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
薄日漸出,青檐上的雪融成了水,淅淅滴落在廊上。 是個難得的冬日暖陽天。宜出行,宜嫁娶。 天將泛白時,江漾就被叫了起來。一大清早一陣忙活,婚服里里外外足足有六層。頭上插著好幾只珠寶翠釵,冠帔加身,壓得她險些抬不起頭來。 妝娘正在給江漾上妝,新娘妝艷而繁瑣,唇珠的胭脂點得像是熟透的蜜桃尖兒。柳眼眉腮,花鈿簇綴,倒像是個新娘子的樣子了。 屋外鑼鼓喧天,賓客滿堂。 吉時已至,她由母親牽著,依依不舍地道別了好一會兒,才由一位蘇家派來的堂兄背上了迎親的喜轎。 紅紗蓋頭影影綽綽的,江漾悄悄打開一個角,往隊前的那個人看過去。 他身著玄色禮服,玉冠高束,騎著高頭大馬,脊背挺直如松。 遽然,他扭頭往這邊看去,玄袍連翩,火鶴一般灼灼璨璨,眉眼都好似因這滿目的紅染了天邊霞光一般,溫融又柔和。 江漾忙上了花轎,坐在里面,連胸腔都隱隱發(fā)熱。 怪哉,每次偷看都會被發(fā)現(xiàn)。 迎親隊伍穿過十里長街,鑼鼓聲震天,街上的行人道賀叫好,喜氣洋洋。 不知過了多久,喜轎內(nèi)備的暖爐都快要涼了,隊伍才到達地方,轎子穩(wěn)穩(wěn)地停下。 一雙潔白修長的手穿過了喜轎的幕簾,牽起了江漾,而后直接將她穩(wěn)穩(wěn)抱起。 她的臉靠在了一個結(jié)實硬朗的胸膛上,耳邊傳來了一道極其溫柔的聲音: 冷嗎,我給你暖暖。 她感覺到身體被擁得緊了緊,有濡熱的氣息打在耳側(cè),呼吸交融,極為親密。 江漾突然有些緊張,顫顫道:不不冷。 柳濯月邊走邊留意著江漾,感受到懷里的身體有些微微發(fā)抖,他連忙安撫,親了親江漾的臉側(cè),低聲道,不要怕,乖乖等我。 江漾耳朵直接紅得越過了臉上的胭脂。 柳府應(yīng)該是很大,穿過了許多院落,冬日這般寒冷,江漾都能聞到各種不同的花香。 她在喜房內(nèi)候著,柳濯月已經(jīng)去外面迎客了,此刻心里說不上是什么感受,緊張有,感嘆有,微微的欣喜,好似也有。 畢竟他那么溫柔。 母親要與江家和離,甚至要把江言成弄垮,她都很是贊同。其實她心里也明白,母親那么著急的把她嫁過來,就是為了讓她入柳家族譜,從此與江家再無瓜葛。 是一種舍離,更是一種保護。 柳濯月與母親談?wù)摿四敲淳?,不知道他是否知道母親的意思。江漾是覺得他知道的,畢竟母親根本沒有瞞著他的意思,甚至梅玉溫也與許久不聯(lián)系的蘇照商量過,定會護著江漾周全。 心里的愧疚越發(fā)強烈起來,柳濯月甘心做棋子,她心里怎會絲毫沒有波動。 況且,他都知曉自己與趙歸林還有一段情了。 江漾搖了搖自己的腦袋,在心里暗道,以后一定要對柳濯月很好很好,這才不那么虧負他。 大堂內(nèi),賓客滿座,珍饈美味,觥籌交錯。 皆是朝廷命官,皇親國戚。頭席上甚至還坐著當今皇后。梅玉溫再嫁,能堵住悠悠眾口的,除了才名,還有無上的權(quán)勢。 柳濯月一杯一杯的敬酒,溫潤的臉上顯出一絲薄紅。 酒過一輪,梅玉溫攜著柳嘉許來問候他。 可是心急了?你本就不善飲酒,慢些喝也無妨的。 柳濯月微微鞠禮:母親,這酒不烈,下人已兌了些水的。 梅玉溫又問候了幾句江漾的話,柳濯月一一答復(fù)。少頃,她又稍顯遲疑道:近日連雁有來書信嗎? 大抵邊關(guān)戰(zhàn)役險忙,未曾有信傳來。柳濯月眼簾低垂,辨不清神色。 他們相交書信,這些年全都是柳濯月主動,近日他根本就未傳信件予趙歸林,當然收不到回信。 梅玉溫神色暗淡了些,柳嘉許在旁牽了牽她的手,她這才嘆道:他還是怪我罷了,大喜的日子,不說這些了。你再敬些酒就直接去陪漾漾吧,小姑娘一個人,約摸是有些怕的。 柳濯月點頭應(yīng)是。酒過三巡后,他已經(jīng)有了些許醉意,便向賓客告謝,入了喜房。 房內(nèi)燭火搖曳,紅幔重紗,丫鬟和小廝低頭立在一旁。他拿起玉如意,慢慢走向床邊。平常那么穩(wěn)重自持的人,到了此刻,手竟也有些微微發(fā)顫了。 挑開蓋頭,露出了一張嫩如新竹的臉,只唇上的紅嬌艷欲滴,襯得面如新桃一般。 他情不自禁地低頭銜住了那個蜜桃尖兒。 江漾的嘴巴被突然吻住,那人氣息帶著酒味兒,顯得有些釅冽,她被熏得臉頰生熱,有些推拒,小聲道:屋內(nèi)還有人呢 柳濯月把她的唇脂一一舔盡,在她耳邊又廝磨了片刻,這才向婆子喚了熱水,讓她們出去。 他走到梳臺,拿起個小盒子走了過來,回身轉(zhuǎn)來,玄色的外裳便落在了地上,只有一層單薄的里衣,漏出玉白精致的鎖骨來。 外室的燭燈已熄,只余床邊的紅燭還閃著熠熠的微光,江漾看見他從暗處走來,鼻梁高挺,投出一段陰影,這讓他的臉顯得有些霧暗,江漾不由自主的縮了縮。 柳濯月察覺了她的動作,緩步上前把她擁在了床鋪上,又蹭了蹭她的頸項,聲音有些空洞:怎么了,害怕了嗎?他好似在喟嘆。 不要怕我,漾漾,不要怕我。 (玄xun禮服發(fā)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