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陸冉睡了很久，她好像置身于某個(gè)溫暖的懷抱，天空是晴朗的，草地是綠油油的，樹木高高的枝椏上掛著半片風(fēng)箏，隨風(fēng)飄啊飄啊。

    囡囡

    是mama熟悉的聲音，陸冉欣喜地回過頭，不，不是mama！

    眼前的女人骨瘦如柴，眼眶凹陷，大張著雙眼：爸爸mama對不起你

    沒有，沒有

    陸冉連連后退，快速跑起來，她跑啊跑，跑了很久很久，直到她確定那個(gè)女人再也追不上她。

    小冉

    落眼是一雙男式的棕色牛皮鞋，是她用壓歲錢買給爸爸的生日禮物。陸冉的視線緩緩上移，她看到枯枝一般的四肢，和一張沾滿血的臉：小冉，你為什么要讓mama害死爸爸

    不是我！不是我！

    陸冉尖叫著醒來，四周一片漆黑，只有空調(diào)微弱的制冷聲。

    你怎么了？

    姜里身上穿著睡裙，趿著雙拖鞋匆匆跑進(jìn)屋。

    她用手擦擦腦門上細(xì)密的汗珠：沒事，做了個(gè)噩夢。

    姜里把鞋脫了，在她身邊躺下：陸冉。

    嗯。

    我想不通。

    陸冉?jīng)]有問她，她繼續(xù)躺回去，卻是背對著姜里的。

    你為什么對季寅東這么狠啊。

    陸冉不回答，不代表她不會接著問。

    為什么啊，他到底做錯(cuò)了什么你要這么對他啊。

    姜里默默把臉貼到她的背上：陸冉，我從高一就認(rèn)識你了。我剛認(rèn)識你的時(shí)候覺得你好冷漠哦，跟你說話你都不理人的，也不太笑，我那會悄悄討厭過你的

    陸冉身體一僵，后背濕漉漉的，姜里哭了。

    時(shí)間久了我就發(fā)現(xiàn)啊，你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每次程敘一惹我，你就幫我懟回去，慢慢就很想和你做朋友了。

    陸冉不說話，聽她繼續(xù)。

    但我越了解你，越覺得你好像被什么東西束縛著，就好像背負(fù)著一個(gè)不能被人知道的秘密似的

    姜里吸吸鼻子，伸手抱住她的腰：你為什么不快樂呢，為什么總是有心事呢，你不告訴我們，大概也是不信任我們的吧。

    姜里

    你先別說話。姜里難過極了：白天的事，我很自責(zé)。如果不是我多嘴季寅東現(xiàn)在也不會這么難過

    她和程敘一人陪一個(gè)，程敘都快喝趴下了，季寅東還跟沒事人似的一杯接著一杯。

    這么多年，季寅東的酒量該是怎么練出來的。

    這事不關(guān)你的事。

    你不要這樣講話好不好，姜里聲音帶著哭腔：跟他沒有關(guān)系，跟我沒有關(guān)系，陸冉你為什么要把愛你的人都推得遠(yuǎn)遠(yuǎn)的啊！

    如果你不愛他就算了，姜里克制著情緒：可你明明是愛他的。

    姜里

    算了。姜里松開抱著她的手：對不起啊，把你的睡衣弄濕了。

    說完她坐起身，沿著床沿伸手去夠鞋。

    她大著肚子，小腿腫了一圈，動作不是很利索，陸冉默默下床，拿起拖鞋給她穿上。

    姜里，陸冉蹲在地上，抬頭看她，眼角不自覺滑下一行淚：我爸媽是怎么死的，你知道了吧。

    嗯，姜里聲音帶著鼻音：是那個(gè)讓叔叔阿姨染上毒癮的人該死，冉冉你不要再背著這個(gè)包袱了

    陸冉的手指又開始不受控制地發(fā)顫，她想藏起來，被姜里抓在手心里。

    我不告訴你們是因?yàn)?/br>
    陸冉喘不上氣，她努力平復(fù)自己呼吸的節(jié)奏。

    她的手抖得厲害，姜里不忍心：沒事的，等你想說了

    我爸媽是被我害死的。

    陸冉靜靜流著淚，她終于可以把這個(gè)秘密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