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太陽完全升起來了,公交車也總算是到了他要去的地方,陸銘提著菜下了車慢騰騰的往家走,偶爾對路過晨跑的眼熟鄰居打聲招呼。 家里每個周都有請阿姨過來打掃,想來也沒有很多灰塵。這么想著,他從兜里掏出鑰匙打開門,看著熟悉的家具陳設(shè)出現(xiàn)在眼前,心情愉快的小聲哼著歌換了拖鞋,隨后把菜和魚放進廚房的水池里等一會兒再來處理。 因為不長回家居住,所以陸銘今年就沒有交供暖費,現(xiàn)在家里是冷冷冰冰的,他只能靠打開空調(diào)來使屋子暖和起來。 “好冷啊?!?/br> 打開空調(diào)之后他哈了一口冷氣,心想,怎么感覺今年初春比冬天還要冷。 但是到了下午的時候,他忽然又感覺到熱了。 彼時的他正穿著畫畫的圍兜坐在客廳里,身上的毛衣都換成了薄薄的針織衫,明明連空調(diào)都關(guān)了,他卻還是覺得有些熱,同時還伴隨著胸悶氣短。 難道是坐久了,有些供血不足? 陸銘心生疑惑,把手里的畫筆丟進洗筆桶里,決定先不畫了,站起來在家里走了兩圈。 然而令他沒想到的是,這副癥狀一直持續(xù)到他晚上睡覺前,不僅沒有消退,反而還變的越發(fā)嚴重了。 睡前他搖搖晃晃的掙扎著洗漱完,剛進臥室就一頭撲倒了床上,渾身軟綿綿的沒有一丁點力氣,像是有一把火在他的身體里大肆燒著,讓他難受的死去活來。 該不會是什么時候著涼發(fā)燒了吧?還是這個周太累……給累出病來了? 這么迷迷糊糊的想著,他摸索著伸手去扒拉床頭柜,總算是翻出來了退燒藥,費力的摳出來兩粒,就著杯子里最后一點水囫圇的咽了下去。 這個退燒藥有助眠的藥效,吃下去沒一會兒,他就沉沉的陷入了夢鄉(xiāng)…… 然而平靜只是暫時的,到了后半夜,陸銘像做了什么噩夢一樣忽然睜開了眼睛,同時伴隨著像是快要斷了氣的急促喘息。 現(xiàn)在身體的情況更加嚴重了,先不提自己渾身粘粘糊糊的都是汗,他覺得自己都快要被身體里的火給燒化燒成灰了。原本想硬撐到天亮再去醫(yī)院檢查,但是現(xiàn)在看來要是再拖一會兒,自己指不定要出什么事。 硬著頭皮支撐著自己坐了起來,伸出胳膊亂摸一通好不容易撈到了手機,斷斷續(xù)續(xù)的解開了屏幕,他撥通了友人的電話。 “救……命?!?/br> 電話接通的一瞬間,他幾乎是從嗓子眼里擠出了這兩個字。 …… 凌晨三點喊朋友來家里把他扛去醫(yī)院,心里實屬有點過意不去,但在到達醫(yī)院的路上,陸銘全程都在渾渾噩噩著,腦子里嗡嗡的什么聲音都有,努力睜大了眼睛也看不真切周圍的環(huán)境。 迷迷糊糊中不知道是誰在他的胳膊上給來了一針,陸銘癱在醫(yī)院的病床上,好一半天才感覺身體好多了,視力也慢慢恢復(fù)過來了。 他剛恍惚的坐起來,在一旁等待多時的朋友沖上前一拳打在他的肩膀上:“大晚上的你給我打電話喊救命,我還以為你怎么了呢!嚇死我了!不就是發(fā)個情嗎!你說說你多大的人了,家里還沒備點抑制劑??” “?” 發(fā)情?誰發(fā)情? 現(xiàn)在腦子依舊還是一團漿糊,陸銘眨了眨茫然的眼睛,看著他。 “……?” 等等,是在說他? 發(fā)情? ……這種癥狀就是發(fā)情?? “不對……陸哥,你不是……Beta嗎?” 發(fā)泄完了自己擔憂,朋友忽然沉默了,在那里困惑的喃喃自語道。 “我從來沒承認過我是Beta,”陸銘捂著還在漲漲的腦袋,悶悶的回答道:“你說這就是發(fā)情期?我還是頭一次發(fā)情……” “……” 送走了朋友,陸銘躺在病床上等待著最后一點癥狀消退,當年醫(yī)生說他是性晚熟的話再次回響在腦海間,他郁悶的下樓到大廳里去掛了個號,準備做一下全身檢查。 很快檢查結(jié)果出來了,手里拿著新鮮出爐的單子,上面的各項指標說,他身體里的各類激素基本上是穩(wěn)定的狀態(tài)……除了信息素。 大概是他太晚熟了,又剛經(jīng)歷了人生里的第一次發(fā)情期,現(xiàn)在信息素格外不穩(wěn)定,而且現(xiàn)在社會上未被標記的Omega自身地位和處境都著實有些危險,醫(yī)生建議他留院治療,直到信息素恢復(fù)正常Omega的標準為止。 面對醫(yī)生的建議,陸銘沉默的權(quán)衡了一下:先不提下個周恰好要迎來時氏集團的六十周年慶典,而自己手頭上還有很多工作正進行到一半……若是這個時候他申請休假…… “呼——” 思索再三,陸銘決定還是婉拒了醫(yī)生建議,隨便拿了些調(diào)節(jié)信息素的藥出了醫(yī)院之后,他又在醫(yī)院門口的藥店里囤了一些抑制劑,順便還拿了一盒膠貼。 關(guān)于這盒膠貼,還是自己很久之前聽過一位Omega的朋友隨口提起過,它的樣子像是透明的膏藥,小小的薄薄的,對于Omega來說簡直就是救命神器:只要將它貼在自己后頸腺體的位置那里,可以保護自己在不情愿的情況下不會被強行標記。 膠貼雖然看起來薄,但是粘性很強、韌勁也很大,再加上又是透明的,貼上去之后幾乎完美和肌膚貼合,而且看不出一點痕跡。如果是想要揭下它,可以用熱毛巾敷上五分鐘,或者平時洗澡的時候就會自己脫落了。 在醫(yī)院耗了整整半晚加半天之后,陸銘提著手里丁零當啷的一大堆陌生的藥上了車,只覺得自己老臉都紅透了……活了三十三年,他還從來沒有買過這種東西…… 從今天開始,他就是個Omega了啊。 三十多年拿自己當Beta這么過來了,現(xiàn)在忽然來了個身份大轉(zhuǎn)變,想想陸銘還覺得有些恍惚,就在這時,他腦海里忽然涌上來幾年前的一些他以為自己已經(jīng)忘掉了的場面。 “……” 他閉了閉眼,努力把那些東西試圖趕出了腦海,開始試圖想些別的事情來轉(zhuǎn)移注意力。 唉……當個Omega,真的是太受罪了。 回想起昨晚如同溺水一樣的滋味,他默默打了個寒噤。 要是以后每個月都要這樣來一次…… “……” 唉??!Omega真的太受罪了?。?! …… 第二天,即使什么都沒干且休息了整整一晚,但發(fā)情期帶來透支體力的后果還是讓陸銘覺得自己有些渾身發(fā)軟。 性成熟了,就代表著他從現(xiàn)在開始,可以聞到其他人的信息素了。所以為了防止今天上班出現(xiàn)一些不可控的場面,早晨陸銘在上班之前先給自己吃了整整兩倍劑量的抑制劑。 站在玄關(guān)處鏡子面前打好了領(lǐng)帶,他默默給自己打氣: 沒什么的,不過就是普普通通的上班日而已。 這么想著,他打開了門,剛到了樓下,透過沒關(guān)的大門,他便看到時正浩的車一如既往的早早停在那里。 “時副總早。” 他熟門熟路的繞到了車子另一邊,打開了車門坐到了駕駛座上,一邊系安全帶一邊對后座的人問候道。 “嗯,”時正浩點了點頭,放下了手里的文件,沖他彎起了唇角:“哥早?!?/br> “……” 這小子……?。?/br> 陸銘在心里笑罵一聲,便啟動了車子。 就在車剛開上路,陸銘有些臉色不對的稍稍開了點車窗,眼神掃過后視鏡的時候,意外的和時正浩的眼神對視上了。 他的視線有些不同以往自己看到的那樣,帶著些許窺探的意味,陸銘心里沒有來的一驚,下意識的避開了他的視線,車內(nèi)一時間除了清揚的音樂聲,就是一片沉默。 感受到男人盯在自己身上的視線移開了,陸銘才總算是稍稍松了口氣。 …… 今天又是忙到連軸轉(zhuǎn)的一天,時氏集團的六十周年慶典會在這周的周四舉行,整個上午,陸銘一邊確認人員名單;一邊安排、聯(lián)系召開會議;下午抽空去了趟人事部坐鎮(zhèn),監(jiān)管這個月的新員工招聘;傍晚時,他又拒絕了本月第四位約他晚上單獨吃飯的Beta女同事。 冷酷無情陸秘書的稱號現(xiàn)如今早就在集團內(nèi)傳遍了,時副總裁雖然年輕且好看,但是人畢竟是集團公子,常年一張生人勿近的臉又高攀不起。相比之下作為他秘書的陸銘,不光年紀尚可,長相也是端端正正的帥哥一枚,更重要的是比起時副總裁,他的身份可親民多了,但即使追求者綿綿不絕,卻無一不被婉拒。 不行,這種滴水不進怎么撩都不為所動的禁欲男人,真是太容易引起征服欲了。(眾人興奮的搓搓手) 所以即使陸銘一直在拒絕,但追求者還是前仆后繼,越挫越勇。 “……” 對此,陸銘表示頭疼:……你們這群人是不是沒事干??怎么感覺一個個天天的都很閑啊,為什么自己卻天天累的要死,是不是所有工作都被他包攬了?? 所以整個集團,就只有他一個下屬是嗎……? 無比勤勞、一人能頂一個組的集團勞模下屬陸銘,在結(jié)束了一整天的工作回到家里,第一時間就是要去臥室把自己身上這一身礙事的西裝給換掉。 而這邊他才剛進了家門,陸銘還沒來得及打開玄關(guān)的燈換鞋,忽然就被站在身后的時正浩給緊緊抓住了胳膊。 “……?”他心里一驚,緩緩打出一個疑問:“怎么了……?” “哥,”黑暗中,他聽到時正浩把嘴貼在他的耳邊,低低的叫了他一聲:“你今天為什么這么好聞?” “我……”還沒等他開口回答, 陸銘瞳孔一震整個人忽然哽住了,他有些痛苦的張開了嘴,但卻半點聲音都發(fā)不出來,甚至連呼吸都被什么給忽然掐斷了。 身體突如其來的反應(yīng)讓他猝不及防,這是因為時正浩在說出剛才句話的同時,也釋放了自己的信息素。 頂級Alpha的信息素本來就蠻橫無比,這一點他在早晨的時候就已經(jīng)領(lǐng)教到了,那時,時正浩的信息素飄蕩在狹小的車內(nèi)空間里的每一處,就算他吃了兩倍劑量的抑制劑也還是阻擋不了。 而今天一整天在公司里,只要是和時正浩一同出面,亦或是是彼此都在辦公室里隔著一道墻,他都能敏銳的捕捉到他的氣味。雖然蠻橫,但聞起來卻像是雨后的草叢那樣清新。 但對于現(xiàn)在總算是性成熟了的陸銘來說,再好聞也不能多聞……更何況是在現(xiàn)在這種,正主靠這么近、信息素又格外濃烈且撲面而來的情況下。 本以為今天可以聞道別人的信息素,還有些雀躍;但是就現(xiàn)在的情況而言,能聞到別人的信息素,似乎并不是什么好事…… “哥今天一天都在躲我,是為什么?” 時正浩沒有注意到懷里人的異樣,見他半天不回話,他又問了一個問題。 這個問題也是他今天最在意的一點,雖然平日里哥說在公司里要保持距離,但也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生疏過,就連偶爾的眼神接觸也是瞬間就避開。 這么刻意的躲避,他想不去在意都難。 信息素會隨著身體主人的心情在變化,因為他現(xiàn)在有些不悅,所以信息素的波動也就大了些。窒息了一會兒、現(xiàn)在總算是奪回了一絲空氣的陸銘劇烈的咳嘔了一聲,渾身開始大幅度的顫抖,周六晚上的空虛感又席卷而來了。 “哥?哥!”時正浩感受到他突如其來的劇烈舉動愣住了,他把人轉(zhuǎn)了過來和自己面對面,緊張的看著他。 “……!……!”陸銘難受的扯開了領(lǐng)帶和襯衣領(lǐng)口,斷斷續(xù)續(xù)的說道:“包……我的包里有藥……白色……瓶子的……咳呃——!” “藥?” 時正浩捕捉到這個詞后,先扶著他在玄關(guān)的臺階上坐下,隨后起身打開了燈,很快就在他的公文包里翻出了裝著粉色藥片的白色瓶子。 這是什么。 他把這個小瓶子在手里轉(zhuǎn)了一圈,看到了一側(cè)貼著的標簽:O型抑制劑。 O型抑制劑? “是這個嗎?”時正浩轉(zhuǎn)身沖他晃了晃手里的小藥瓶,里面的藥片撞到瓶壁,刷刷地響著。 “對……對……給我……”陸銘難受的捂著鼻子,朝男人哆哆嗦嗦地伸出了手。他現(xiàn)在臉上帶著紅暈,眼里還蓄著剔透的淚水,看起來真是狼狽不堪。 就在他顫巍巍的伸出手要碰到藥瓶的瓶身時,時正浩瞇起了眼睛,忽然一個抬手,那個小藥瓶便消失在了他的手里,下一秒,陸銘便聽到客廳的地板上傳來了它落地的聲音,還不知道朝哪里滾了滾。 什……什么……?! 就在他剛想扭頭去看藥瓶掉到哪里的時候,整個人忽然被摁倒在玄關(guān)處的大理石地磚上,時正浩撐著身子,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陸銘被他的信息素徹底包圍,腦袋徹底喪失思考能力了,他現(xiàn)在不光渾身難受的慌,視線也開始渙散,眼里逐漸沒有了焦距。 “這個信息素的味道……”時正浩蹙起眉頭,認認真真的打量著身下人的狀況,隨后像是想到什么一樣笑了笑。 “呵……要什么抑制劑啊,”他壓下身子,陸銘感受到自己的耳邊傳來了男人帶著撩撥笑意的磁性聲線:“哥要的是我,對不對?” “嗯……嗯……” 根本聽不清他在講什么的陸銘,只能躺在他的身下毫無章法的胡亂回答著,迷迷糊糊之間他忽然感受到一只微涼的大手,從下面伸進了他的衣服里,在他的胸膛上四處亂摸。 “唔——!” 他敏感的弓起了身子,徒勞的搖著頭,嘴里吐出不成句子的音節(jié)。 真敏感。 時正浩看到他這副樣子,輕笑了一聲,因為擔心大理石太過咯人會傷了他的背,于是他便抽出了手,輕輕松松的把人扛到肩上,帶進了自己的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