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被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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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被愛
(三十五)被愛
來的匆忙,沒有帶禮物,失禮了。
晚玲尷尬地趕緊掙脫開呂游的手,拉扯他的衣角。
席太太是知道晚玲在奉天有個未婚夫的,明玄結(jié)婚,陳太太來上海和她聊起家事,說起過。
快來坐。席太太站起來,李媽已經(jīng)端來了茶水。
晚上我想帶晚玲出去吃飯,可以嗎?
可以,當(dāng)然可以了。
席太太見他倆熟絡(luò)的樣子,也不好拒絕。
謝謝姨媽,晚上十點(diǎn)前我會把晚玲安全送回來的。
姨媽,那我先去了。晚玲也和姨媽打招呼。
去吧,早點(diǎn)回來。
申月瑩這些天打麻將有些勞累,睡到下午才醒,起來就聽到樓下客廳有人在聊天。
席太太真是雙喜臨門,明玄得了孩子,晚玲看樣子不久也要嫁出去了。
托你的福。
席太太現(xiàn)是不怕月瑩那猖狂勁了,她問過律師,孩子生下來,麥信藥廠股份的代持就可以轉(zhuǎn)給明玄了。
沈小姐,你可一定要吃好喝好,這孩子可是席家的命根子。
月瑩說得陰陽怪氣,席太太倒也不生氣,她現(xiàn)在不怕她,沈微能懷孕,就說明明玄身體沒問題,席家產(chǎn)業(yè)早晚也不是她月瑩的。
月瑩見席太太沒搭話,便換個話題,剛才那小伙子高高的身板站得挺直,平常見晚玲傻呆呆的,沒想到竟有未婚夫了。我還琢磨著,明哲和晚玲關(guān)系要好,咱們來個親上加親也不錯。
那恐怕是不合適的。席太太道。
jiejie別當(dāng)真,我也就是說著玩。
申月瑩抻了個懶腰,那晚玲的未婚夫做什么的?
我也不甚清楚,奉天來的。
不會是東北軍吧?
月瑩打著哈欠去廚房找吃的,最近上海舞廳來了好些個東北當(dāng)兵的老粗,一點(diǎn)也不紳士,竟喜歡揩油。
是上海第一家番菜館,我們?nèi)コ赃@個吧。
冬日里騎車還是冷,風(fēng)嗖嗖灌進(jìn)脖子,也不圍個圍巾。晚玲幫他把領(lǐng)口豎起來。
別騎車了,還不如走著去暖和些。
我怕你累,下次我開車過來接你,接你去南京,嫁給我。
晚玲的心越來越向呂游靠攏了,她終于意識到,互相喜歡才是真的喜歡。單相思沒有好結(jié)果,她對表哥明玄的愛堅持不下去了,開始沉淪在這種被呵護(hù)被人愛的美好感覺中。
很快的,到了吧。呂游把車子停放好。
白襯衣黑馬甲戴著紅領(lǐng)結(jié)的服務(wù)生把他們迎進(jìn)了最里面的位置,接過客人脫掉的外套掛在衣架上。
我預(yù)定好了的,這里安靜,想和你好好說說話。都說這里的紅菜湯,炸豬排最受歡迎。
呂游對服務(wù)生點(diǎn)單,再要兩客草莓蛋糕。
好的。
晚玲見服務(wù)生走遠(yuǎn)了,鼓足勇氣,我也有話要對你講。
叫我游游好不好。
他從口袋掏出一顆磨得锃亮的銅彈殼,展開掌心。
這是什么?
她輕輕拿起來,對著暈紅的燭光,看到了細(xì)小的刻字。
[一生至少該有一次,為了某個人而忘了自己,不求有結(jié)果,不求同行,不求曾經(jīng)擁有,甚至不求你愛我,只求在我最美的年華里,遇到你,晚晚。]
晚玲小聲讀完,面對他渴望炙熱的眼神,心跳得不知所措。
先生,小姐,您點(diǎn)的紅菜湯,炸豬排,蘇打餅干。服務(wù)生上了菜。
晚晚,嫁給我,好不好?呂游在桌上握住她的手,拿這個向你求婚,你會不會笑我傻。我就是傻,明知道你拒了我一次,還會拒我第二次。
他低下頭,都是我一廂情愿是不是?
不,不是。晚玲想說,嘴巴像是粘了膠,怎么開口。
我配不上你她從他手里抽出手,湯匙攪動起nongnong的菜湯,一圈再一圈,碰在盤壁上,清脆得鐺鐺響。
呂游苦笑,我知道,你又在找借口。
不是,是我真的配不上你,我我的身體不清白。她的頭低得不能再低,聲音小得不能再小,自卑到了極限,卻突然抬起頭,對他尷尬地傻笑,不過這個彈殼我很喜歡,我能不能留下?
[不清白],當(dāng)呂游聽到這三個字的時候,腦子嗡地一下。不清白,他當(dāng)然懂這是什么意思。
他是誰?
晚玲搖頭,眼里積滿了淚,不時用袖口擦掉,我真配不上你,你對我這么好,你值得更好的。
呂游的手握住她的湯匙,別攪了,涼了。
眼淚撲通掉進(jìn)紅菜湯里,激起一圈漣漪。
如果我說我不在乎,你愿意嫁給我嗎?
嗯?她對上他執(zhí)念泛起紅血絲的眼,驚詫地講不出話。
他拿起刀,開始幫她切豬排,叉起一塊送到她嘴邊。
她不忍他就這么一直舉著胳膊,張開口吃下了,慢慢咀嚼。
好吃嗎?呂游努力對她展開笑容,就像剛才的話題從未談起,他繼續(xù)拿刀為她切豬排,你說我們的婚禮是在南京辦還是在上海?要不我們回奉天辦吧,你父母肯定會高興的,再不,我們辦三場吧,這個主意不錯。
你別這樣,讓我覺得虧欠你太多。
就在晚玲左右矛盾時,呂游突然單膝跪下,不知從哪兒變出一枚水亮的鉆戒,舉在她眼前。
周圍顧客一個接一個看過來,觀賞這新時代的求婚場面。
快起來,你快起來,有人看。她拉扯他的胳膊。
你不答應(yīng)我就不起來。
你晚玲臉皮薄,在公眾場合被人看到有人向她求婚,臉紅到脖頸。
起來,起來我就答應(yīng)你。
真的?呂游笑得開心,但還是不起,你答應(yīng)了我就起來。
我答應(yīng),我答應(yīng),你快起來。
被幾十雙眼睛注視的感覺,晚玲真的扛不住。
呂游拿起她的左手,小心把鉆戒套進(jìn)她的中指,低頭印上一吻。
游游。晚玲被他感動得眼角飄出喜淚,你是故意的是不是?
是,當(dāng)然是故意地,求婚難道可以無意的?
你怎么這么討厭。她撅起嘴巴嬌嗔。
服務(wù)生給他們上了草莓蛋糕,白色的奶油上頂著紅果。晚玲托起腮望向窗外,天空飄起細(xì)雪,落在行人的頭上,一片花白。
看,他們瞬間就變老了。
晚晚,我想陪著你一起變老。
蛋糕甜嗎?晚玲把一小塊送進(jìn)他嘴里,他的眼底比在奉天時深邃了些。
甜。
他輕挽起她的手,走上街頭,拉著她跑進(jìn)附近的小巷,晚晚,我好開心。
她的手捂在他懷里,他的手撩開擋眼的劉海,與她清澈的眸子對視,呂太太,我想吻你。
誰是你的呂太太。晚玲說過話就害羞地閉上眼,翹起小腿,雪花落在兩人唇瓣的相接處,被愛融化。
兩人小指相勾,晚晚,等我回來娶你。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