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重色輕友的沈槐終于在睡前想起給小姐妹回消息了。被幾個女人用絕妙的語言噴了一臉，挨個哄完后十分糾結(jié)地面對最后一個問候。

    許明頌給她發(fā)了三條。

    聽說你病了？還好嗎？

    我去看看你吧？

    醒的時候回我一下，好嗎？

    沈槐恨不得以頭搶地，他要是再早點、只要提前一個月這樣，她不早就和他談上了？

    可現(xiàn)在她有沈澤了，也沒有把哥哥甩了的想法。

    她斟酌了好久語言，用比較客氣的語氣回復：剛看手機，就是有點感冒，沒什么事，謝謝你。

    發(fā)完又擔心看見他的回復，沈槐連忙關(guān)機，真的睡了。

    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她是一棵草，卻能將身側(cè)更幼嫩的草作為手擺動。有一天一只兔子出現(xiàn)在她面前，欲將她作為食物咬下。她一巴掌把它拍在地上，它不甘心爬起來又撲過來，她一次又一次把它掃開，看著它白色的絨毛變得灰撲撲，得意洋洋地笑了。

    醒來后她坐在床頭思考人生。

    沈澤進來叫她起床時看見的就是一個眼皮沉重眼神朦朧的石像。她看似在沉思，實則在打瞌睡。

    明明就坐在床上又不躺下，這是什么時尚嗎？沈澤搖了搖她的肩，成功驚醒滿腦夢與哲學的meimei。

    我做了個夢，就是怎么說呢，算了

    沈槐半閉著眼洗漱，終于有幾分清醒時意識到自己剛剛做了什么，她連忙撲倒在擺放早點的哥哥身上，剛剛語言我組織不起來，等會兒路上告訴你。

    兄長勉強提起精神。

    養(yǎng)兒不易。沈槐心中嘆氣。

    把meimei送到學校，沈澤收斂了面上放松的神情，緩慢前往自己的學校。

    臨近早讀的時間，人也才滿一半。他隨手取過一本書，發(fā)現(xiàn)是英語后就想放回去，meimei桌上的詞典霎時閃過腦中，他猶豫著還是看起單詞來。

    沈澤的成績很一般，就是基本都能及格，但也只能及格那種。從高一到高二都完美保持這個水準，班主任已經(jīng)放棄勸說的希望。

    在班主任眼里，他成績說不上好，形象又陰沉自閉，但他不和那些學校小霸王一起亂混，她對他印象還勉強。

    昨天翹課一天，還是中午才補的假，她沒找他家長但還是得問兩句。于是班主任把在看英語的沈澤叫了出來。

    meimei不舒服。他回答。

    班主任一愣，你不是獨生子嗎？填的關(guān)于家庭的資料從來只見過他寫父母。

    沈澤神色不變，不是。

    班主任狐疑，嘴上卻沒有往下問，行吧，記得以后請假要及時，最好提前，別馬后炮。

    他點頭，接著回教室繼續(xù)早讀。

    一個又一個字母拼接在一起成了完全陌生的詞匯，他努力把它們的形狀、編排和含義接到一起，只覺得疲憊。

    成海宇拎著本書，和班主任相互無視走到他身邊，挑眉笑道，昨天怎么沒來？

    沈澤沒理他，盡管速度緩慢，他還是記下幾個單詞了。對方也沒在意，知道他什么德行，只是自顧自說著，上次打電話那個是你meimei？親meimei還是干meimei?。柯曇暨€挺甜，缺妹夫嗎？

    沈澤認為自己是極其平淡地看了眼成海宇，可他確確實實感覺到那股從心底膨脹上來的怒氣，就像火山爆發(fā)的前兆，在醞釀著如何席卷一切。

    生氣了？不是吧，真是你妹？活的妹控？成海宇驚訝，又話鋒一轉(zhuǎn)，還是女朋友呢？

    和你沒關(guān)系。

    是meimei還是女朋友？

    選項在腦中打轉(zhuǎn)，他不知道答案，也許根本就沒有答案。對他來說這根本就沒有意義，他希望她是meimei也希望他能守著她一輩子。

    書本上大大小小的字母不知不覺編織成meimei的面孔。無數(shù)個先前不愿考慮的問題連同昨日拜托他照顧meimei的聲音跳出來：她將來想上什么大學？會進什么樣的學校？會到哪里去？

    再次抓住筆的手變得無力，筆尖在隱隱顫抖。如同陷入戒斷反應的情況，身旁沒有她的氣息，他逐漸感到難以呼吸。

    他無法一直留在她身邊。

    沈槐磕在課桌上的聲音被課間喧鬧的環(huán)境給掩蓋，她吃痛地揉著額頭坐直，還有些迷茫自己明明在背單詞怎么突然就失去意識了。

    徐橋打水回來，你明明睡了半個早讀，還好今天沒老師來。

    李霏贊同地點點頭，你怎么總能逃過一劫，昨天我打瞌睡時可直接就被抓住

    打了個哈欠，沈槐掃了一眼睡得比她還死的張聆聆，配合地往后問，他怎么你了？

    背！課！文！

    允悲。

    夠冷漠，記住你了。

    沈槐想起一件事，是誰告訴許明頌我病了？

    最后兩節(jié)課被老師用來小測，沈槐給沈澤發(fā)了條消息說中午就在食堂吃，兩人下午見。

    他一直沒回。

    放學時校門外也沒看見他的身影，沒功夫搭理從中午就纏著她的許明頌，她匆匆跑回家，如果他不在的話她再去他們學?？纯?。

    一步兩級，迅速上了三樓。沈槐意外地看著從屋子里走出來的人，是mama，或者說生母。對方也明顯一愣，隨即露出僵硬又尷尬的笑容，小米

    媽、媽她不適應地叫道，很快轉(zhuǎn)移話題，您怎么來了？

    沈槐雖然完全搞不清狀況但她也確實理解了目前的情況。

    沈澤在教室突然暈倒，老師把家長叫來打算送醫(yī)院，繼父拒絕，母親只好把他送回這邊看看，看情況再把他送醫(yī)院。

    為什么不直接送醫(yī)院？

    母親拘謹?shù)刈ブ种?，避開她的眼神，沒什么大事就沒必要去里頭受苦啊而且我們條件也不好

    沈槐咬著牙笑道，知道了。您先回去吧，哥這邊有我看著，有事我會通知您的。

    *想寫新的兄妹腦洞了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