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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機暗伏

    

第五章 危機暗伏



    夕陽西斜,迷離的日光閃爍于來往的人群之中,宴席的熱潮還沒有散去,人群之中就傳來一陣更大的sao動。

    一個潑辣的大娘直接攔住了柳浥,氣勢洶洶地叫苦連天,引得眾人圍成一個大圈湊熱鬧,許多才從畫舫上下來,還沒來得及離去的公子小姐們也圍觀了這一市井之間的鬧劇。

    大家看看!這就是我的兒子,打從進了柳家之后,就不管我們一家老小了,也從來不回來看看我們,家里還有一個他生病臥床的老爹,他也從來不回去看看,簡直沒有良心啊!我這是上輩子造了什么孽?。∵@位穿著襤褸的婦女蠻力地扯著才剛跟著小姐從畫舫下來的柳浥,指給來往的行人瞧,哭天搶地地,吆喝著要引起大家的注意。

    被如此扯著的少年,只是站著沒動,臉色有些蒼白,細看連嘴唇都在發(fā)抖。

    人群中已經(jīng)有人開始責罵少年沒有孝心,說他簡直毫無人性,還有一些市井下流的骯臟的辱罵語,柳慕儀并不聽得太懂。

    這位大娘,請您放尊重點。柳慕儀沉聲道,幾乎是要咬牙切齒,氣得發(fā)抖,伸手握住少年的搭攏著的手腕,將他拉到自己身后,阿浥七八歲的時候就被賣到柳家,那時的他身上連一塊完整的皮都沒有,在幾個仆人里賣進來的價格也是最便宜的。

    大娘嗆聲道,說話間口水亂飛,全身上下都透露出粗俗二字,尊重,有什么好尊重的,這是我十月懷胎的兒子,現(xiàn)在他富貴了,過上好日子了,就不管我這個累死累活的娘了嗎?天底下哪里有這樣的道理!

    柳浥的臉色更加不好看了,整個人都在發(fā)抖,低下著的腦袋上的眼眶都是紅的,反手緊緊握住少女的手,像溺水的人抓住自己身邊唯一的稻草,危急中還注意卸了力道,另一只手握著腰間掛著的白玉,冰冷的玉石狠狠陷入掌心,立馬壓出一道鮮紅的印跡。

    柳慕儀察覺到少年的不安,不欲與這個蠻不講理的婦女做過多的糾纏,直截了當?shù)卣f道,顧氏,你不就是想要錢嘛,日后來我苑里領(lǐng)就是了,柳浥現(xiàn)在是我柳府的人,簽的可是賣身契。

    我知道您是金枝玉葉的小姐,但也不要如此看不起我們這些身份低下的農(nóng)民,我要這么多錢干什么,我知道當初三兒是死契,但三兒他爹生病了,只不過想要兒子回去看一眼,柳府也這么不通情達理嗎?顧氏裝模作樣地哭了幾聲,想要引起眾人的同情,以證明自己的迫不得已。

    柳慕儀皺眉,緩慢地眨了下纖細的眼睫,看來這個女人不是想要錢,她是有意想要把事情鬧大,定是受了什么人指使。

    見柳慕儀一時還未作答的顧氏,更加囂張了氣焰,想要把柳浥直接拉走,周圍的人群也熱鬧哄哄,自以為善良的七嘴八舌勸柳浥跟著大娘回去,好歹生養(yǎng)了一回,做人連自己父母都不看一眼,枉做一回人訥。

    看眾人都幫著她說話的顧氏更是如有神助,連哭的都有三分像了,不停地向觀眾訴說自己有多么苦,照顧幾個孩子有多么不容易,自己這個兒子有多么狠心絕情。

    從未被人如此拿捏的柳慕儀一下子動了氣,刷的一下拔出了阿浥身側(cè)的佩劍,抵在顧氏的脖子上,鋒利的刀刃立馬壓出一道血痕,你再胡攪蠻纏,這張能說會道的嘴巴就別想繼續(xù)呆在脖子上。

    長劍的利刃冷光閃閃,眾人紛紛被嚇住,好似刀是架在他們脖子上似的,議論聲倏爾停了下來,而顧氏一下子就被嚇破了膽,跪了下來,眼神到處瞟,不知是瞟到了何人,迅速冷靜了下來,哭喊道,殺人啦,柳府千金要殺人啦!

    柳慕儀,你這太過分了吧,就一普通老百姓,你如此強勢未免過分。一直在旁看戲的趙楚熙終于看不過去了般,義憤填膺地站出來為顧氏說話,人家自己的家事,人家自己處理就好了,你一個柳府千金犯得著管一個低賤的下人之事。

    趙楚熙話音剛落,柳慕儀尖銳狠厲的目光就朝她射去,像在看一個將死之人,她心底一驚,下意識地不敢再開口。

    小姐,你不要管我的事了,我自己會解決好的。阿浥像是剛受了酷刑,氣息微弱,俊美的容顏虛弱蒼白,他本是低賤之人,幸而得了小姐賞識,已經(jīng)很滿足了,再不敢奢望什么。

    少年伸手拿過劍柄,將劍收回劍鞘之中,卻是半分都沒有觸碰到她手上的膚rou。

    柳浥!柳慕儀高聲道,這種語氣叫他的全名就代表她很是惱怒了。

    熟悉她所有小習慣的柳浥又怎么可能不清楚,卻還是對顧氏沉聲說道,我跟你回去。表情不再似方才如此倉皇,一貫的冰冷,仿佛割裂了自己與凡人之間的感情,像一座高不可攀的雕像。

    柳浥跟著顧氏走之后,這場鬧劇才算徹底收場,最后是李棋桓把柳慕儀送回家中去的,好在回到家中也不用應付母親,就直接回到自己的宅院中睡下了,氣了一宿。

    今日在西泠側(cè)街及畫舫發(fā)生的所有事,如同被一張無形的網(wǎng)所圍捕,早已傳入庭院深深的宮墻之中。

    有意思,武林排名第一的殺手,就是不知這刀夠不夠鋒利。東宮太子饒有興致的看著手中的一疊從宮外遞來的密報,愜意地躺在錦羽毛裘鋪成的榻上。

    六弟那邊是否得到消息了。這句話問的是單膝跪在地上的人,身著褐衣,容貌平平無奇,是即使不在人群中也無法一眼注意到的長相,即便注意到了,只怕也會轉(zhuǎn)瞬就忘記了。

    六皇子還未收到消息,不過李世子已經(jīng)看過了。跪于地上之人身形未動半分,語氣平平,仿佛死物,無喜無悲。

    好一個李棋桓,立即把這封信送去聽雨樓,可以讓他們著手準備了,這刀,到底還是要試過之后才知道稱不稱手。太子隨手拿起榻上的紙筆寫了幾個字,遞給那仍跪立之人,手指點了點桌子,發(fā)出的有規(guī)律的響聲仿佛奪命之音,催人心魄。

    李丞相啊李丞相,我倒要看看這次你要怎么保住趙御史的命。他像是想到什么好玩之事,瞇了瞇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