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彭嘉樹
第三章 彭嘉樹
顏琰有點搞不懂,為什么李凌瀟能在和自己交惡之后,面對自己從始至終的冷淡還能表現(xiàn)出一副親熱緊密的模樣。任班里的哪一位同學看了現(xiàn)在她纏著自己的情況,都會產(chǎn)生她倆是形影不離的好朋友的錯覺。 顏琰,我也在上次碰見你的那家自行車店買了一輛自行車。今天放學我們一起回去吧。李凌瀟在顏琰耳邊聒噪個不停。 騎車上學太久了,我沒有帶自行車到學校。 不會吧。我從康橋小區(qū)過來也才一刻鐘啊。你家住哪兒?。?/br> 顏琰并不想回答她,沉默了幾秒,仍未想好如何給出敷衍的答案。 好在有人解救了她。 麻煩讓讓。 這位坐在顏琰前桌的男同學很快轉移了李凌瀟的注意力。 顏琰,他叫什么???這個班里怎么會有長得這么好看的男同學。我昨天怎么沒看到他。李凌瀟突然湊近她悄聲問道。 耳畔的熱氣讓她覺得癢癢的,嚇了一跳。像極了開學第一天彭嘉樹回過頭神色冷淡的一瞥時帶給她的感覺。 顏琰并不覺得對著李凌瀟以悄悄話的形式在前桌的背后議論他是個好的選擇,盡管請假沒來也并非什么大事。但鑒于她對彭嘉樹這人的特殊印象,她選擇裝作沒聽清,對著李凌瀟說自己要上廁所,才算躲過一劫。 不過李凌瀟說的很對,彭嘉樹長得實在太過好看了些。好看到開學至今,她的目光總是情不自禁地被他的身影牽引著。 僅僅只是回頭的一個瞬間,也被她記到了現(xiàn)在。連同那一整天的記憶都顯得無比清晰。 那是開學的第一天。 在整個班級一片嘰嘰喳喳聲中,在踩點王曾杰到來的時刻,趴在桌上看著窗外的顏琰顯得格格不入。 剛剛結束假期的新同學們顯得異常興奮,無非討論著暑假去哪里玩了,花多久補完作業(yè)之類的話題。十四五歲的小孩子,人一多就躁動。 顏琰有點煩躁。她在心里來回打著腹稿,以應對接下來大概率會進行的自我介紹流程。 盡管轉學經(jīng)驗稱得上豐富,但每次轉學都一定會發(fā)生的情況讓她有些發(fā)愁。名字的由來?興趣愛好?說多了顯得太過具有表現(xiàn)欲,說少了老師會追問。 身高約一米七的同桌曾杰在一眾剛發(fā)育的小蘿卜頭中看上去極為魁梧,但說話卻帶著與外表不符的溫柔。 你叫什名字?對方好奇地問。 看了曾杰一樣,她又轉頭看窗外:顏琰。校外的那個湖挺大的,今天天氣不錯,還有人在上面劃船。她目不轉睛地瞧著。 曾杰問:"哪個yan?" 她懶得一個字一個字組詞,直接把自己的課本掏出來,指了指上面用圓珠筆寫的兩個字。 "你是從幾班過來的嗎?"曾杰以為她是從平行班過來的。 濟光附中整個學校初高中生一共也才兩千多人。初二9個班,4個實驗班,5個平行班。和師資強大、學生數(shù)量龐大的一中比起來,實在不起眼,學生家長壓根不會把二者放在同一檔比較。 一中。語言簡潔,語速快。曾杰果然沒聽清。 ???哪兒?曾杰原想繼續(xù)問下去,上課鈴一響,班主任正好兒進來了。前兩節(jié)都是她的英語課,便花了點時間講開學的事。 老師的語速極快,說道:"這周四我們開一個班會,選舉一下班干部,請大家積極報名。剛開學大家的座位就暫時不換了,下個月國慶節(jié)回來我再重新安排。還有就是咱們班轉來了一位新同學顏琰,大家歡迎一下。" 熱烈地掌聲響了起來,尤其是她的新同桌鼓得最為賣力。 她站了起來,迎接著四周打量的目光。 心中卻是祈求班主任就此岔開話題,不要讓她自我介紹。小學的時候她總喜歡把自己介紹成上天入地無所不能,世界上獨一無二別具一格,在班級中鬧過不少笑話。 如今卻覺得別扭極了。介紹的次數(shù)越多,越到后頭內(nèi)容反倒越少了。 但該來的始終逃不掉。 大家好,我是新來的顏琰,希望以后和大家相處愉快。 老師點點頭示意她坐下。接著叮囑了這群青春期孩子們許多雜七雜八的注意事項,便開始正式上課了。 顏琰有點無聊,一中的教學進度一向超前,聽著已經(jīng)考過無數(shù)遍的內(nèi)容,她實在沒辦法專心聽課。奈何才第一天開學,只能耐著性子。 有研究說中學生的有效注意力一次一般會持續(xù)二十分鐘以上,可惜連十分鐘她都沒能撐過,索性用轉筆打發(fā)時間。一個暑假不怎么用筆,手感實在是差,一個不小心筆就落到地上,滾到前面那人的椅子下。 她戳了戳前排男同學靠在椅背上的肩膀。 那男生卻身體往前一傾,并不理會她。 什么人吶這是?顏琰有點生氣了,心里默默誹謗著。 曾杰見她的動作,小聲問怎么回事。 她指了一下地上的筆。 嘉樹,嘉樹,幫忙撿下筆。曾杰小聲對那男生說道。 穿著黑白條紋T恤的男孩這才彎下腰,從地上撿起了筆,神色冷淡地回過頭。 一雙眼似笑非笑,又帶三分冷冽。不知是否是人們常說的桃花眼。眼眶中那一抹黑色亮得驚人。上揚的眉毛和窄窄的下巴使他的臉添了幾分雌雄莫辨之感。 說不出來的純澈,帶著一點憂郁的陰柔的少年感。如果能把這樣的人請來做模特,畫上一副肖像畫,大概黑白的素描畫都能變得富有色彩吧。 向來有些小心眼的顏琰瞬間決定不與這人計較了。 因為他實在是好看得過頭。 前座的這人長得有種說不出來的味道,緊緊地抓住了她的心。她的目光目光舍不得離開他的臉。 他的膚色偏白,是那種略帶病態(tài)的白。像是火爆一時的里所描繪的俊朗的吸血鬼那樣。 她的心開始持續(xù)性不安穩(wěn)地跳動,一直持續(xù)到了第二天她打掃衛(wèi)生時都未能平復下來。 灼熱的太陽終于在九月減小了它的威力。拉開窗簾,就能看見夕陽時的光輝透過玻璃窗灑在書桌上,異常地溫暖、明媚和動人。 如同那個放學后還在座位上奮筆疾書的少年。 陽光灑在他的身上,原本病態(tài)般白皙的臉多了幾分煙火氣。那光應是有些刺眼的,他卻一直不曾偏過頭。另外半張陷在陰影中,棱角分明的臉此刻柔和得不像話。仿佛漫畫里的美少年般的人物,干凈地不像話。 終究還是和那些所謂漫畫里的美少年還是不同的。他的嘴角總是掛著幾分似有似無的笑,像是自嘲一般。 他專注的眼神制造著一種憂郁的幻象,仿佛是一種不曾言說的,無人能讀懂的傷。她不知自己是如何領悟到這種感情的。形容得有些矯情,用在他身上,卻又顯得極為妥帖。 她先是偷瞄幾眼,而后又止不住地盯著他看。掃一會兒地,她就偷瞄一會兒。 一起值日的女同學問她在看什么,她故作鎮(zhèn)定地說在找東西。 做完值日的已經(jīng)是五點半了。整個教室里只有五六個人。 他還在寫作業(yè)。他的背挺得筆直,手中的鋼筆移動地得飛快。整整半個小時里,他的姿勢就不曾變過。顏琰已經(jīng)數(shù)不清自己偷看他多少次了。 連續(xù)兩天的觀察,已經(jīng)讓她深信這個人完美詮釋了來自B612星球的小王子的模樣??隙ㄓ胁簧偃税祽偎?,她猜測。 但這和她又有什么關系呢?顏琰心中自嘲。 所有看似美好的事物終將離她而去。 只可遠觀不可褻瀆。 就像她新買的那輛自行車,報廢在了湖邊斜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