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6
Chapter 36
蟬鳴聲重,晝夜不歇。 蕭統(tǒng)感覺心臟被什么東西壓迫著,怎么都睡不好。他迷迷糊糊地翻身,習(xí)慣性往旁邊尋人,只摸到尚帶余溫的被子。 驟然睜開眼,望見陽臺上單薄的背影。 蕭統(tǒng)就這么望了好一會兒,起身把人擁進(jìn)懷里。她就穿了一件他的襯衫,此刻身上滿是涼意。 蕭統(tǒng)吻她:不冷嗎? 懷里的人沒答,蕭統(tǒng)順著她的目光,望見遠(yuǎn)處群山的層巒,霧蒙蒙的,隱在月光之下,清冷而神秘。 蕭統(tǒng)把云蕓抱得更緊。下巴擱在她的頭上,瞇起眼來。 不管她是山是水還是其他萬物,她都逃不掉的,因為他是夜晚主宰一切的月亮。 秦妍......怎么樣了? 許久之后,他聽見云蕓這樣問。 你不用管。蕭統(tǒng)把人轉(zhuǎn)過來,低下頭去尋她的唇瓣,被她躲開了。 我想回家。云蕓避開他的眼睛,目光無神地投向遠(yuǎn)處。 蕭統(tǒng)頓了一下,轉(zhuǎn)而很欣慰她的用詞,家,沒錯,他也是這樣定義的。他懶散地把人圈住,告訴她:乖,我這邊應(yīng)該頂多兩三天就能完了,等我結(jié)束,我們一起回家。 云蕓呼了口氣,輕輕搖了搖頭:不。我不是說回海市,我說的是我的老家,我真正的家。 男人沒有抱得很緊,于是云蕓輕易地拉開了他的手,踱步站到陽臺的欄桿邊上。 自從我十八歲出省讀大學(xué),除了過年,都很少回去。海市和那邊離得太遠(yuǎn),一來一回得兩千多塊錢路費(fèi),抵得上我兩個月生活費(fèi)了。我也不是很想回去,那邊的人都不贊成女孩子讀太多書,更別說離家這么遠(yuǎn)。 蕭統(tǒng)站在離她一兩米的地方,靜靜聽她說這些。 也許是夜色太深了,平日里她閃光的眼睛黯淡下來,里面好像有他的影子,又好像什么都沒有。 所以我每次過年回去,他們都催我趕快讀完回家?guī)透改福剖|輕笑一聲,好像這事兒是我能決定的一樣......他們還會給我介紹對象,每年都是。那些男人都是三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有的做點(diǎn)小生意,有的在鎮(zhèn)政府任個一官半職,總體來說,他們在我們那邊都能算是青年才俊。他們也希望討個讀過大學(xué)的老婆,這樣說出去有面子。 蕭統(tǒng)的眼里風(fēng)起云涌,可他按耐住,站在原地就那么看著面前的女人,聽她說完。 我跟我爸媽說我不愿意去,他們每次都說沒事的,就去見見,鄰里住著,不好撫了人家的面子,我知道他們其實(shí)不全是為了面子,那么個小地方,螞蚱大的官都能翻云覆雨,男人有幾個臭錢就以為自己是土皇帝,我要是不去,等我出去讀書了,爸媽的日子肯定不好過,云蕓又笑了一下,抬頭看向蕭統(tǒng),眼里有淚光閃爍。 蕭統(tǒng)心里一緊,寶貝...... 云蕓卻后退一步,淚珠已經(jīng)一顆一顆地砸下來。 可爸媽不知道,每次和那些男人吃飯,總要一遍又一遍聽他們冠冕堂皇地講女子讀書無用的言論,看著他們毫不收斂的眼神,一遍又一遍忍著惡心吃完那頓飯......他們無一例外,開著臺老舊的日產(chǎn)汽車,顯擺著要送我回家,我不答應(yīng),他們就黑臉,話里話外都是......說到這里,聲音突然哽咽,好像再也說不下去。 男人看著她流淚,頭一次心生無力之感,他甚至不敢去碰她,怕她厭煩惡心自己,畢竟,從某種程度上,他和那些男人沒有什么不同。 蕭統(tǒng)手握成拳,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云蕓。 就這么等她哭了一會兒,看她終于抬起頭來。 眼睛紅紅的,眼里水光泛濫,臉頰上淚痕猶在。蕭統(tǒng)正要上前,又聽見她說:你和他們還是不同的。 懶倚圍欄,云蕓對上他的眼睛,那里面有關(guān)切,有心疼,還有一點(diǎn)悔恨。 你讀過書,知道基本的禮儀,知道怎么尊重我,她頓了下,眼尾輕佻,像暈開了一朵薔薇花,當(dāng)然,是在你自己目的達(dá)成的前提下。 小蕓,我...... 你比他們都好看,在我面前從來不會胡子拉碴,吃飯從來不會發(fā)出聲音;你比他們有涵養(yǎng),你帶我去劇院,家里放的是古典樂,除了第一次,你幾乎不怎么強(qiáng)迫我...... 今晚的月色之下,她的聲音不像平時那般嬌軟,反倒有些冷冽。蕭統(tǒng)的拳頭越握越緊,她這些話看似在說他的好,可哪一句不是實(shí)打?qū)嵉某爸S,一字一句都重重地落在他的心臟上。 她的眼里不知何時又蓄滿了淚,蕭統(tǒng)聽見她講: 但其實(shí),你和他們是一樣的,我只是因為怕你,才不敢拒絕你。 這一段云蕓沒想哭的,可是說著說著,就想起和他的撕裂的相遇,看似甜蜜的日子里,原來他每一天都在騙自己。 有沒有一種毒藥嘗起來是甜的? 云蕓落在男人懷里,想著這毒藥應(yīng)該是他發(fā)明的。 蕭統(tǒng)抱她抱得好用力,她快要喘不過氣了。 我和他們不一樣,不一樣......男人低語喃喃,只說這一句,好像上帝會看在他虔誠禱告的份上,抹去他所犯下的所有罪行。 不會的。云蕓勾起唇角,心里想到。上帝只贖他的選民,你這樣十惡不赦的惡人,就應(yīng)該心甘情愿和撒旦相守。 天使就是天使,撒旦就是撒旦。 哪怕撒旦也曾為天使。 云蕓任由他抱了一會兒,忽然也伸手抱住他。又問了一遍:你把秦妍怎么了? 可這次她似乎不需要答案。 云蕓從蕭統(tǒng)懷里微微掙脫出來,仍被他圈著,她雙手捧上蕭統(tǒng)的臉,好玩一樣捏了捏他的耳朵,她的眼睛里一邊裝的是能溺死人的醉意,一邊是讓人寒噤清醒的月光。她俯身親了親蕭統(tǒng)的嘴角: 你應(yīng)該向她道歉。這也是她的命令。 蕭統(tǒng)想說話,被云蕓用手堵住了唇,她的手指輕輕柔柔地?fù)崦拇桨辏裾把鲆患囆g(shù)品。 兩人的位置對調(diào),現(xiàn)在變成蕭統(tǒng)靠著欄桿。 云蕓又親了一下他的額頭,問:我是不是特別的? 她滿意地看著蕭統(tǒng)點(diǎn)頭。 為了這點(diǎn)滿意,原本用來堵他嘴的手開始慢慢下滑,柔若無骨,若有似無地?fù)崦男丶?、腹肌、小腹,最后堪堪停在那個半軟的東西上。 云蕓毫不客氣地摸了上去,隔著一層薄薄的睡褲,感受到它正在慢慢抬頭。 她繼續(xù):那你只能拉我下水,只能和我沉溺。 蕭統(tǒng)眼神變換,看著面前毫不相似又的確相同的云蕓,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只一把抱起,讓她的雙腿纏住他的勁腰,往臥室走去。 云蕓順勢靠在他肩上,勾了勾唇角,望著眼前的景色。 月亮被云層遮擋,遠(yuǎn)處的山峰層層疊疊,輪廓逐漸清晰起來。 作者有話說: 我好怕大家沒看出來,這是我們云蕓自導(dǎo)自演的 從今往后,蕭副市長就徹底淪為云蕓的玩物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