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十七
阮醉筠愣一下,然后不太在意地笑了,她也盯著賀頌看,仿佛試圖從他眼里看出點兒什么。 你都看到了啊?她臉色沒有一絲波動,語氣自然地好像在說今天天氣真好。 賀頌最受不了她這樣,她如果驚慌,說明她對賀滕的喜歡也不過如此;她如果害怕,他也可以拿這件事威脅她他實在太想得到些什么了,他已經(jīng)受夠了她眼里永遠只有賀滕,而他怎么努力都被排除在外的那種境況。 可她偏偏氣定神閑地,絲毫沒有偷情被抓到的自覺,好像她跟賀滕在園子里zuoai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能替jiejie保密嗎?她眼里水光瀲滟的,放在以前對賀頌來說絕美的這雙眼,如今用來一刀一刀刺在他的心上。 我和小滕不久前在一起的,那次是他跟我鬧著玩兒的,然后沒忍住我知道在那里做那種事情不太好,下次不會啦。不過小頌,你會替我們保密的吧? 她竟然用那種雛鹿一樣清澈試探的目光看著他,她在求他替他們保密。 等小滕畢業(yè)了再說就可以,畢竟他現(xiàn)在正是關(guān)鍵時候,我怕阿姨他們生氣 賀頌說不出話來。 他心里嘶吼著,不,不要,不要再說。憑什么他要替他們保密,憑什么她這樣愛的坦坦蕩蕩,憑什么只有他一個人卑劣,憑什么她被賀滕連累處在這樣難堪的境地下,還要替賀滕考慮。 賀頌喉頭微哽,他好像嘗到一絲苦澀的腥甜,五臟六腑翻江倒海,他看阮醉筠的眼神絲絲縷縷地痛苦起來。 不。 阮醉筠含笑的眉眼在這一刻微微怔住,她似乎不太敢置信的樣子,什么? 賀頌有種揉碎一切的得逞快意,但同時又撕心裂肺一樣的鈍痛著,他一字一句,咬得很重:我 說,我 不。 阮醉筠靜靜地看著他,眼里有困惑,但不多,她在賀頌的下文。 她看他不再是看一個單純的鄰家弟弟那樣的眼神,她已經(jīng)明白對方不會輕易罷休了可以,可以談條件,只是她一時之間想不到賀頌的目的。 賀頌被阮醉筠略淡漠的眼神刺痛,但已經(jīng)走到這一步,他沒有回頭路了。 他低聲笑了一下,像是終于等到這天的暢快,或者你答應我一個條件,小筠姐, 他在這一刻完全脫去了平時那副不食人間煙火的干凈清冷,狹長雙眼里蘊著邪性:妒和yin。 賀滕做過的,我也想要。 阮醉筠只覺腦子里轟的一聲,賀頌這些驚世駭俗的話,炸的她不清醒起來。 賀頌一直看著她,阮醉筠沉默了兩秒,意外地沒有露出驚詫或者憤怒的情緒,她只是輕輕地搖了搖頭:我不想,賀頌,你太沖動了,也太過分了。 賀滕他可是你弟弟,你怎么能這么對他?這種事情,只有相互喜歡的人才能做。 她看他,像一個悲天憫人的長輩看一個乖張頑劣的小孩,然后義正辭嚴地拒絕了他。 賀頌聽不進去,任何人的勸告他都聽不進去了。他握住阮醉筠的手腕,聲音有種孤注一擲的急切,可是我喜歡你 小筠姐,我也喜歡你啊。 阮醉筠只是一味地往后躲,她被這突如其來的告白弄得心亂如麻她以前何嘗沒有意識到賀頌對她的好感和親近,但她對感情一事一向拎不清,只是潛意識里覺得,她應該是喜歡賀滕的,所以兩個人水到渠成地在一起了。倫理道德方面來說,她就算不厭惡賀頌的喜歡,也不能再跟他糾纏啊。 一個人,一顆心,怎么能裝下兩個人呢? 阮醉筠用力抽回手,賀頌很用力,以至于她的手腕兒已經(jīng)留下一道淺淺的紅痕。 你冷靜一點兒阮醉筠吃痛地叫出聲,賀頌后知后覺地惶然松開手,眼里快速閃過心疼和愧疚。 對不起,我只是 話還沒說完,玄關(guān)突然傳來開門聲,瞬間打破了客廳的僵局。阮醉筠下意識轉(zhuǎn)身就走,賀頌僵持在半空的手頓了頓,看著她的背影,最終頹然地垂在身體兩側(cè)。 走廊隱隱約約傳來賀滕和買菜回來的周蓮的聲音,他們大概在哪個街口偶遇了,然后一起回來的。 哎呀,小滕新剪的寸頭真帥氣,特別有男子氣概 謝謝阿姨。 小筠你別拿這些菜了,又不重,你去接小滕手里的冰淇淋啊,他說是給你買的,都舉了一路了 好嘈雜,好煩。賀頌筆直地站著,無力地閉了閉眼。再睜開,又恢復成往常那副不悲不喜的樣子。 賀滕和阮醉筠一起走進來,賀頌一眼看見賀滕眼上那道鋒利的斷眉。配上他看見自己以后兇狠帶著戾氣的眼神,真像極了野獸爭斗時拼了命的毒辣悍然。 賀滕似乎敏銳地從賀頌和阮醉筠顯而易見的獨處中嗅到了不一樣的東西,他如臨大敵。 雄獸聚在一起會爭的無非兩樣東西,地盤,雌性。 賀滕知道賀頌根本賊心不死。他們是雙胞胎,沒有人比他們更了解對方。 真他媽瘋了。賀滕在心里咒罵一聲,目光在空中和賀頌激烈碰撞。 他從沒見過他哥這么瘋癲,臉都不要了,明知道他和小筠姐兩情相悅,還要橫插一腳,什么底線道德都不顧,就硬搶。 賀頌被賀滕用眼刀割著,被阮醉筠躲著,卻忽然笑了。 他不在乎了,反正他從來沒有得到過,那就也沒有失去這一說該怕的人是賀滕才對。 純純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心理。 這件事不了了之以后,阮醉筠面對賀頌總是有些不自在,但她和賀滕的事情,賀頌并沒有捅出去她略微不安了沒多久,還是沒什么風聲。 周末的時候一高罕見地給高三放了一天假,周六下午放到周一。 賀頌下午第二節(jié)就被老師叫出去,你上次交的那份文件有兩張復印的不太清楚,教研組那邊讓你重新弄。這馬上就高考了,都是做卷子,也不講什么東西了,你干脆就提前走,把材料整理整理,盡快交上來。 賀頌于是又得了提前下課的特權(quán)。回家的時候他下意識進園子里看,阮醉筠并不在那兒。 家里也沒人,賀頌拎著書包扔到沙發(fā)上,忽然看見桌上賀滕的手機。 他做事一向是不細心的,大大咧咧,亂丟亂放,賀頌并不意外。擱在以前,他對賀滕的手機一點興趣都沒,更不想窺探別人的隱私但今時不同往日,賀滕看見鎖屏顯示那兩條未讀的微信消息,不知怎么,就直覺是阮醉筠發(fā)過來的。 密碼輸他和賀滕的生日,不對。 賀頌沉吟兩秒,想起以前周蓮在飯桌上提過一次的,阮醉筠的生日。 輸入,開鎖成功。 賀頌輕車熟路地翻開微信,果然是阮醉筠,問賀滕要不要去找她,她買了新的梅乃宿柚子酒。 她說,要是我喝醉睡著了,沒人開門,你直接進來就行,鑰匙在門口地毯下。我媽出去打麻將了,到八點才回來。 往上翻,賀滕去上學前發(fā)想你了,想zuoai。還有什么,新買了一盒套,藏在書包里了之類的話。 賀頌安靜地把他們所有的聊天記錄翻了個遍,是自虐,也是剖析:原來在那么早的時候,他們就已經(jīng)互相有好感了。賀滕還得了阮醉筠的禮物,只有他被排除在他們之外,被瞞在鼓里。 賀頌放下手機,去洗了個澡,換上一件賀滕也有的衣服高梅偶爾給兩個兒子買衣服,為圖省事,會買兩件一模一樣的基礎款。 避孕套,小區(qū)超市就有。一盒三個,賀頌買了兩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