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手帕先生
96.手帕先生
【X-Jazz,吧臺?!?/br> Sazerac[注1]。呂凱把手里的空杯往前一推,擦了根火柴,又點了一支煙。 呂哥,已經(jīng)六杯了,要不改天再喝?調(diào)酒師叫希希,是個年輕小伙子。呂凱是店里的熟客,他酒量如何希希心里有數(shù),照這么喝下去,他今晚非得趴這兒不可。 Sazerac。呂凱盯著桌上的打火機,頭都沒抬。 得。顧客是上帝,希希沒再勸下去。轉(zhuǎn)身從柜子里取出兩只琥珀色的酒瓶,18年的黑麥威士忌和22年的Fevrier白蘭地,兩支都是杜嘉欣專程弄回來的好酒。微轉(zhuǎn)瓶身,讓酒標(biāo)對著他,取杯,取冰,制酒,動作流暢,手法嫻熟。 冰塊混合酒液,在shake壺里翻滾,發(fā)出雜亂無序的撞擊聲,頻率極高,吵得呂凱頭疼。他心里很亂,本指望用酒精來麻痹神經(jīng),斬斷思緒,誰知越喝越清醒。 抽口煙吧?煙也瘀在胸腔里,悶而不得出,脹的生疼,可他依然在抽。 這一晚,煙,一根接一根,酒,一杯接一杯,就是停不下來。 可能您要問了,他不是一向自律嘛,今兒這是怎么了? 話,還得從2小時前說起。 那晚的風(fēng)確實大,活生生把杜嘉瑞給吹病了,低燒不斷。眼瞅著弟弟病了,做jiejie的哪兒能見死不救?杜嘉欣推了工作,親自上門照顧他。一會兒用生姜煮芬達、一會兒拿金銀花燉龍眼,硬把他那半開放式的小廚房熏的和煉丹爐似的。 我他媽再不跑路就要被她藥死了!杜嘉瑞翹著二郎腿,憤憤道。 你叫我們過來就是為了說這個?秦恒端著酒杯立在窗邊,聲音有些沙啞。他工作忙,年初又添了二胎,一天到晚不是在單位打太極,就是在家里陪孩子,難得有空出來和兄弟們聚一次。 那哪兒能??!我今兒可是有大消息要放!而且是關(guān)于小向meimei的!眼瞅著要說到正題上了,杜嘉瑞直起身子,眼神兒都不一樣了,顯然是來了興致,來,四哥你出個數(shù)兒,少了我就不說了! 故弄玄虛,呂凱懶得理他,起身朝秦恒招呼一下,走吧大哥,我送你。 行,正好路上跟你說說瑞陽的事兒。秦恒把杯子一放,作勢要走。 哎哎哎!你倆咋這么不實逗呢!杜嘉瑞急了,腿一放,起身就要去攔。 這兩位都是心思深沉的主兒,能忍,又能藏事兒。念書那會兒,這倆人狼狽為jian,每次都把他和張正哄的團團轉(zhuǎn)!這不!說走又不走,就是等著看他一個人唱獨角戲嘛! 可惜,杜嘉瑞道行沒他們深,憋不住事兒啊~ 小向meimei是個正經(jīng)八百、根紅苗正的軍三代!瑞陽-向軍的親閨女! 此話一出,狼跟狽都愣住了。 呂凱定在原地,眉頭微皺,好像在思考這句話的真實性。秦恒的驚訝只在臉上停留了一小下,而后迅速恢復(fù)平靜,并將目光轉(zhuǎn)到呂凱身上。 這樣的效果杜嘉瑞很滿意。雙手插兜,眉微挑,一副看熱鬧的樣兒。 關(guān)于向軍子女的傳聞有那么多,你怎么知道消息是真是假?秦恒微轉(zhuǎn)回身,看著杜嘉瑞。 嘁!反正我說了,你們愛信不信!杜嘉瑞料定他們不會走了,一屁股坐回沙發(fā)上,撈起半截醬鴨腿兒,啃的一嘴油。 好,就當(dāng)你說得是真的。這消息哪兒來的?秦恒在呂凱肩上輕拍兩下,招呼他一起坐下。 這要說來話就長了~得繞好幾個彎兒!來,都吃著喝著,且聽咱慢慢道來!杜嘉瑞跟潘玥混的久了,講話也帶點說書的味兒。 此處省略5000字 半拉鴨子下肚,杜嘉瑞終于講完了。這小子把故事講的抑揚頓挫,時不時還起個高腔。弱化了自己輸車,且屢戰(zhàn)屢敗的部分,強調(diào)了他為了幫兄弟,發(fā)動全部人脈,屢敗屢戰(zhàn),誓要把那小王八蛋揪出來的義氣和決心。 (玩笑:嘖嘖嘖,真是臉都不要了! 杜嘉瑞:要臉是負擔(dān)!你懂個屁?。?/br> 杜嘉瑞講的手舞足蹈,完全沒注意到呂凱的臉色變了又變,越來越沉,所以,查我的那個向宇陽,是她弟弟? 對啊,小舅子不放心姐夫,查一查,人之常情嘛!再說了,他查到的東西又沒往外傳,那袋子放在我車?yán)?,車又停在你家的車位上,最多就是想給你個下馬威嘛。杜嘉瑞還沉浸在自己的脫口秀世界里,幾句話講的唾沫橫風(fēng),總而言之!四哥你這次真是撿到寶了,本以為是只百靈鳥兒,結(jié)果是個真鳳凰??! 呵,鳳凰。呂凱訕笑一聲,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這樣看,事情就簡單多了。秦恒翹著二郎腿坐在他旁邊,端著杯子搖了搖,十分閑適,你不是一直想不通為什么唐明會選你做項目負責(zé)嗎?要我說,肯定是向軍指定的。一來試試你的能力,二來,中標(biāo)之后你就是君合新分部的負責(zé)人了,到時候你常駐北京,小向是你徒弟,肯定會跟你一起過去。這樣一來,即能把項目做好又能一家團聚,一舉兩得,高啊! 呂凱沒搭腔,腰微弓著,兩手交握墊著下巴,手肘搭在膝蓋上,看著杯中深褐色的液體,眼里渾濁一片,不知在想些什么。 嗬!那不就是入贅嘛?四哥,真沒想到,你也有今天!杜嘉瑞樂得眉飛色舞,伸長胳膊在他肩上直拍直拍的。好事兒好事兒!以后哥兒幾個去北京玩兒就指著你招呼了! 好事兒?!秦恒撇了杜嘉瑞一眼,一副你懂個屁的樣子。在這個合作里瑞陽本來就是甲方,占盡優(yōu)勢,一天到晚對他們頤指氣使,呼來喝去的!現(xiàn)在又加上一條未來老丈人的身份!你讓老四怎么辦?只能做小伏低,勤扒苦做!為了做出點兒成績給他看,恨不得把命都搭進去! 至于嘛!杜嘉瑞不以為然。 怎么不至于?!你看看我!我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前車之鑒! 秦恒把酒杯往桌上一墩,深褐色的液體灑在玻璃桌面上,漾出一個不規(guī)則的圖形。 秦恒出身貧寒,是個標(biāo)準(zhǔn)的鳳凰男。自小父母雙亡,一直勤勤懇懇埋頭苦讀,復(fù)讀了一年才才進的武大。大學(xué)四年,學(xué)費和生活費都是靠助學(xué)金湊的,一分都不敢亂花,吃熱干面從來沒加過鹵雞蛋! 他夫人就不一樣了,中產(chǎn)家庭的小家碧玉,父母都是市政府的中層干部,自小衣食無憂,從沒為生活瑣事發(fā)過愁。她與秦恒相識于校園,感情一直都很穩(wěn)定。她喜歡秦恒的質(zhì)樸無華,秦恒喜歡她的溫婉淑惠,畢業(yè)后,秦恒經(jīng)由她父親介紹,考入市政府成為了一名公務(wù)員。次年,兩人奉子成婚;年初,又添一女,算是湊足了一個好字。 世人看來,秦恒是個中了頭彩的幸運兒,妻子賢惠,兒女雙全,工作上還有老丈人做靠山。可在秦恒眼里,他的婚后的生活是如履薄冰,度日如年。 秦恒不理解為什么妻子會花幾萬塊買一只香奈兒的包,妻子也不理解為什么他每次去油站都只給車加50塊錢的油。久而久之,白月光變成了飯粘子,朱砂痣變成了蚊子血。他們之間除了孩子,再沒有第二個話題了。 什么叫門當(dāng)戶對?門當(dāng)戶對就是,烏鴉找麻雀,鳳凰配鳳凰!現(xiàn)在出門吃口飯都要講配搭的,你什么時候見國宴上喝過二鍋頭?對不對?根本不搭嘛! 想到這些年受過的委屈,穿過的小鞋,秦恒情緒有些激動,喝完一杯又一杯。 嘉瑞,你家里條件好,這種感覺你不懂。最好永遠也不要懂! 秦恒一把扯掉眼鏡,拿在手里,微抖著,在呂凱的肩上拍了拍,大凱,哥是過來人,你聽我一句勸。這姑娘啊,我見過幾次,好是好,但確實不是咱們這種普通人能攀上的。就算勉強攀上了,你也鎮(zhèn)不住她的!所以啊... 眼瞅秦恒話鋒一轉(zhuǎn)就要勸分了,杜嘉瑞趕緊出言攔住,不是!大哥你看你這話說得,一會兒攀一會兒鎮(zhèn)的,把我都說糊涂了!這談戀愛嘛講的是感覺,是緣分!一男一女在一起,你喜歡我,我也喜歡你,那就開開心心的在一起唄!你老想著鎮(zhèn)她干嘛?寶塔鎮(zhèn)河妖啊? 杜嘉瑞也走過去,在呂凱另一側(cè)的肩膀上拍了拍, 四哥,我跟小向meimei也認識好幾個月了,我覺得她不是那種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嬌嬌女,而且你看她對你多真??!一路追到廣州去,又不敢給你打電話,就乖乖的坐在那個酒店大堂里等著你。哎,真是把我跟雞哥都羨慕壞了。 再說了,我看你對她也不是玩玩而已吧?哎!咱倆認識這么多年我都不知道你家大門兒密碼,可你轉(zhuǎn)頭兒告訴她了,還連指紋都加上了!杜嘉瑞掰著指頭給他算證據(jù),一條一款,都是從潘玥那邊聽來的。 我說你倆都住一起了,幸福生活就在眼前啊,為這種這事兒起隔閡,不值當(dāng)啊四哥! 什么就不值當(dāng)!我跟你說秦恒猛的站起來還要再辯,不料被酒勁兒沖暈了頭,身型一晃,跌坐回沙發(fā)上,嘴里胡嚕胡嚕的,話都說不清楚了。 說說說!回去路上你慢慢跟我說!真是,喝那么快干嘛! 杜嘉瑞一把攙起秦恒就往外走,想了想,又回過頭對呂凱說: 四哥,緣分這事兒怪的很。一輩子也沒幾次,早了、晚了、都碰不上。說著,嘆口氣,想到他和潘玥了撒,一時有點落寞,抿唇,擺手, 算了,不說了,你自己想想吧。 【注】1.Sazerac:發(fā)源于美國南北戰(zhàn)爭前期的新奧爾良洲,據(jù)說是歷史上第一款真正的雞尾酒。這個說法是否準(zhǔn)確實在難以確定,但可以肯定的是,這款酒確實有非常悠久的歷史。一開始是以干邑白蘭地做基酒,后來改用黑麥威士忌。近年的做法是將兩種酒混合起來,再以少量苦艾酒涮杯增添香氣。整杯酒做下來,不加冰塊,不加裝飾,但口感層次十分豐富。不過酒精濃度較高,最好不要貪杯喲。 嬌蘭 - 手帕先生 又是一支停產(chǎn)香。剛迷上香水的那陣兒,一聽到停產(chǎn)兩個字就想刷卡,也不管是不是真喜歡,想想也是蠻可笑的。 這是支男香,。前調(diào)是檸檬馬鞭草,偏酸;中調(diào)是rou桂橙花油,略甜,后調(diào)嘛,就是簡很普通的香草琥珀味,沒什么記憶點??偟膩碚f,脂粉氣略顯濃郁,不是我喜歡的味道。 但,買都買了,嗯,就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