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夫證道
殺夫證道
從不輕易討厭甚至在師弟師妹眼里無討厭之事物的顧求岳,目前為止最討厭的兩件事。 第一件,師妹在即將與他成婚之時選擇修了無情道。 第二件,師妹在修了無情道后,卻愛上了別人。 這個人還是將他們一手栽培的好師父。 他站在顧挽蘇身后,見顧挽蘇清冷如碧水池月的眼瞳微凝,輕輕落在樹后的身影,這種專注他只在顧挽蘇煉劍的時候見過。 師妹。 長睫低垂,他忽然發(fā)聲,打斷了顧挽蘇的遐思。 對于他來說,顧挽蘇想別人一秒,都是一種喘不過氣來的殘忍。 更何況這個人還是顧挽蘇喜歡的。 嗯?顧挽蘇微微側(cè)頭看他,眼眸清澈見底,徐徐如風(fēng)。 顧求岳笑意清朗:要去拜見師父嗎? 顧挽蘇沒有立刻回答。 因此顧挽蘇的師兄他眸子晦暗不明。 聚集著狂風(fēng)驟雨。 他想著,師妹理應(yīng)果斷堅持反駁啊。畢竟當(dāng)初拒絕他的時候,分毫不顧往昔情分呀。怎么就對他特殊了呢。 哦看來是有人手伸得太長了。 師父沒半點師父的樣子。 他又觀顧挽蘇面色冷淡,笑意更甚,眼眸淺灰暗質(zhì),猶如深淵流出的淺流。 小師妹可是有些不可說不能言的事? 未曾有。 顧挽蘇提著旁邊的劍,轉(zhuǎn)身離開。 轉(zhuǎn)身之時,他望見劍穗搖曳著清泠冷日光,滑過顧挽蘇身旁的空氣。拋出漂亮的弧度。 那里的劍穗是緋紅的。 而他親手織給顧挽蘇的,是顧挽蘇最喜歡的淺綠色。 顧挽蘇已經(jīng)戴了幾百年了 顧求岳又望了望樹下坐著修琴的師父,他的琴弦也是熾烈的紅。 他最討厭的就是紅色了。 讓他想起幼時成千上萬的尸體血rou。 他就是從血紅里爬出的。 那時候他還沒有小師妹。 小師妹。 小師妹,小師妹。 師兄。 顧挽蘇喊了他一聲。 你以后就是我的師兄了嗎?顧挽蘇從師父身后走出來。 他假裝十二歲時,師父從外面帶來了她。 但顧挽蘇抿了唇抿,早晚有一天,我會打敗你的。 他覺得好笑,但還是溫柔地向她問好。 畢竟從此他就是她的師兄了。 但他想起了她踩在冰冷刺骨的雪地眼睛卻笑起來,她什么也不在乎,但卻在他佯裝生病的時候別扭地說著關(guān)心的話,她口口聲聲要打敗他,但卻不在他受傷的時候挑戰(zhàn)他 她難得一笑,但面對哭哭啼啼的孩子卻扯開僵硬的嘴巴,露出四顆牙齒溫柔地安慰。 他冷笑著輕鄙,但卻不可避免地淪陷。 因為他和她的母親一樣,會討厭自己沒有的東西,但是卻忍不住動心。 也是從這個時候開始。 他再也沒有贏過師妹。 一次都沒有。 他知道他是那個地方來的人。 哼。邪氣??隙ㄓ腥藭阎窇?、不屑的語氣這么說的。 要好好壓制才對嘛。 壓制心里那股不可控制的、幽深誘惑的力量。 可是 破碎。破碎。破碎。 指尖流出一滴異常鮮艷的血。 師兄。 下次可要小心。 當(dāng)他壓制不住那股氣息的時候,顧挽蘇作為他的小師妹,就是這么簡單但卻令人心動地關(guān)心他的。 當(dāng)然也是提醒警告他。 而他總會淺淺笑著,彷徨又執(zhí)著地詢問顧挽蘇,會不會因此討厭他,那小模樣勉強(qiáng)又可憐。 可惡,他低頭又見指尖破碎流血。 他可以忍受百年烈火灼燒,千年鬼怪啃噬,但總是會因為見到師妹,防線全面崩潰。 他微笑著,將手指彎曲至手背,壓抑住奔涌的魔氣。 望著師父。 漫不經(jīng)心地想。 一定是師父太閑了。 所以,才有閑心和師妹禁忌戀。 所以,所以就送他一個小小的禮物吧。 這樣,不過分吧。 他清靈地眨眨眼,無辜地?fù)崦中亩喑鰜淼穆槿浮?/br> 麻雀在他的手心蜷縮著,瑟瑟發(fā)抖。 顧挽蘇心中煩悶,準(zhǔn)備下山。 每次,師父回來之時,顧挽蘇都會出門。 再次見到師父的時候,旁邊多了個粉衣女孩。 她眨著靈動的眼眸,從師父的身后探出頭,好奇地張望。 小師姐,女孩見到顧挽蘇,端端正正地行了個禮,以后請多多指教。 從此她的師父悉心教導(dǎo)古靈精怪的小女孩。 顧挽蘇的小師妹。 我不再是你的小師妹了。 夜晚,清風(fēng),圓月。 微醺。 顧挽蘇對師兄如是說。 縱然如此,師兄手指靈活地翻動,一杯飄浮綠葉的茶,一壺陳年老酒遮擋住他的面容,隱隱約約如夢似幻,師妹也只是師父的徒弟。 而我 他將折好的蝴蝶遞給顧挽蘇。 也只會為顧挽蘇折蝴蝶。 我的心太小了,不如師父公正,容人。 只,認(rèn)顧挽蘇一個師妹。 微風(fēng)將旁邊的樹葉輕輕拂起,發(fā)出細(xì)微的、小小的沙沙聲。 后來,每次顧挽蘇黯然神傷的時候,他都會默默地陪著顧挽蘇。 有一次,他情難自禁地說:早知道會惹得師妹如此神傷,我便不救她了。 背負(fù)見死不救的罪孽,我也甘愿。 他的娘親,在他很小的時候,搖著扇子,告訴他。 從前,我有一只很美的金絲雀,可它非常不聽話。 小朗猜我是怎么處置的。 他嘴里還含著紅艷艷晶晶的冰糖葫蘆,說話也是含糊不清的。 既然如此,我便打斷它的腿,折斷它的羽翼,讓它再也跑不了。若它依然反抗的話,那便殺了它。 不聽話的東西,留著又有什么用。 哦當(dāng)時他是這么冷漠那么無情地回答的。 可是娘親沒有表露出滿意之色,只是拿著扇子輕敲他光滑飽滿的額頭。將他敲歪。 小小顧求岳沒有因為這一點疼痛哭惱,而是咬著冰糖葫蘆,無比自然地坐正,仰頭望著美人娘親,一副好奇求教的乖乖孩童模樣。 可是娘親很喜歡它怎么辦? 那就換一個。顧求岳不假思索地說。 傻孩子。她笑吟吟地說,金絲雀是你的父親啊。 正道的天才呢。 她目光悠悠。 我呢,她低低輕笑,誣陷他,驅(qū)逐他,毀他名聲,讓天下攻訐他。直到他深陷淤泥,無人可信,信仰崩潰的時候,再穿著一塵不染的長裙,搖著玉蘭花折扇,以愛慕者的姿態(tài)拯救他,拯救者的姿態(tài)救贖他。 呵呵,救贖。 救贖啊。 所以,師妹她所喜歡之中的,那些不好的東西,就由他剔除吧。 譬如寡廉鮮恥的師父。 他到底還是深愛師妹,到底還是心軟呀。 他要保護(hù)師妹。 從來都是保護(hù)。 哼哼他才不會像娘親一樣呢。 所以師妹知道一切后會感動嗎? 會嗎? - 師妹笑笑:我心中只有無情道,煉制的也是無情劍。 師妹好像在乎師父,但又沒那么在乎。 但師妹的在乎實在太少了。 即使一點點也讓他嫉妒到發(fā)狂。 師妹高境。 沒關(guān)系的。 師妹一時想不通,作為師兄的理應(yīng)幫助點醒的呀。 他以為,師妹不會再與師父有關(guān)系。 可惜。 他猜錯了。 師妹最后還是和師父在一起了。 師妹素來凝冰的臉上,燃燒灼灼光華。 多謝師兄,顧挽蘇說,我已想通。 有情便是有情,無情便是無情。 師兄微笑地祝福。 臉上寫滿了笑意。 但眼底卻是涼的。 既然是師妹的抉擇,師兄當(dāng)然全力支持,他將手藏在身后,掐著他偷換師父送給師妹的劍穗,只是師父,到底是 他及時止住了接下來的話題。 只意味深長地說:只期望師妹當(dāng)年努力依然有效。 我一直都是支持師妹的。 即使師妹是錯的。 他將劍穗狠狠一扯。 撕拉裂了一半。 而在師妹面前,依舊是完整的微笑。 ** 其實有情的話,無情道會破的吧。 總有一天會破的吧。 除非師妹你呀殺了心上人。 先破后立的道理,師妹你不會不懂吧。 似乎是預(yù)他所說的,顧挽蘇揚劍冷靜道:我自隨心所欲。 初識仙道,我便立下此誓。 顧求岳自然是一陣溢美之詞。 但他是不露痕跡地、巧妙地夸獎著顧挽蘇。 暗自稱贊顧挽蘇這么多年的,道心堅定。 表面最坦蕩不過了,但心懷的鬼胎只有自己知曉。 師妹,我記得你最好強(qiáng),也最欲登臨大道啦。 所以。 小師妹。 顧挽蘇會為了小情小愛放棄成仙嗎?放棄顧挽蘇那么多年狠心絕情、無情無義嗎? 好不容易顧挽蘇與師父突破世俗的眼光,即將成親。 但師父他。 出事了。 師父為了保護(hù)小師妹的小師妹,遭了魔遇了險,斷了筋脈。 修為畢廢。 有好事者道:這可不就是不尊祖訓(xùn)的下場。 顧挽蘇見到師父的時候,小師妹正趴在他旁邊啪嗒啪嗒地掉眼淚。 師父,對不起,都是因為小桃 師父幽幽一嘆:不怨你。 顧挽蘇本未多想的。 但是。 師妹,顧挽蘇別傷心,也許他們僅僅是普通師徒呢。顧求岳安慰顧挽蘇道,也許,短短一日,不顧成親之身,以命相救。師父。 他的確高尚。 顧挽蘇一愣,止住了前進(jìn)的步子。 師兄,以為我不知道嗎?顧挽蘇抿唇,下巴折射著潤澤的光芒,在師父心里,恩義師門永遠(yuǎn)排在我之前。 我也覺得理所當(dāng)然。 可能我不是師父,也當(dāng)不了掌門,成不了仙,一顆黑心滿是私心。他若有所感,倘若是我,即便承受良心的譴責(zé),也容不得心上人受半點委屈。 故而對師父不解。 他了解顧挽蘇。 又有誰比他更了解顧挽蘇的呢。 縱然顧挽蘇冷清理智,但顧挽蘇真正渴望的是認(rèn)可,是熾熱而危險的愛意呀。 到底會對師父稍稍失望了。 但顧挽蘇仍然陪著他。 顧求岳見顧挽蘇們相親相愛的樣子,刺目。 怎么?嫉妒了。心痛了。不如我們做個交易吧。 那個在師門乖巧機(jī)靈的桃桃站在她旁邊,眉眼彎彎嘴唇張合卻如毒蛇,絲絲吐出惡毒的話語。 我不會傷害師妹的。 她嗤笑:別裝了。 若顧挽蘇真不愿傷害師妹,就不會帶我這個魔女來了。 更何況。她撐著下巴笑吟吟道。 她愛慕的師父變成如今模樣,不正是,你所設(shè)計的嗎?她干脆地戳穿他的偽面目,雖然我也有推波助瀾就是啦。 顧挽蘇發(fā)現(xiàn)師父和師妹愈發(fā)親近啦。 師父。 顧挽蘇低聲輕喚。 小蘇,師父牽著小師妹的手,我?guī)ゾ毼洹?/br> 顧挽蘇冷了臉,轉(zhuǎn)身離開。 師妹,我私以為你不應(yīng)該會糾結(jié)這些。 顧挽蘇提起劍,靠近他,冷聲道:那你愿意幫我嗎? - 師父未曾找到小師妹桃桃。 師父,徒兒只是想單獨和你說說話。 師父看著自己被綁起來的手腳,眼眸有幾分失措的痛意,他語氣比夜間烏月還要沉: 小蘇,我不值得顧挽蘇如此。放手吧,別毀了自己。 師父,外面太危險了。顧挽蘇垂眸,自顧自地說。 還是呆在這安全。 更何況有小蘇不好嗎? 小蘇愛我嗎?師父卻反問顧挽蘇。 我會努力愛上你的。 師父。 不是答應(yīng)得好好的嗎?在這之前,哪都不許走。哪都不許碰。 師父垂下手。 望著顧挽蘇,淺墨色的眸子遮蓋著無力又絕望的情緒。 顧求岳沒想到顧挽蘇居然會囚禁師父。 怎么?害怕了。 顧挽蘇看著他,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微笑。就好像早已料想到回答。 可是 師兄只是以為,師妹一直都冷心冷情,不會費那么大的力得到一件東西呢。 顧挽蘇低笑。 驚訝是有的,不過更多是欣喜,至少他因此更加靠近顧挽蘇了,也有了借口更加靠近顧挽蘇了。以及,至少顧挽蘇們現(xiàn)在是一樣的人了。 師兄果然也很不一樣呢。顧挽蘇只是微微訝異,若有所指地說道。 當(dāng)然啦。顧求岳適應(yīng)良好,只有像我這樣的人,才能、才配站在師妹身邊。不是嗎? 顧挽蘇看了他一會。 半晌,才道:我現(xiàn)在倒是覺得喜歡師兄會更簡單些。 每日,甚至是每日,他的好師妹啊都會去看師父。 一呆就是半天。 很多次他就站在外面,躲起來等著顧挽蘇,但他記得清清楚楚,有一次,顧挽蘇出來時,衣裳凌亂。 鬼知道顧挽蘇在里面干了什么。 桃桃嘲笑他:大師兄可真是費心費力,勞心勞力,為她打掩護(hù),自己獨守空房。 她拍手朗聲道:可、真、偉、大、啊。 被小丫頭那么嘲諷,顧求岳沒有生氣,相反他含笑認(rèn)可了她。 你說得對。偽君子小變態(tài)并未生氣,反倒是言笑晏晏地贊同小魔女。 他這樣做,可不是為了成全顧挽蘇們的。 顧求岳早就準(zhǔn)備好了。 師父他本來就活不久了。 他弄的魔氣。 可是慢性殺人利器。 本來想讓顧挽蘇對他失望的,但顧挽蘇卻見鬼了似的仍然不離不棄。 那么他就只好再次下毒手了。 什么顧挽蘇說他惡毒,可這怎么能怪他呢。他只是,只是因為太愛了,一時控制不住,他扶額低笑,罷了。 師妹,別傷心了。 他安慰著眼前呆愣的顧挽蘇。 他死了。顧挽蘇茫然地看著他。 師父躺在地上,滿身血污。臉上布滿了丑陋的魔紋。 我,我只是打了他一下,誰叫,他不聽話 沒關(guān)系的,師妹,這不能怪顧挽蘇。 他抱住了顧挽蘇。 茫然無措的顧挽蘇。 師妹你想想,是不是師父先收了另外一個嬌俏小徒弟,先不顧你的感受與她曖昧,讓師妹你傷心,讓你控制不住自己。 只是和他一樣,控制不住自己而已。 都是師父的錯,要不然師妹你也不會走到這一步的。 所以,師妹,不要過于自責(zé),好嗎?他伸出纖長的手指,用指腹上的薄繭撫去顧挽蘇眼角晶瑩的淚珠。 他的聲音溫柔又堅定,明明知道不對,但剛剛害死師父,脆弱敏感的小師妹,還是忍不住撲在他懷里,如同幼年。顧挽蘇小聲道:那怎么辦呀,一定會被抓起來的這本來就是我的錯,我應(yīng)該去請罪,應(yīng)該去的 這不怪你的。他拍打著顧挽蘇的脊背,輕柔得簡直像是蝸牛觸角。 我想帶你走。 猶猶豫豫的顧挽蘇在他堅持不懈的勸說下,最后還是逃了。 往天涯去海角,改頭又換面。 他們兩人緊緊相依,浪跡天涯。 有時他會捉一只老母雞給顧挽蘇做荷葉雞。而顧挽蘇則會淺淺笑著稱贊。 有時會走門串戶,接到鄉(xiāng)間美味親自遞給顧挽蘇。 顧挽蘇想去哪里,想怎么樣,他都隨顧挽蘇。 隨顧挽蘇去過黃昏,陪顧挽蘇等過日出,行過春夏,經(jīng)歷秋冬。 直到春風(fēng)拂面的春日悄然來臨。 他和顧挽蘇都喝了點酒。 小師妹依然保持著清醒,可他卻半醉半醒,朦朧著眼,細(xì)碎地說著什么,小師妹湊上前,聽清了,他說著:師妹,我,喜歡 還未說完,他便垂下頭,癱在冰涼的石桌上,然而手仿佛有自我意識一樣,緊緊地,緊緊地抓著顧挽蘇的手心。顧挽蘇推了推他,試探性地喚了句師兄,卻發(fā)現(xiàn)他儼然睡著了。 翌日,顧挽蘇本想明里暗里拒絕,但他卻像是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一樣。 一如往常。 可顧挽蘇看他的眼神卻漸漸不自然起來。 顧挽蘇不知道到底是不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顧挽蘇對他的感覺好像有點不一樣了。 顧挽蘇暗自糾結(jié),卻沒注意到顧師兄悄悄勾了勾唇。 此后,他的動作,任何動作,都會引起顧挽蘇的胡思亂想。偏生顧挽蘇又不好問。 這樣不就可以,進(jìn)退兩可了嗎? 他愉悅地皺起唇角,眼神詢問著欲言又止的顧挽蘇。 沒什么。顧挽蘇面對他坦坦蕩蕩的眸子,狠心的話便說不出口了。 顧求岳對顧挽蘇的糾結(jié)故作不知,將袖中跟孩童換來的蜜餞遞了她。 總之,他們會在一起,一直一直在一起。 一定會的。 他等著。 終于有一天,不負(fù)他望,顧挽蘇望著他道: 我想帶你去看日出。 那清澈的眼瞳里,好像有什么不一樣的地方。 他背著顧挽蘇。 顧挽蘇將頭埋在他的脖頸肩膀之間。很溫暖,有股清冽的清香。 顧挽蘇們抱在一起,坐在高山巔峰,俯瞰山谷地崖,靜待日出。 天邊露出一點點白。 橘黃,赤紅緩緩渲染。渲染至天邊。滿天都是溫暖但又淺淡的顏色。 顧挽蘇在他耳邊輕聲呢喃:師兄。我好像。 遠(yuǎn)處一輪明日緩緩初生。 喜歡上你了。 溫暖的朝霞瞬間移動爆炸濃稠發(fā)紅。 他低頭親吻顧挽蘇的額頭。 可惜師妹修的是無情道。 但我仍然會陪著你的。 他按住刺向他胸口的手,往里面,狠狠一送。 傷口更深了。 誰叫我那么喜歡你呢。他癲狂地笑著,姿態(tài)卻仍然優(yōu)雅,都這樣了。還舍不得傷害顧挽蘇。 嗯?他慢慢抬起手,向顧挽蘇的頭頂伸去。 還要滿足師妹吶。他異常溫柔地?fù)崦櫷焯K鬢邊的發(fā),配合上他的笑,看上去、感覺到,說不出的詭異又瘋魔。 顧挽蘇沉默了會。 我會去找你的。 還是望著灼燒的初日,冷靜地看著他說。 顧挽蘇再一次見到他的時候,躲在師父的背后,小聲地向濃稠的血河里爬出的少年問了個好。 師父,我們找到他了。 顧挽蘇不顧師父異樣的眼光,抱起瘦弱的少年,亦步亦趨跟在師父身后,俯身輕聲對他說:我來找你了。 少年眼眸泛起微微漣漪。 他點點頭。 望著眼前的師父。 他唇角彎起的弧度宛若盛開的曇花褶皺。 看吶,不論輪回多少次。 他都會跟在顧挽蘇的身邊。 都是他為顧挽蘇破道。 讓顧挽蘇一瞬間動心。 又一瞬間殺了他死心。 不論他與顧挽蘇記不記得前塵往事。 他啊,都會陪著顧挽蘇。 都是他陪著顧挽蘇。 一直都是。永遠(yuǎn)都是。 師父也別妄想插進(jìn)來。 不然的話,他 以后你就是我的小師弟了,要好好相處,尊師重道哦。 顧挽蘇關(guān)切地叮囑道。 我會的。 他鄭重應(yīng)道。 以后師父就是我的父親,師姐就是我的jiejie,師門是我的家。 顧挽蘇聞言眉眼唇角皆笑開,如同緩緩綻放的曇花。 而他亦學(xué)著顧挽蘇回了個璀璨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