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優(yōu)曇香
02 優(yōu)曇香
(一) 蕭嬋在離開龍首原之后,就接到了天子命她去宮中的密詔。 世上沒有誰比她更了解蕭寂。他果然沉不住氣了。 她不緊不慢地上了車,車沿著天衢駛往皇城,遠處夕陽欲墜。按照車馬的腳程,她料想此時謝玄遇應(yīng)當已經(jīng)回到府中。 一見謝郎終身誤。謝郎射在她腿上的東西還在發(fā)燙,這句童謠仍舊在大街小巷傳唱。 車駛到皇城外,見是公主車駕,大門自行打開,任由她長驅(qū)直入進了太辰宮。自從先帝薨逝,新帝即位之后,大梁國再沒人能管得住她。這是她賣掉自己換來的榮光。 車馬停在太辰宮外,她下了車,由宮女接應(yīng)著進了宮門。沉重宮門在身后合上,她在漆黑殿廊里輕車熟路地穿行,果然在議事殿后的書堆里找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蕭寂穿著玄色龍袍,坐在成山的卷冊里,雙目微闔,像是困倦至極,手里握著一枚玉玦,那塊玉被他摩挲得無比光滑。背后是金漆屏風,更襯得他眉眼分外鮮明。 大梁天子蕭寂,少年時就以俊逸出塵聞名四海,即位后其革除異己的雷霆手段卻比容貌更讓世人記憶深刻。 聽見響動,他猛地睜眼,接著一把將她從書桌旁拉下,蕭嬋站立不穩(wěn),趔趄倒進他懷中。 阿嬋。聽聞你最近在外頭瘋玩,快把皇兄忘了。 他摩挲著她的唇,像摩挲那塊玉。低下頭去剛要吻她,卻在湊近后一刻眉頭皺起,在她頸側(cè)深深嗅了嗅,接著冷笑一下,手上握著她肩頭的輕紗半臂用力,嘶啦一聲,她本就脆薄的上衣即被撕裂,渾圓雪白的上身在燭光中亮得晃眼。 那人是誰? 謝玄遇方才手被綁著,她身上沒一點痕跡。蕭嬋猜想他得到的消息有限,竟不知她睡的是謝玄遇。心思轉(zhuǎn)了幾轉(zhuǎn),任由身軀袒露,神情自然地答復:蒙了眼睛抓來又帶走,怎能知道是誰。說完又一笑:不過,倒是比我府里的面首更受用一些。 蕭寂的目光晦暗得想要吃了她,上下盯了許久,才從牙縫里擠出一句: 去沐浴。 他脫下外罩大麾胡亂將她一裹,抱起便走。大殿內(nèi)陰風習習,常年關(guān)窗閉戶,春三月也陰冷得像冬天。她不自覺哆嗦了一下,他將她抱得更緊,像要把她箍碎在懷里。 議事殿后有個小湯池,蕭寂常在批閱公文后獨自來此沐浴,消解疲累。今夜他破天荒抱著女子進來,服侍的宮人都嚇得紛紛低頭閃避。 天下人都知道,梁朝天子即位三年,后宮就空置了三年。沒有嬪妃,也沒有能上得龍榻的宮人。今夜有女子得圣上寵幸,所見之人卻都恨不得自戳雙目假裝從未看見,只因他懷中抱著的是蕭朝的長公主、他的親meimei。 待他走到湯池前,四周人已退散得一干二凈。蕭寂毫無顧忌地抱著她走進湯池,將她懟在池壁邊。 陛下蕭、蕭寂!她按住他湊上來的身子,水花打濕了前額,胸口劇烈起伏。 阿嬋,三年了。 他低垂著眉眼看她。兩人長得相像,對望如同照鏡子。 三年前的事,你還記得么?那夜你可沒有這般抗拒我。話音未落,他就扳起她下巴,任憑她掙扎拍打,依然吻住了她。 (二) 她當然記得。三年前,梁朝曾發(fā)生過一場宮變。十七歲的太子被擄走,徹底改變了之后的朝堂格局,也改變了她的人生。 蕭寂與蕭嬋是同父異母,蕭寂是太后所生,蕭嬋則是受寵的淑妃所生。生下她不久后,淑妃即因難產(chǎn)而死,先皇因此憎惡她。她被遺忘在冷宮多年,受宮人庇佑接濟才得以茍活。若不是某天先皇路過冷宮,看見一個長發(fā)拖地的小女孩在院里玩耍,都快忘記了自己還有個女兒。自那以后,她就被從冷宮接走,交給太后撫養(yǎng)。 在冷宮之外,她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只年長她一歲的太子蕭寂。 幼年的蕭寂話少且冷漠,蕭嬋生來懂得人情世故,張望四周,馬上判斷出他身邊的侍從最多,衣飾最華麗,就上前主動握了握他的手。 皇兄。 蕭嬋牢記著離開冷宮前,養(yǎng)大她的宮女的最后一句話:公主要想活著,就要攀附這宮里最有權(quán)勢的人,抓住了,就不能再松手。 她憑著本能與眼力抓住了蕭寂,意外的是,他那時并未掙脫自己的手。甚至就這樣牽了許多年。 其實蕭寂并不怎么理她,兩人形同陌路,只是偶爾會同她講幾句話,在她被宮人為難時出現(xiàn)幫她解圍。幾件小事,她記了很久。也因此,她格外牢記蕭寂的日常癖好,刻意常常討好他。 蕭嬋喜歡過蕭寂。只是少女不清不楚的孺慕,像小孩子護著第一次得到的糖,無論如何都不愿分給別人。 她曾想過,如果不是那場宮變,或許現(xiàn)在依舊可以做一對感情深厚的兄妹。后來她才意識到,就算沒有那件事,他們也本就做不成兄妹。 三年前的宮變那夜,她是第一個發(fā)現(xiàn)蕭寂失蹤的人。 她怕驚動起事者,孤身循著線索找過去,在后花園一處極偏僻的殿內(nèi)找到了蕭寂。他被人下了藥,神志已模糊,身邊躺著一個正在昏睡的女子,衣物卻整整齊齊。 蕭寂聽見她開門聲猛地抬頭,見是她,眼睛亮了一亮。未待她反應(yīng),就將她推到窗邊的大桌上,桌臺上的筆墨紙張嘩啦啦灑了一地。 窗外雷電交加,下雨了。 阿嬋。他全身發(fā)熱,眼神讓她不敢抬頭對視,里面像是燒著數(shù)千層火焰。 她仰慕的蕭寂,冷漠孤傲的蕭寂,她的兄長蕭寂。 皇兄,是我。她聽見自己聲音顫抖。 我知道。他抵著他,雙手撐著桌面。她明顯感覺到他的異樣,抬頭看他,卻被捂上了眼睛。 別這樣看我。他的聲音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一般,良久才又吐出幾個字:我被人設(shè)局了。床上躺著的,是母后想為我甄選的太子妃。這藥若是不瀉,會落下病根。 她僵在原地。 阿嬋,從小到大,每次我不見,你總是第一個找到我。 他靠在她肩頭,有氣無力地苦笑。手撐著她身后的桌沿,她明顯地感覺到他身體的異樣。 我躲了這么多年,你為何總能找到。 她無端又記起從前老宮女的叮囑:要牢牢攀附他。 她踮起腳,吻了他一下。蕭寂的唇guntang,她被驚得一震,迅速彈開。接著他扳過她的臉,火燙的吻一個接一個落下來。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喘息,也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呻吟會是這樣的聲音。 蕭寂進去的時候,兩人的神志都一片空白。 阿嬋,我們今夜如此,是要被天打雷劈的。你怕么? 他緊握著她的腰。蕭嬋費力搭上他肩膀,雙腿無處著落,懸在半空。不知何處又空虛又疼痛,她把心一橫,勾著他的腰向前帶了帶,蕭寂倒吸一口氣,掐著她的腰更緊,咬牙抽送了一下,窗前忽地劃過一道閃電,將桌上交合的兩人照得通透雪白。蕭嬋瑟縮了一下,蕭寂卻低笑出聲,挺身大力抽送起來。啪啪的聲響徹全屋,她蒙上了臉又被蕭寂撥開,要她看著自己身下被他貫穿的模樣。 阿嬋,你記得從前,我曾講過的齊桓公納諫的典故么?他在她耳邊低語,像從前低聲提醒他夫子的課業(yè)如何寫,語氣輕松平常。 寡人有疾,寡人好色。又是一聲清脆的rou體碰撞,他直直撞進了她內(nèi)壁深處,一股酸脹感涌來,她渾身顫抖著,一股從未有過的陌生快感涌遍全身。她忍不住尖叫出聲,即刻被他抓著下巴深吻。她高潮時的內(nèi)壁絞得他一聲悶哼,狼狽地迅速抽出來,閉著眼停了停,等她高潮余韻剛過,又將漲大的東西再次插了進去。 吾與齊桓公同好。阿嬋以后,怕是不能嫁人了。 這一次她身下都是水,進得極容易。他深呼吸之后,將她的腿抬到肩膀上,擺成一個極羞恥的姿勢,繼續(xù)撞擊她。一下下毫無章法,全然靠著本能。她記不清自己叫了多久,只知道第二天嗓子已經(jīng)喑啞。 她是被蕭寂抱回去的?;貣|宮的路上空無一人,太后已經(jīng)提前知曉了昨夜的事,徹底封鎖了后花園,知情者已被處理得一干二凈。蕭寂抱著渾身痕跡不堪入目的她大搖大擺回了寢殿,待她醒來時,蕭寂已秘奏告發(fā)后黨干涉立儲立后,太后被下旨罷黜,而她則帶發(fā)出家當了道姑,過了幾個月逍遙日子。蕭寂常去道觀里找她私會,兩人常荒唐到三五更,鬧得滿城風雨。 那是她最愛他的時候。至于他不久后的逼宮奪位,她的三嫁三喪夫,那都是后來的事。 (三) 在想什么? 湯池里,他身下的硬物牢牢抵著她,再滑幾寸可擠進去。他卻攏住她臂膀,見她默不作聲,低頭又追問:阿嬋,你如今,當真心里沒有我了? 她搖頭笑了笑,抬眼看他。眼波流轉(zhuǎn),媚態(tài)橫生。不再是當年攥緊他手就不放的灰麻雀。蕭寂后知后覺地意識到這一點,心里一震。 皇兄,我為助你成大業(yè),早已嫁過幾任夫君,心里要裝多少人,你數(shù)過么? 都是死人罷了。他慢悠悠地在她xue口研磨卻不插入,語氣溫柔,說出的話卻冰冷:我自你嫁過去的那天起,就在算他們的死期。無論嫁給誰,你都會回到我身邊。 只要你聽話,阿嬋,這天下終究是你我的。我會讓你光明正大做我的皇后。 她今天格外不配合,眼神閃躲,身子也閃躲。蕭寂卻抵著她不放,兩人幾乎要在湯池扭打起來。 正在糾纏間,遠遠地有宮人通傳,說定遠侯元載求見。 元載是前朝皇裔,大梁四柱國之首的后裔,二十歲襲定遠侯爵,是如今朝堂上為數(shù)不多反對蕭寂新政的人之一,也是蕭寂近日要拉攏的對象。 而蕭嬋尚且不知道的是,元載也是蕭寂為她尋覓的第四任駙馬。 待蕭寂穿衣整冠步入前廳時,才發(fā)現(xiàn)議事廳中候著的不只有元載,還有個新面孔。他想了半天才記起,那站在元載身后的正是數(shù)天前他欽定的狀元郎,新封了個閑職為中宮記事,恰好今夜來第一回當值。 蕭寂那邊眉頭微皺,謝玄遇已經(jīng)面色發(fā)青。議事廳局促,只燃著一盞燈。為了聽清話,他們與天子只隔一層簾幕,因此那蕭寂身上的暗香就一陣陣地傳到他鼻端。 天子所用的,和那神秘女子是一種香。 優(yōu)曇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