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夜入
八.夜入
任席玉腦中思緒翻涌,一邊的徽明與凌山道長是半點(diǎn)不得知。 徽明是來治眼疾的,他的雙目因毒而盲,若要重見光明,自然也要先解毒??纱硕娟幮?,來歷不明,又是他從娘胎里就染上的,想要徹底清除,不說割rou剔骨,至少也要扒掉一層皮。 凌山道長想了個折中的法子,金針引毒,暫且壓制住后,至少他能夠看見。 十二根金針點(diǎn)刺入腦,徽明壓抑著聲音,唇角不斷翕動,一炷香后,凌山道長開始替他拔針。席玉站在一邊,見到拔出來的金針已成了黑色,很快,最后一根針抽了出來,徽明終于無法忍受,清瘦的指節(jié)叩著低案,他的身子伏在上面,吐出一口淤血。 詢堯連忙上來壓住他,席玉看得出徽明在竭力克制自己,可她也知道,人若是吐血,必然是本身就病得極為嚴(yán)重,劇烈的痛楚又哪是說忍就能忍的。 師父當(dāng)初亦是如此,席玉眼神微黯。 凌山道長替徽明診脈,果然摸著胡子嘆息:吐出淤血是好,可世子體弱,這樣下來禁不起幾回折騰快,快去煎藥。 小道童快步往外跑。 堂內(nèi),徽明平復(fù)了喘息,他的手仍然撐在案上,方才掙扎的幾息之間,寬大的道袍凌亂,露出他手臂上深淺不一的刀疤。他生得白,此刻堂內(nèi)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席玉自然也瞧見了,而凌山道長更是勃然大怒:徽明! 徽明無神妖異的眼望向道長的方向,沒有一絲知錯的意味。 詢堯見勢不妙,替世子拉下衣袖遮掩,隨后朝席玉道:席姑娘,你去幫忙看著煎藥吧。 他想支開席玉,席玉也不多言,只是臨走前還是忍不住又看了一眼。 她想起昨夜這個徽明世子從佛室出來時,身上就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當(dāng)時她還不曾多想,如今見了才知是他自己割的,這實在詭異。 為何要割血?佛家有佛祖割rou喂鷹的說法,可徽明又是在喂什么?那個神像? 佛教有那樣的菩薩嗎?席玉并沒有仔細(xì)瞧過,只好收了思緒,她認(rèn)定這個世子是個奇怪的人,想到他被她打過,罵過,還生來就帶著毒,目不能視,席玉難免有些憐愛于他,畢竟徽明確是個小可憐。然而一旦仔細(xì)拼湊起他古怪的細(xì)節(jié),席玉又忍不住背后發(fā)冷,想要敬而遠(yuǎn)之。 那一點(diǎn)憐愛,在席玉端著藥回去的時候蕩然無存。 徽明已不在先前道觀的前堂,而是回了后院的廂房。他的房間很寬敞,四面通著風(fēng),高高的幾帳被風(fēng)吹起,廂房背陰,房里沒有光,徽明跪坐在中間的長案旁,握著書卷誦經(jīng)。 他在默念,念的是常應(yīng)常靜,常清靜矣,席玉自然不信這些神佛鬼神,只是從前她與師父進(jìn)過道觀,聽過幾句。 席玉離開的一陣,他又入浴洗過,先前紺青深色的道袍換成了純白如雪的寬服,面上柔軟的羽色緞帶輕輕系在發(fā)間,遮住他的眼。席玉站在他側(cè)面,看到他過分消瘦的下巴線條清美,薄唇被咬的泛紅,手也緊緊抓著經(jīng)書不肯松開。 詢堯從廊下回來,接過她手上的藥碗,走進(jìn)去喂藥。 席玉被打斷思緒,看著徽明出塵不染的背影,握緊了手中的劍,若有所思。 徽明在道觀住了下來,遠(yuǎn)比席玉所想的要久,一待就是半月。 她特意去問過詢堯:不是說以往只隨意住個三四天? 詢堯摸了摸頭:嗯,以前也都是來施針,近來世子等不及了,況且,道長說這個月要比之前好上許多。 席玉沒有問徽明等不及什么,她以為詢堯這樣的跟班肯定不知道。于是她想起了別的:世子既然眼盲,又怎么會識字誦經(jīng)? 是碑文拓,詢堯生怕自家世子被人看輕,慌忙解釋,把字刻在石碑中,就可以習(xí)字念書。世子記性很好,他摸過一兩回,就不會再忘了。 席玉還不知有這些稀罕門道,她微微點(diǎn)頭:還要住多久? 問到此處,詢堯也搖頭:不清楚,說不定要等治好了才下山。 席玉算了算日子:不成,我得下山去辦事。 詢堯為難地看了她一眼:可是,世子一個人在此,我不放心。 徽明可不是只帶了席玉一個人來,只是席玉武功最好而已。她看了眼詢堯,借輕功起身,獨(dú)自立在屋檐的最頂端,看著霧氣彌漫的山峰下。 我只須一日即可回來。 詢堯仍然不敢給她答復(fù),進(jìn)屋與徽明說了一聲,才出門應(yīng)了,只應(yīng)她一日的功夫。 席玉下山不為別的,她得去錢莊存錢,余下的銀票傳信回苗疆。師父仍在昏迷中,宋元又是個只認(rèn)錢的不認(rèn)人的,席玉生怕自己在外奔波,忘了此事,不敢怠慢。 來時坐著馬車,下山卻要快得多,她輕功極好,沒有走尋常的那條小路,而是在樹林中躍過,只有夷光陪著她。 半個時辰后,她已到了山下,又支錢借了匹馬,奔回府中。 融月原在算賬,忽然有一女子身影沖來,她還嚇得驚叫,見來人是長發(fā)烏衣的席玉,才喘著氣拍自己胸口:席姑娘,你不是應(yīng)該在道觀中陪世子。 忽然想起沒領(lǐng)月錢。席玉坦坦蕩蕩。 融月早已把她的數(shù)目備好,她從匣子中翻找出來,驚魂未定:也不必如此嚇人。 席玉數(shù)了數(shù):附近的錢莊在何處? 融月口上說不清,叫詢墨出來帶路,席玉到錢莊和驛站,將一切辦妥帖后,又折回去拿了幾件衣裳,她還不知要在山上住多久,多備些總是無妨。 一切都收拾完了,她再回到山腳下,也才不過半日的時辰。 她是午后出來的,此刻夜色漸重,深山再度被霧氣掩埋,席玉走在林中,自知比原定的時辰快許多,可以再逛一會兒,可她一沒心情,二則是因為她心頭不寧。 她想起了徽明。 . 詢堯看著世子喝完藥,端著碗送出去。 小院里沒有什么鋪張的陳設(shè),廂房內(nèi)更是冷清,徽明借著晦暗不明的月色,跪坐于地,低聲誦經(jīng)。 席玉抱著劍,立在不遠(yuǎn)處看他清朗的身姿,低緩的聲音念著道經(jīng),還真像清心寡欲、大道自然那么回事兒。 可她偏要試試,他是否當(dāng)真有那般的定性。 席玉放下劍,細(xì)微的動靜讓徽明抬頭,她先一步捂住他的口鼻,湊近他,噓聲。 前些時日她就想如此了,只是當(dāng)時席玉還不想砸了自己招牌?;彰骺床灰?,只要她愿意,大可一言不發(fā)潛入他房中褻玩于他,可她若是那樣做,也代表作為劍客的席玉失職,沒有察覺有外人闖入。 今夜,眾人都以為她不在呢。 席玉微微瞇眼,看徽明迷茫、掙扎地想要推開她。 她不想動粗,便只是捂著他的嘴去解他的衣裳。 夏衣單薄,哪怕徽明遮掩得嚴(yán)嚴(yán)實實,也還是能感受到她指腹的薄繭,他的身軀嬌貴,當(dāng)下就顫栗起來,與席玉記憶中一樣。 她沒了挑逗的心情,一手解開他衣裳的活結(jié),滑膩白皙的胸口欲要顯露,徽明禁不住嗚咽起來。 他想推開,卻完全推不動席玉,席玉壓在他身上,一手已經(jīng)摸到他胸前的粉紅,另一手剛松開,徽明就伸出舌頭,想尋短見。 席玉眼疾手快,將手指滑入他口中,可心頭又燒著一把火,她忍不住,甩手給了他一巴掌,清脆利落的一聲。 徽明側(cè)著臉在地上落淚,他生來體弱,一巴掌下去腦中暈眩,再無力反抗,便只能無聲啜泣,紅著臉流淚,席玉見此情此景才舒爽了些,重新用手指挑開他的牙關(guān),指腹壓著他的舌尖。 當(dāng)年怎么不見他如此貞潔烈性?被她摸幾下,怎么還要咬舌自盡? 讀了些道經(jīng),難道真的忘了他本性yin蕩。 衣裳凌亂,席玉掐了掐他的茱萸,壓低了嗓音:舔。 徽明的胸前被玩弄,他忍不住從喉嚨里發(fā)出低吟,這才如夢初醒一般,眼睫掛著淚珠,生澀而艱難地舔著她的手指,竟比先前乖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