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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學時間。 體育館,室內(nèi)籃球場,一場激戰(zhàn)即將拉開帷幕。 梁為穿著紅色的籃球服,左手手肘自然下垂把籃球夾在腰間,右手搭在東銘肩上,微瞇著眼看向觀眾席:六中那幾個今天也來了。 東銘同樣的一身籃球服,順著梁為的目光看過去,空空蕩蕩的觀眾席上,幾個穿六中校服的男生懶懶散散地坐在觀眾席的最后排,腳擱在前一排的椅靠上,眼神不屑,表情不善。 東銘微哂:不請自來啊,上次還沒收拾夠。我可不歡迎有人來蹭慶功宴。 蹭個屁的慶功宴,人等著看我們笑話,幸災樂禍呢。 他們就知道我們一定會輸? 梁為嘆了口氣,把手從東銘肩上放下來:你看今天,習正奧數(shù)比賽去了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夏祁的腿上次又受了傷。十五中今天來的都是校隊的。所以我們?nèi)沃囟肋h啊,這次要掉了鏈子就真被人看笑話了。 東銘白了梁為一眼,往其他幾個隊友的方向走去:就你他媽最愛掉鏈子。 一個隊友見東銘走過來,四下看了看,問東銘:今天就你一個人??? 今天該她值日,一會兒就來了吧。東銘表情淡淡。 哦。隊友又看向坐在一邊的夏祁,夏祁就這么上沒問題吧? 東銘這才注意到,夏祁衣服鞋子都沒換,還穿著他平時穿的體裇牛仔褲加板鞋。 夏少爺,你什么時候能合群一點兒,別這么鶴立雞群???東銘無奈至極,真是拿他沒辦法了。 正在緊鞋帶的夏祁抬起頭來看東銘一眼,又低下頭去:衣服忘帶了,穿這身也不影響。 東銘把目光移到他鞋子上。 夏祁訕訕地理了理褲腳:防滑的。 馬上就要開始了,現(xiàn)在去借衣服也來不及。東銘恨鐵不成鋼地瞪夏祁兩眼:難怪我聽有女生說你是破壞隊形小王子! 快開場了,梁為發(fā)現(xiàn)東銘還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拿手肘撞了撞他:集中精力,不然一個差錯你就是千古罪人了。習正回來準削你。 東銘不耐煩地吼道:滾! 嘖,蔣東銘,我看你是我隊友的份兒上才好心提醒你,吃炸藥了今天。梁為被這么莫名其妙地一吼,心里也不舒服了,看了東銘一眼,走到離他稍遠幾步的地方。 東銘今天還真是吃了個炸藥,現(xiàn)在引線旁邊就是一團火,能不能引燃就要看接下來情況如何了。 開始了,那邊球傳了過來,東銘一邊接球運球一邊觀察著門那邊的情況。 怎么這時候還沒來。這種情況可是第一次。 東銘一個閃身,快速把球傳給了隊友。 再不來,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今天該何枝和同桌一起值日,同桌臨時有事先走了,何枝一個人把黑板擦了、地掃了,又慢慢吞吞地去倒垃圾。本想著今天老師們開會,放學放得早,何枝也就不慌不忙,結果走到一半突然想起來,東銘今天好像有比賽啊,于是動作又快起來,趕緊倒完垃圾回教室收拾書包。 等何枝到體育館的時候,比賽已經(jīng)開始了。也沒什么熱火朝天的畫面,籃球場里挺冷清的,除了比賽的十幾個人,觀眾席上零零星星坐了幾個。何枝瞄了一眼,有幾個挺眼熟的,好像是他們對門六中的。 何枝抱著書包挪步到了角落里的一個位置上,打開書包,從里面拿出紙筆,又抽出一個硬紙板墊著,開始寫字,只是偶爾抬頭看看球場上的情況。 剛開始兩隊還能持平,隨著時間的推移,比分逐漸拉大,一中明顯差六中一截。 中場休息,東銘向何枝的方向走來。 何枝本來挺認真地在埋頭苦干,感覺有人過來了,抬起頭來,喊聲了:東銘。 東銘臉色不太好,沒應聲,不知是因為輸球還是怎么了,一開口就是質(zhì)問的語氣:你干嗎去了?一場都快打完了你才過來。 我做值日啊,跟你說過的。何枝把鋼筆蓋好放在一旁的椅子上,從包里拿出一瓶礦泉水遞給他。 你一個人做值日?東銘接過水看了一眼,沒開,放在了腳邊。 還有一個有事兒先走了。何枝又把頭埋了下去,看剛才她寫過的那張紙。 東銘本來想擺擺譜的,結果擺出來了都沒人看,倒顯得他不尷不尬的。他也把頭湊過去看那張紙,工工整整的鋼筆字排列滿了一篇,像練字帖一樣。 東銘忍不住問她:你這是干什么,練字?。?/br> 嗯。何枝點點頭,我不是報了書法比賽嗎,校里的初賽過了,再過幾天是市上比,市上過了是省上,省上要過了就能去S市參加全國賽了。 書法比賽不是比毛筆字嗎,你練鋼筆有什么用? 這兒不方便嘛,我先拿鋼筆練練手,回去再練毛筆。 又不理他了。 東銘臉色郁郁地上了場。 第二場,一中隊奮起直追,總算把比分追回來了。 比賽結束的時候,時間也不早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東銘挎著書包走在前面,何枝走在后面。 已經(jīng)是九月份了,下過幾場雨,卻依然不見降溫。道路兩旁的小葉榕長勢甚好,茂盛的葉子遮住了陽光,一只小狗趴在樹下哈著舌頭。雖然已是下午,日頭卻還辣著,路上打著傘的行人腳步匆匆。 東銘回過頭,看見何枝熱得有氣無力的。 看你那蝦樣兒,我這打過一場球賽的看著都沒你累,嫌熱也不知道打把傘。東銘伸出手,書包給我。 我沒有打傘的習慣。何枝也不跟他客氣,把書包從肩上甩下來遞給他。 東銘接了書包背上,一下感覺到了意外的重量,問她:裝的什么這么重? 都是書,關于書法的書。 呵,你這是要進全國賽的節(jié)奏。練字練得倒認真,叫你來看球賽是不是耽擱你時間了?在那兒坐了這么久,怕連個結果都不知道吧。 知道啊,平手嘛。何枝認真地說,你們今天情況特殊,這個成績已經(jīng)很不錯了,你也別不高興,只是一場比賽而已。 到了樓下,東銘問:沈阿姨今天又沒回來? 沒。何枝悶悶道。 那走吧,吃完飯再回去。東銘背著兩個書包徑直往對面一棟樓走去。 何枝愣了兩秒,快步跟了上去。 蔣一行今天回來得早,接了東銘的短信就按著點做飯。兩個人回來的時候,一桌子菜已經(jīng)擺好了。 蔣一行一身軍裝還沒換下來,外套脫了,系著圍裙,倚在窗邊拿著個什么東西在擺弄,一聽開門的聲音,看見兩個熱蔫了的孩子背著書包進來了。 東銘進門就一屁股坐到沙發(fā)上,如釋重負般大大喘了口氣。何枝喊了聲叔叔,一眼就看見了蔣一行手上的東西,趕緊換了鞋子跳過去。 蔣一行將鏡頭遞給她,何枝小心地接過,看了看,85mm定焦,真是意外的驚喜,你什么時候買的? 蔣一行看著她那高興壞了的樣子,笑了笑:今天剛買的,喜歡嗎? 何枝一個勁兒點頭,捧著鏡頭愛不釋手的樣子,已經(jīng)想著回去要趕緊試一試了。 現(xiàn)在又不累了。東銘瞟了一眼興奮的何枝,冷笑一聲,把書包帶子從身上脫了下來,起身去廚房拿碗添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