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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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給何枝發(fā)了消息,確認她起床了之后,易兆澤提著早餐面帶笑意地敲響了何枝的房門。門開的一瞬,他又把臉上的笑斂下去,恢復了平時那副面癱模樣。 由于某些不足為外人道的原因,易mama在更早的時候,偷偷來看過易兆澤一趟。 當在家里待得好好的易兆澤,突然指名道姓地說自己要住軍總,并要求了詳細的院樓及樓層的時候,司馬昭之心已經(jīng)路人皆知。 做戲要做全套,于是不讓人在這兒照顧他,以及盡量不要來探病成了配套措施。 易mama來的時候,笑得有點高深莫測,然后把兩人份的早餐放在桌上。 易mama過去拍拍兒子的肩膀,說道:什么事都有頭一回,既然做到這份兒上了,自己抓緊機會哦。 易兆澤愣了兩秒反應過來,被毫無預兆地戳穿心思,他埋著頭,有些赧然。 其實他真的沒有想太多,他只是覺得一個人待在家里太無聊,學校又不想去。既然如此,他想到了來找何枝??墒侨绻蕴讲橛蓙砜此?,探完病他又沒有地方可去了,想想還不如直接住到醫(yī)院來。 他的想法,原本是這么簡單。 可是經(jīng)mama這么一說,就多了一些別的意味。 吃完了早飯,他們決定去樓下逛逛花園。他拄著拐杖,何枝坐著輪椅。 一日之計在于晨。早晨的風景是最不容錯過的。 何枝幾乎沒有下來逛過,看什么都新鮮。這里跟一中一樣,走道兩旁種著許多銀杏樹。這個時節(jié)的銀杏,葉子開始泛黃。中央的花壇里,有著一叢又一叢綠油油的茶樹,被修剪得四四方方。黃葛的葉子掉得很快,幾乎一天一個樣。還有那棵四層樓高的雪松,粗壯有力的松枝帶著點墨綠色,在這一片秋景里獨樹一幟。想必下雪的時候,它一定是別樣的一番景色。 何枝自己推著輪椅走在前面。她頭暈的癥狀已經(jīng)一天比一天減輕了,但為了方便,還是選擇坐輪椅。 真正需要輪椅的那位,卻拄著拐杖走在她后面。 你來坐吧,我推你。她回頭對他說。 易兆澤是拒絕的,然而挨不過何枝的堅持。 你小心點,別摔著了。 我已經(jīng)好很多了,有支撐就沒什么問題。 他們走得很慢。 晨光溫柔地照耀著花園里的一草一木,照耀在來往人的臉上、身上。新鮮的空氣讓人放松了不少。 她指著一叢被修建成球型的植物問他:這是什么東西? 那叫紅花檵木。它其實可以長很高,但經(jīng)常被修剪成球形,做成盆景或者放在綠化帶里。 哦,它會開花嗎? 會的。大概三月份的時候。 何枝好奇寶寶似的指著花壇里不認識的植物問易兆澤,而易兆澤不負她望,大多都能答得上來。 走累了,兩人找了一張長椅坐下來。 她還在問:那又是什么? 普陀樟,又叫天竺桂。 哦,那個呢?你剛才跟我說過我又忘了。 他也耐心地答:那叫鴛鴦茉莉。它的花瓣會隨著時間變色,所以一株上能同時看到兩種不同顏色的花。 終于,都問完了,她不問了,靜靜地捧著腦袋坐著。他們走到了花園的最角落,四周已經(jīng)沒有什么人。 他們坐在一個半陰半晴的地方,頭頂稀疏的樹葉遮擋了一些陽光,沒被擋住的光線透過葉間的空隙落在了他們身上。 陽光暖而不熱,樹蔭陰而不涼。 被曬得有了些倦意,她嘴角含笑地轉過頭,瞇著眼睛看看他,卻驚覺他臉上燦爛的笑容。 他也在看她,眼角眉梢都帶著笑意。 她很少見到他笑,像這樣爽朗的笑容,更是見所未見。她像被那笑容蠱惑,一時竟移不開眼。 也許是這秋日里的景色太好,也許是他的心情太好,也許是她的笑容太好,也許只是因為和她在一起的感覺太好。 也許良辰美景,也許佳人在側,也許,只為心底的蠢蠢欲動。 四目相對間,氣息漸近。 黃葛的葉子無聲地落在了兩人的腳邊,小心翼翼,像不敢驚動這美好的畫面。 也不知道是誰先靠近誰。 蜻蜓點水一般,四片唇瓣輕輕挨在一起,又迅速分離。 四周安靜極了。 他的臉龐,像誤入這秋色里的春光。 易兆澤和何枝上樓來,一進房,見東銘坐在沙發(fā)上,好整以暇地看著他們。 易兆澤看了東銘一眼,對何枝說了句好好休息,就回去了。 東銘面帶微笑地目送他出了門。 你不上課嗎?何枝問。東銘一般是下午放學之后才過來。 東銘皮笑rou不笑地看著她,答道:今天周六。 哦。吃早飯了嗎?她在旁邊坐下。 東銘捏小雞一樣捏住她的后頸,湊到她面前問:這么關心我呀?好難得。你們倆相處得挺愉快的嘛,我是不是打擾到你們了? 何枝縮著脖子:我什么時候不關心你了? 傷還沒好就到處亂跑,手機也不帶。 我閑得無聊就下去逛了逛。 逛了逛?從我進門到現(xiàn)在半個小時了。 ...... 何枝眨眨眼睛不說話。唇上尚未遺忘的觸感讓她有些小小的心虛。 哼。東銘冷哼一聲松開她,坐到一邊兩手抱著,一副我生氣了快來哄我的傲嬌模樣。想了想又覺得不行,他不能每次都是被她哄哄就好了,他得問個明白。易兆澤那家伙肯定對何枝有企圖,關鍵就在何枝...... 何枝更不靠譜! 他是怎么跑到這兒來的?東銘問,語氣依然不好。 他在這兒住院啊。 住院?他那點傷還住院?他是真的這么趕巧住院住到這兒來了,還是想打著住院的幌子干點什么? 他說他的傷可能會留下后遺癥,要住院觀察一段時間。易兆澤是跟何枝這么說的,所以她也這么跟東銘說了。 何枝沒覺得有什么不對,可是聽在東銘耳朵里,馬上就覺出了問題。東銘也學聰明了,當天就讓沈琳幫忙,旁敲側擊地問了下易兆澤的情況。當時出事的時候易兆澤是跟何枝一塊的,其間也幫了何枝不少,當時沈琳就說很感謝易兆澤,這會兒打聽他的情況也不奇怪。 一問便明白了。 而當時東銘也沒說什么,就問何枝:他是不是喜歡你? 這個問題你不該去問他嗎? 那你是不是喜歡他? 何枝想說喜歡東銘肯定得生氣,說不喜歡他肯定不信,于是只能說:比較欣賞而已。 東銘咬了咬牙。 何枝趕緊補充道:只是欣賞。 是嗎? 當然。 那欣賞我嗎? 何枝:并不。 眼見著東銘的表情就要起變化了,她沉了聲說:可是我愛你啊。 話一出口,皆是一愣。 我愛你。 說得那么自然。 東銘的心情跟坐過山車一樣,神經(jīng)被她每一句話牽引著。 他不得不承認心底騰盛而起的愉悅,可又為此感到不恥。每一次都是這樣,她意外地給顆糖他就能高興好久,毫無原則毫無底線地不計前嫌。也許她已經(jīng)找到了對付他最好的辦法。 他故作高冷地問:愛我啊,你怎么愛我啊?總得表示一下吧。 何枝的表情頓時變得有些奇怪,她對對手指,委屈地望著他:東銘,我傷還沒好呢。 東銘疑惑,這跟她傷好沒好有什么關系?一看她的表情,明白過來了。 你這丫頭,真是......想伸出手去點她的額頭,突然想起她的傷,手指拐個彎,在半空劃了個圈,滿腦子黃色思想。我是那樣的人嗎? 何枝用懷疑的目光打量他。 東銘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只得勉強承認:雖然我是有想過那么一下你別看我,我就想想而已,我還沒那么禽獸! 還狡辯呢這人。 下午的時候,沈琳過來,東銘和她幫何枝把頭發(fā)洗了。 這是一件很麻煩的事,耳根背后的傷口還沒拆線,洗的時候要格外小心,不能讓傷口沾到水,洗的時間也不能太長,否則會頭暈。 困擾她多時的油膩感不見了,腦袋好像輕了幾斤似的,晚上躺著也舒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