性侵害?

    看顧其昭臉已經(jīng)黑似碳,裴家明連忙答:根據(jù)護(hù)士檢查沒有這方面的跡象,病人自己也否認(rèn)這一點(diǎn),所以,應(yīng)該沒有。

    你條粉腸!顧其昭突然咆哮,嚇的路過去洗手間的住院患者差點(diǎn)失禁。

    顧其昭瞪一眼門口,把他擠到墻角壓低了音量:讓你檢查誰讓你問她?你個醫(yī)生只長嘴沒長眼?你們不會看啊!

    大佬你今天吃炸藥啦,是你不讓我看的,還要怎樣?冤有頭債有主,誰惹你生氣你去找他算賬啊。

    顧其昭放開他搖搖頭:你不會懂。

    他的手摸到煙盒,抓住救命稻草般,擠出一根煙叼在嘴里,正要點(diǎn)火。

    Simon,Simon?

    顧其昭咬著煙深吸口氣:小喇叭。

    金發(fā)妹扭著小蠻腰,提著三四個購物袋鉆過一堆雞皮鶴發(fā)的醫(yī)生,嬌喘連連:Simon,天,信德商場馬上就關(guān)門,我走的腳都疼,還有,你不知道新款阿迪達(dá)斯幾多貴,還有路易威登,一雙就是我一月工資吶

    顧其昭接過紙袋,重新走進(jìn)病房。

    顧沅見他進(jìn)來,拉上被單把全身藏起來。

    我要住院。

    顧其昭讓其他人都出去,他插上門,平靜異常:你先去換衣服,然后拍片,拍完我們回家。

    顧沅蜷縮成一團(tuán):別送我回去,我求你了。

    我陪著你,以后我都陪你,你回家我也回家,我不讓你一個人

    我不要!你別管我,你裝作沒見過我不行嗎?

    他走過去:阿爸知道你在哪。

    顧沅絕望的抓著胳膊,一陣陣的顫栗:我受不了了,阿昭,你救救我,我不能再呆在那,我真的不能,我會死的

    顧其昭捂住她的嘴:想想被他抓回去的后果,你受不了的你忘了他之前是怎樣把顧沉送走?這一次不止讓你見不到他那樣簡單。

    顧沅感覺自己的心整個破碎了,眼淚簌簌落下,打濕他的手,顧其昭放開她,聽見她說:你和他一樣,你們都沒有心你們都是怪物。

    顧其昭胸口憋悶,想擠出一絲笑也做不到:其實(shí)顧沉今天回來,我叫飛仔去接他。

    顧沅忽然坐起身,腰上的傷讓她呻吟出聲,她忍住痛:你騙我!

    我沒有,是阿爸不準(zhǔn)告訴你。

    他盡量柔聲道:沅沅,你回去就能見到他了。

    顧沅默默垂淚,顧其昭想哄她,張不了口,直到她自己止住哭,紅著眼說:我想去洗手間。

    顧其昭點(diǎn)點(diǎn)頭,如釋重負(fù)的打開門,叫金發(fā)妹陪著她去。

    到醫(yī)院衛(wèi)生間,顧其昭打開里頭所有隔間門,確定沒有人,才讓她們進(jìn)去。

    顧沅拿著紙袋:我還要換衣服,你們在外面等。

    讓Cherry陪你。

    不要。

    聽話,地上有水,你摔跤怎么辦。

    顧沅只能點(diǎn)頭。

    顧其昭走出去,低聲叮囑Cherry:盯緊她,有事立刻叫我。

    等顧其昭身影消失在門口,顧沅小心翼翼脫下校服遞給金發(fā)妹,露出腰后已經(jīng)轉(zhuǎn)為青紫的可怖淤傷。

    金發(fā)妹靠著門框,吶吶說:看開點(diǎn)啦,meimei仔,就當(dāng)被狗咬,沒道理為人渣傷心我見過人比你慘多了,被揍的面目全非哎你至少能叫Simon把他手腳打斷去填海嘍。

    顧沅穿衣的手頓住,看向她,金發(fā)妹不自在的咳嗽,眼神游移:我發(fā)神經(jīng),當(dāng)我什么都沒說。

    多謝,我沒事。她把頭從寬松運(yùn)動衫領(lǐng)口里鉆出來:我沒有被強(qiáng)暴。

    別說給我聽!金發(fā)妹瞪她,又慌張的觀察四周,確定沒有人,低聲說:你莫害我,我什么也不知道。

    對不起。

    顧沅換上長袖長褲,遮住了身上大大小小傷痕,除了臉頰腫起,她問:Cherry姐,你借我點(diǎn)錢好不好?

    你發(fā)傻啊,找Simon要,我哪里有錢?

    你幫幫我,顧沅目光落在她洶涌澎湃的雙峰中央:不然我就告訴顧其昭你知道我被強(qiáng)暴,還知道是誰

    喂,你恩將仇報(bào)?。?/br>
    我會告訴他你的胸是做的。

    放屁!金發(fā)妹從坤包里掏出一張紅杉魚拍她手心里:小八妹,今天算我倒霉。又上上下下打量她:你怎么看出來的,我自己摸都無問題。

    你能幫我問醫(yī)生要只口罩嗎?我不想帶著臉上的傷出去。

    rou哪媽。

    Simon雖然常常爆粗,但他其實(shí)不喜歡女人講臟話,你如果能文雅一點(diǎn),他會喜歡你更久。

    金發(fā)妹撇撇粉紅櫻桃小嘴,不情不愿的扭著臀出去,小高跟有節(jié)奏的釘在水磨石磚上,清脆悅耳。

    顧其昭正在走廊里吞云吐霧,他從來沒有覺得尼古丁這樣讓人上癮,幾乎令他暫時忘掉周圍正在發(fā)生的和即將發(fā)生的瘋狂,幾乎。

    Simon,妹仔問你要口罩。

    顧其昭一愣:她人呢?

    還在洗手間。

    叼你老母!

    顧其昭飛奔至洗手間,不見顧沅,只有幾個癟癟的購物袋橫躺在地上。

    他檢查所有隔間,都沒有人,跑到窗前探身向外望,右邊外墻上裝有鐵藝消防樓梯,只和窗臺隔著一步距離。

    他一眼看到穿一身白色寬松運(yùn)動衫的顧沅,正噔噔踩著扶梯逃的飛快,轉(zhuǎn)眼已經(jīng)下至一樓。

    顧沅!

    他大吼,確定她聽到了,但她沒有任何反應(yīng),靈巧的從圍欄鉆出,毫不猶豫跳上一輛紅白的士駛出視線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