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表白

    余珧腦子一片空白地被白朝朝囂張地從父母面前拉走。

    他想要理清這一切，卻不知該從哪里開始。白朝朝知道他們有血緣？什么時候知道的？在交往之前還是之后？在認(rèn)識之前還是之后？她怎么會知道？誰告訴她的？

    有的沒的問題一股腦擠上來，像是要將他的頭蓋骨沖掉。他迷茫地盯著兩人牽著的手，恍神間仿佛看見了黑色的繩索，像拴狗繩，也像什么牛頭馬面鎖魂的繩。

    直到白朝朝的手在他身上不安分地摸來摸去，他才猛然一驚，一手推開她一邊往后退，張口結(jié)舌卻說不出話。

    白朝朝無辜地看著他，你有帶公交卡吧？

    ?。克@才后知后覺兩人所在不是咖啡廳，而是地鐵站口。

    她要帶他去哪？剛冒出這個想法，就看見她似乎能讀心一樣笑嘻嘻地說，當(dāng)然是私奔啦。

    所謂被家人反對的有情人一般會做的事情。

    余珧一時間不知道說什么好，卻能清楚地聽見自己從胸口向脈搏傳遞的砰砰跳聲。本來該問的事，什么也說不出來，甚至想置之不理，真的和她一起逃到無人認(rèn)識的地方過兩人生活。

    所以帶了嗎？

    他呆板地點頭，今天出門他就是坐的地鐵，自然有帶。

    于是兩人出發(fā)了。

    地鐵上不能說擠，但也基本找不到空位，于是他們兩個只能站著。余珧努力組織語言，想要和她聊聊剛剛的事，卻低頭發(fā)現(xiàn)她拿著手機(jī)正在給宋衍發(fā)消息。

    這也沒辦法，三個人一起出來，結(jié)果什么解釋都沒有就把一個人丟下跑了，他們還是朋友，不好好說說也太過分了。

    余珧把頭扭回去，直盯著自己的鞋看，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表情變得微妙不滿。

    本來就是他們倆約好的，他都沒抱怨突然來個第三者而且現(xiàn)在她可是在牽他的手，卻在和其他男人聊天

    不得不說白朝朝自有一套改變他人心情與思考的能力，即便剛剛讓他的世界觀幾近重組，現(xiàn)在也能被她若無其事的態(tài)度影響而跑偏開始吃味。

    他忍不住捏了捏她的手，在她指背上摩挲撫摸，又緩慢地將兩人牽著的手換成十指相扣。

    你冷？

    ！

    身邊人突然開口，余珧身子一僵，連她說什么都沒聽清，直到對方又重復(fù)了一遍才否認(rèn)，沒、沒有。

    你緊張什么。白朝朝收起手機(jī)微踮腳，空出來的手十分自然地伸出去摸摸他的頭，像在擼寵物狗。

    余珧有些窘迫，多多少少感到不好意思，但更多是開心，直到他記起白朝朝已經(jīng)知道他們是兄妹，頓了頓，又注視她

    她看起來就沒有把他當(dāng)哥哥看的樣子。

    我知道啊，然后呢？

    當(dāng)時她是這樣說的，不過很快又在目瞪口呆三人組的注視下補(bǔ)了一句

    不過兄妹倒是第一次知道。

    只知道是同一個媽生的，而不知道大小，又幾乎沒在一起生活過，沒什么親情也正常。他理由自洽說服了自己。

    反正他也不能想象白朝朝像meimei對哥哥一樣對他，這樣就挺好。

    被拉著下車，出站后一陣風(fēng)吹來，他隱約聞到一股腥味，抬眼看去竟然是海。冬日灰蒙的天色與深色的海水有明顯的分界，遠(yuǎn)處模模糊糊能看見漁船。

    他遲鈍地回頭看了一眼站名，記起之前去的溫泉街坐的最后一路地鐵就在前一站。

    私奔到海邊也有什么講究嗎？這樣問出來，只看見白朝朝搖搖頭，只是我想來玩，上次看見就很感興趣。

    哦。

    要到海灘上還需要走好一段路，直到抵達(dá)通往底頭的階梯。兩人都沒啥興趣下去，于是只沿著環(huán)海公路在兩端的人行道上慢悠悠地走著。

    不知道還真以為他們是閑著沒事出來散步的。

    白朝朝扭頭看著海面，猝然開口，剛剛嚇到你了嗎？

    她指的是余珧知曉她是親meimei的心情。在她看來，要是自己遇上這事兒，早就在震驚、羞憤以及絕望中分手了。而他只是看起來傻傻的，相對接受良好當(dāng)然，也有可能他還在打擊的恍惚中，沒來得及進(jìn)行下一步。

    但話傳到余珧耳里意思就不大一樣了。他下意識認(rèn)為白朝朝指的是她早就知道兩人是血親關(guān)系這件事。

    怎么可能不被嚇到。那幾分鐘的驚嚇比他活的十七年經(jīng)歷的還要多。他在糾結(jié)兩人關(guān)系時，她是在已知的情況下還大膽出手的嗎？他什么都不知道。

    于是只能木著臉，呆滯地點點頭。

    對不起。她停下腳步，終于回頭看他，語氣比之前都要認(rèn)真。如果你不能接受的話就這樣結(jié)束也沒關(guān)系。

    承擔(dān)自己導(dǎo)致的錯誤的責(zé)任是應(yīng)該的。盡管她不愿意就此分別，但當(dāng)事人不僅僅她一個，而對方一開始的確是被她拖下水的，她不得不擺出成熟豁達(dá)的態(tài)度。

    余珧沒有說話，只是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她看。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得他的神態(tài)比起呆滯和難過看起來要更復(fù)雜一些。

    白朝朝不知該說些什么好，也沉默下來，專注打量鞋子的花紋。兩人面對面站著，周邊的氛圍都在詭異的僵硬中變得古怪起來。

    是什么知道的？他突然問。關(guān)系。

    第一次遇見之后。

    老老實實交代情況，卻無緣無故比之前都要緊張，仿佛正在進(jìn)行最后審判。法官在這之后將下達(dá)判決，決定釋放或者將她送上斷頭臺。

    她不得不為兩種可能做好雙重心理準(zhǔn)備。

    這樣啊他低聲說著，鼻息間似乎笑了一下，不知是覺得有趣還是諷刺，反正聽著也不像是開心。

    你喜歡我嗎？余珧沒被牽著的手從下方緩慢升上來，逐漸在她面前放大接近，最后撐在她下巴下，以溫和又不容反抗的力度向上抬起。

    向上滑的視界，從手到他的身體、嘴唇、鼻子最后映入眼簾的是他的眼睛，茶棕的眸子僅僅注視著她。

    還是只是想報復(fù)？

    將莫名在腦中出現(xiàn)的詞語生硬地說出來，余珧也不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回答。這本不該成為問題，如果她不喜歡他根本沒有必要再來找他?？芍灰心敲匆唤z可能她其實仇視他們一家，怨恨她是被父母丟下的，并想要通過他來進(jìn)行報復(fù)他就說不出地心顫，除了難過找不出更多的情緒。

    她呆呆愣愣地盯著他看，好似不能理解他的話，僵持了好一會兒才搖搖頭，沒有、我喜歡你。

    我是真的喜歡你！她又強(qiáng)調(diào)了一遍，腦中一時間搜刮不出更好的表達(dá)，只能重復(fù)喜歡二字以傳達(dá)心意。我沒想過什么報復(fù)！

    一開始或許是有不甘心而去了解的想法，但她記得更加清楚的是初見時的心動。不論那時是什么遺傳性性吸引還是其他，在那之后的接觸她都能清晰知道升溫的是真實的喜歡不過是不愿意承認(rèn)而已。

    隨著吐露的話語浮現(xiàn)在眼角的眼淚因抬著頭凝聚在眼眶中，她張嘴又合上，咬住下唇，不知該如何準(zhǔn)確表白自己的心聲。

    我知道了。他頓頓，終于露出一個淺淡的微笑，然后放開她的下巴，抬手給她抹去眼淚，聲音很小，不準(zhǔn)騙我。

    白朝朝沒聽清他后面那句，剛想問問就被他吻住。

    從嘴唇相疊到舌尖交纏，吐息與相抵的發(fā)絲糾纏不清。沒有太陽的午后，身后是海浪拍打沙灘的聲響，能夠?qū)嵲诟惺艿降臒嵩粗挥袃扇私佑|的部位。

    因眼淚而導(dǎo)致的鼻酸使得她在此刻難以呼吸，卻不愿意提出分開。只是這樣回應(yīng)著對方，直到兩人都喘不過氣。

    余珧又親親她的嘴角，將人攬到自己懷中，聲音低啞又飄忽，我知道。

    ？

    你是我meimei。說出來的瞬間輕松不少，他甚至想笑，一開始就知道，比你認(rèn)識我、知道我前還要早知道。

    明明知道卻還是變成這樣他苦笑，我的錯比你還要多。罪孽當(dāng)然也是。

    只是后面一句他沒有說出口，只是加大抱著她的力氣。

    不能接受的話，就這樣結(jié)束吧是我該先說的。他的語氣變得溫柔，沒能做好哥哥，讓你陷入這種情況

    白朝朝迷茫地想抬頭看他，欲說話卻被他打斷。

    所以，責(zé)任在我這邊。

    *

    對不起更新這么慢qaq這段時間太忙而且寫得太卡期間構(gòu)思好幾個版本，最后還是順其自然讓手自己來寫（？）

    上半章在四五天前寫的，今天才繼續(xù)往下編，下場就是越寫越想重寫，但又覺得現(xiàn)在的發(fā)展沒有大的什么邏輯問題，還是決定采用，如果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請務(wù)必告訴我，謝謝大家！

    對了，才發(fā)現(xiàn)有一顆心了，謝謝天使們！后面更新也許會相對頻繁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