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吻

    程妤嘴角抽了抽，想起他先前說的話，問：當(dāng)我肚里的蛔蟲干嘛？

    我想知道你所謂的表現(xiàn)好，是什么標(biāo)準(zhǔn)。

    她摸了摸鼻尖，我覺得，作為副班，你的表現(xiàn)挺好的，放心，今后寫實習(xí)評價，我肯定給你打高分。

    呵~他指間夾煙，輕蔑地笑了一聲，程老師，你又開始敷衍我了。

    被他看穿，她倒也不窘迫，沒，我認(rèn)真的，你來了，真幫了我挺多忙。

    盡管她先前不看好他的班級管理能力，但事實證明，自打他來了，他們班的氛圍積極活躍了許多，學(xué)生們的集體榮譽(yù)感增強(qiáng)，不再懶懶散散，班級更具凝聚力和向心力了。

    這是她這種故作威嚴(yán)穩(wěn)重的新班主任，所辦不到的。

    為了不出差錯，她只會嚴(yán)管嚴(yán)抓，差點忘了這個年齡段的學(xué)生正處于青春叛逆期，與其堵而抑之，不如疏而導(dǎo)之。

    你總在回避這個問題，這說明他撣了撣煙灰，你想起那晚的事了。

    程妤仰頭。

    夜空晴朗，萬里無云，上弦月彎彎，一顆顆星子點綴在藏青色的幕布上，還挺浪漫。

    是。她不躲不避。

    雖然口口聲聲說要忘掉，但我忘不掉。駱延狠狠抽了一口煙，那天晚上，我很久沒有那么開心了。

    人生四大幸事：久旱逢甘霖，他鄉(xiāng)遇故知，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

    別說他個憋了二十來年，人生第一次開葷的老處丨男了，就連她這個空窗一年的人，突然嘗到rou味，不也念念不忘，做了好幾晚的春丨夢？

    程妤點了點頭，我懂。

    你懂？他似乎聽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話，偏頭覷她，眼神富有玩味。

    她對上他的星眸，忽然不太確定了，或許？

    他搖搖頭，高深莫測道：懂不懂也無所謂了，就現(xiàn)在這樣，挺好的。

    現(xiàn)在怎樣？

    我沒太遠(yuǎn)大的追求和抱負(fù)，只想當(dāng)個平凡人，安穩(wěn)平淡地過完這一生他說。

    煙燒得挺快，他掐滅，又取了一根出來，咬在嘴里，點燃打火機(jī)。

    火苗在風(fēng)中搖搖晃晃，他用手護(hù)了一下，火光照亮半張臉。

    我會順利畢業(yè)，考上編制，繼續(xù)努力追求我心愛的女人，和她在一起，一屋兩人三餐四季，和世間千千萬萬對普通夫妻一樣。

    他說著，長長吐出一口氣，煙霧繚繞。

    程妤聽著他的話，忽然想起了齊越。

    以前，她也想跟齊越安穩(wěn)平淡地過一輩子。

    可惜

    其實，她有時候會陷入困惑中。

    她在想，齊越犯的錯誤，真那么不可饒恕，足以讓這么多年的感情都付諸東流嗎？

    齊越的身體沒出軌。

    她看過他和那相親對象的聊天記錄，兩人沒有很過分的內(nèi)容，她也無法精確判斷，他是否真的精神出軌了。

    齊越總說，他是迫于家長的壓力，才不得不去相親的。

    他希望她能理解她。

    程妤試過。

    和他分手后，她試著冷靜下來，站在他的角度看待這件事。

    然后，她可悲地發(fā)現(xiàn)，她能理解他，只是她過不了自己心里那關(guān)而已。

    過不了，那她就不過了。

    何必為難自己。

    她心灰意冷時，席若棠勸她，找個新歡，就能忘掉舊愛了。

    可這世上男人千千萬，找個合心意的男人，多難啊。

    二十多年來，她只正眼瞧過齊越這一個男人。

    如今

    她暼向駱延。

    他生了一副好皮囊，身材絕佳，體力耐力都不錯，床品也很好。

    經(jīng)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她發(fā)現(xiàn)他性格開朗，辦事牢靠，言行一致，很討人喜歡。

    他要是能考上編制，他們也算是門當(dāng)戶對、天作之合。

    就是他年齡小了點。

    不管他怎么辯駁，一提到00后，她還是忍不住想到幼稚的小學(xué)生。

    程妤。他開口打斷了她的思緒。

    嗯？

    他扭頭看她，坦然大方地笑著，朗聲道：

    雖然我覺得你應(yīng)該能察覺到我的意圖，但我還是想正式說一遍程妤，我喜歡你，我要追你，如果可以，還想跟你結(jié)婚，組建屬于我們的家庭。

    程妤怔怔地看著他，耳邊是呼呼風(fēng)聲，發(fā)絲飄拂，擦著她的側(cè)頰和脖頸，有點癢。

    她有多久沒被人這么直接地表白了？

    人越長大，要顧慮的東西就越多，也越害怕失敗。

    在感情一事上，人們總在彼此試探，若非有足夠的把握，否則不會輕易出手。

    當(dāng)然，還有這么一類男人，他們不分對象，到處下餌，只要有這么一個人上鉤就行。

    駱延不屬于前者，也不像是后者。

    他就像是她高中時期遇到的少年人一樣。

    因為喜歡你，所以他總是故意在你跟前晃，吸引你的注意。

    他會想辦法跟你搭話，關(guān)心你，盡力滿足你的所需，幫你分擔(dān)工作。

    他會用那雙閃閃發(fā)光的眼睛，看著你，無時無刻不在用肢體語言表達(dá)對你的喜歡。

    他更會直白地告訴你，他喜歡你，不是喜歡她或他，而是你。

    哪怕被你拒絕了，他只會越挫越勇，繼續(xù)追求你，而不是退而求其次，轉(zhuǎn)頭尋找別人。

    程妤心動了。

    比起那種隔著網(wǎng)絡(luò)的告白，和那種不清不楚有退路的表白套路，他這種清清楚楚的直球，無疑是最打動人心的。

    他指間的煙燃了一半，灰燼抖落，散在風(fēng)里。

    程妤斂眸，聲線有些抖：還有煙嗎？

    他捏了下手中的空煙盒，沒了，最后一根。

    她輕笑，揚起頭看他。

    兩人四目相對，誰也不避讓，眼底，波濤暗涌。

    暗淡的火光猝然燒至猩紅，向后蔓延，留下一段灰。

    她就著他的手，含住煙嘴，紅唇微張，沖他緩緩?fù)鲁鲅U裊輕煙。

    曖昧在流動。

    他瞇起眼睛。

    她突然推開他，躬身劇烈咳起來，艸！又苦又嗆辣眼睛。

    駱延忍俊不禁：你第一次抽煙？

    是。

    他掐滅了煙，還在笑：別抽了。

    我還以為抽煙有多爽呢，不過如此。

    的確，比抽煙爽的事，多了去了。

    比如，這個她踮腳，勾住他的脖子下拉，柔唇貼上了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