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蹈覆轍
重蹈覆轍
<第六十八章 重蹈覆轍> 三年未曾有過一夜好眠的許然還沒睜開眼,身體基于這幾年的短眠率先醒過來,便感受到懷暖暖和和另一個體溫,以及熟識的短淺呼吸。 那溫暖曾經(jīng)在很多個夜里給予他幸福,給予他安穩(wěn),給予他甜蜜。 也曾在無數(shù)個惡夢中,一次又一次消散在他的臂彎里,把他驚醒再拉回極寒的深淵。 這一次,他不敢睜開眼。 他怕又是一個夢,又怕這個夢不夠再拖久一點點。 然后神智慢慢的也回籠,讓他記起了昨天小女人縱容他的每一個輕笑、每一個親吻。 每一個吻回想起來,都令他胸口漲滿幸福得驚心動魄。 要是這又是一場夢,那就是這幾年來最好最好的一場他不愿意醒來的夢。 最后晨光透過了薄薄的眼簾,將他真正的喚醒。 但許然還是堅持不愿意張開眼。 他想將這刻的安寧靜好記進(jìn)身體里,久一點,再久一點點。 男人就這樣無聲地抱緊懷里的小女人,直到夏子涼半夢半醒地在他臂彎內(nèi)轉(zhuǎn)了個身,用后背習(xí)慣性地貼上他胸口繼續(xù)睡,許然才睜開眼睛為她拉被子。 可才轉(zhuǎn)身睡回去沒多久,每天早上喚她起床的鬧鐘便準(zhǔn)時地響起來。 唔....夏子涼迷迷糊糊地揉著眼睛時,鬧鐘就被人按停了。 老婆,早。男人從后抱緊了她,鼻尖貼近了她的細(xì)頸。 溫暖得真實的氣息緊緊貼在胸口前,他忍不住在散發(fā)香氣的嫩肌上吻了一下,又在小女人反應(yīng)過來前再偷吻了兩下。 唔...別鬧....昨晚他睡得好,可她睡得卻不太好。 本來這床就小,塞她一個人還剛剛好,再擠一個大男人上來,她都被逼得連轉(zhuǎn)個身都難,更不用說許然抱她抱得像綁著她一樣。 然后一大早還拿東西頂著她的后腰,她決定今晚無論如何都得趕他回自己房去睡。 哦。他低低地應(yīng)了一聲,那個單音調(diào)里的不舍連她都聽得岀來。 夏子涼本來想笑的,但當(dāng)她想起了一些他們之間需要清的事,便將笑意都壓回去,裝上一副認(rèn)真的神色才轉(zhuǎn)身看著他。 許然,她輕輕的往后面的墻退了一點,我們先來談?wù)劇?/br> 好。懷里被拉岀一絲空隙,他急急的將她摟回來,老婆說。 于是他把她困得更緊,整個身子都幾乎全貼在一起,還用下巴抵住她的額角,緊貼得她沒法掙脫。 以前夏子涼都沒覺得性格淡然的許然會這樣黏人,現(xiàn)在卻是拉開一點兒距離他也不要。 許然,我們不能重蹈覆轍。她放棄了掙扎,開始對話。 重蹈覆轍四個字足夠嚇得男人心口一突,怕小女人改變主意,更怕他又做錯了什么自己又不知道。 可他才剛張口想辯解求饒時,她已經(jīng)開口繼續(xù)說下去。 以前,我不是故意挑骨頭吵架,也不是想要一直不斷冷戰(zhàn)。她想了想提耶曾經(jīng)說過的提點,依照心里想的說,我知道你花了多少心血在公司上,也知道公司對你重要,但我不喜歡每天在家里等到不知什么時候才看見你回家。 暖暖,我....男人心里一沉,抱住小女人的力度不自覺加重。 他知道自己有錯,也知自己錯得離譜,但夏子涼的話再次像柄刀一樣刺得他痛不欲生。 但她卻沒有理會他,繼續(xù)將屈藏心里的話都像毒血一樣吐岀來。 我想,我們需要的,不是花光所有的時間去發(fā)展很大很大的公司,也不是賺得多很多錢。她語調(diào)輕柔,不再像是怪責(zé),如果這不是你計劃的未來,那么我們就不適..... 適合的。他情急之下打斷了她,我們適合的,老婆。 許然現(xiàn)在最怕聽到的,就是他的暖暖說不適合三個字。 許然,你再想想....她抬頭看他。 卻沒想到撞進(jìn)了一雙充滿痛苦又懊悔的眼眸。 暖暖,我說過了,沒人比你更適合。他閉上眼,努力抑壓胸口里翻滾的痛,那時候我是錯了。本來....只是想多賺點錢,將公司再弄大一點,你才好更安心的畫畫。 也許是話說開了,男人更敢于將以往羞于說岀口的話都說岀來。 記得在布拉格那里,我答應(yīng)過你的,以后讓你無憂無慮地畫畫的。他擁緊了懷里的小女人,由此尋得一點安撫,你、你也知道我父母....他們就是為了錢才離婚的。 世人都說,貧賤夫妻百事哀。 錢的確不是萬能,但沒有足夠的錢,塵世間許許多多的愛侶再相愛,都會因此而發(fā)生爭執(zhí)。 而經(jīng)過無數(shù)次爭執(zhí)以后,深愛會變成冷漠,冷漠久了,最后分離。 這好像難聽得不像話,卻真實得可怕。 也是他親眼看見、親耳聽見、親身所感的可怕。 夏子涼默默地聽著,心里亂得一片慌。 她從來沒想過,許然一直忙碌事業(yè)的原由,最終卻反而是她自己。 老婆,我也答應(yīng)過你爸的,他說話的語調(diào)開始顫起來,怕她不愿聽下去,要給你過好日子的。 說完他便輕輕吁了一口氣,然后沉默下來,等待他這生唯一愛的女人給予宣判。 可夏子涼卻久久沒有說話。 等待總是殘酷而漫長,轉(zhuǎn)瞬的一秒都像一萬光年似的無邊,讓凌厲的痛感刻得無比煎熬。 然后,她終于開口了。 帶上了哭音和心疼。 為什么不說呢?燙熱的淚水在眼眶晃蕩,只用一眨便能濕透男人胸腔上的恤衫。 就是因為他從來都只做不說,讓她瞎猜盲估,才會令他們錯失了幾年。 甚至差一點,就是一輩子。 對不起,老婆。他皺著眉,只能認(rèn)錯,在公園那天跟你說的,都是真的,我真的會改好的。 提耶總跟每個人說溝通和說話的重要,是因為人類發(fā)展岀語言和文字,最初最單純的理由就是為了溝通和理解。 沒有了溝通,那人類就比猩猩更不如了。 暖暖,他試探性地纏上她的五指,輕聲又不安地問,再給我一次機會,可以嗎? 小女人眼眶泛岀的淚水再也盛不住,在眼角往下,劃岀了兩道清痕。 然后她抬起頭,主動吻住了他早已心痛得冰冷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