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第三十八章
一個月過去了,江漾才剛把摘下來的山茶制成香片,就看到院墻的臘梅也悠悠地開了,露出了細嫩柔黃的蕊。 她煮水沏茶,看著手中的信箋。 母親派人傳了消息,她已與江言成和離,現(xiàn)下隨便在甜水巷里置了個宅子,二月就隨著蘇家商隊一起南下。 聽她說,為了這個和離書,江言成又問蘇家要了不少銀子。 江漾捏了捏拳心,只覺得荒謬。 怎么會有這種人,如同水蛭螞蟥一般緊緊扒附著別人,吸了血吃了rou,還要狠狠地嚼碎那讓他站起來的骨頭,榨干最后一點點的價值。 還好,還好,再過一個月,就讓他再囂張一個月。等母親把尚京的生意都轉(zhuǎn)移下來,一紙奏疏證狀呈上去,不過一個酒囊飯袋,能掀起多大的風浪? 貪了多少,全全吐出來便是,即使是把那些銀子灑給乞丐,也比在他江言成手里強。到時候便看,他那些鶯鶯燕燕小妾成群,能留住一個否? 江漾氣的茶都不喝了,躺在軟榻上拿起一本書蓋在臉上生悶氣。 不過一會兒,柳濯月推門而入。 江漾聽到動靜,拿手移開書,露出半只眼睛看著他。 他看了看榻上的江漾,又輕輕瞥了一眼書案上的信,看到落筆的名字,便明白了什么。 摸了一下桌上茶杯,還是溫熱的,他慢悠悠地喝了一口,道:父親明日要上云山道寺求符,你若是想去,我們可以去小住幾天。 已經(jīng)呆在府里一個多月,不是算賬就是畫畫繡花的江漾,瞬間一個鯉魚打挺。 她立馬下榻湊到柳濯月身邊,巴巴地問:何時走??? 她眸子亮晶晶,期待和激動都寫在臉上了,柳濯月心里暗笑,拍了拍她的頭,道:去收拾收拾冬衣,多帶些狐裘,山上會冷。 當天夜里睡在床上,江漾激動得不行,又翻了翻云山的游記,做了些功課,這才好好躺下睡覺。 翌日一早,江漾卯時便起來,穿上了較為輕便的冬裝,外面罩著一個兔毛斗篷,白絨絨的,幾乎都要遮住整張臉。 柳濯月牽著她的手上了馬車。 山上雪深,車馬難移,到了半腰處,路段更加窄小,眾人只好下車步行。 冷氣呼嘯,寒風凌冽,江漾臉上的兔毛被吹的東倒西歪,但是她也不嫌苦,咬著牙硬生生迎風前行,看得柳濯月心疼不已。 要不要背?他拉著她的手,指尖冰涼。 不用,就快到啦。江漾抬頭沖他一笑,腳步也快了不少。 看她堅持,柳濯月也沒說什么,只是顧忌著她腳下,怕她摔了去。 幸而走了不久,前方就傳來了道觀的鐘鳴,仔細看,還能看到漂浮的裊裊香火。 隨行的下人不多,柳嘉許將他們安置在了山腳的農(nóng)戶里。 道觀里很是冷清,只偶爾有些香客,帶著瓜果來請香。 因柳嘉許身份貴重,早有住持等候在殿內(nèi),他三叩六拜請完符,又與住持交談了幾句,便急忙下山去陪梅玉溫了。 江漾蹭著柳太傅的面子,也請了道開過光的平安符,準備待母親走時給她個驚喜。 她和柳濯月被安置在香客房中,屋間不大不小,算是清凈雅致。 只是在山上小住幾日,也沒帶多少衣物,江漾往嘴里扔了個蜜餞兒,就一溜煙兒地跑了出去。 云山高達千米,拔地而起,巍峨壯闊,聳立連天。清寒觀依山而筑,放眼望去就能看見重巒疊嶂,彩云盤結(jié)。 江漾深吸了一口氣,吐出的白汽讓視線都變得霧蒙蒙。 真好啊。 她閉上眼睛,仔細聽深山的鶴戾,感受雪沫撲在臉上的冰涼。 身后卻突然一暖,是柳濯月抱住了她,他輕緩地問:很喜歡嗎? 江漾點了點頭,抬眼看了看他,不知道從那里掏了個蜜餞,喂給了他,問:好吃嗎? 柳濯月其實不嗜甜,但是看著她彎起月牙兒似的眸子,覺得心尖微動,好吃。 江漾聽聞也笑了起來,心情舒暢,問他:你之前是一直在南方嗎,那里有什么好玩的嗎? 柳州水鄉(xiāng)多,有吊腳竹樓,江南水調(diào),你應(yīng)該會喜歡。 你肯定也會唱歌。江漾掩唇偷笑。 柳濯月勾了勾她的鼻尖:為什么這么說。 江漾踮起腳尖,湊在他耳旁,柳濯月順勢彎了彎腰,聽到她輕輕的一聲:乖儂兒。 乖寶兒。 俄頃,江漾久等不到回應(yīng),扭頭看了看他,卻發(fā)現(xiàn)這清姿玉骨的人耳郭泛起一片海棠艷色,紅得連到了脖頸,慢慢往下延伸。 江漾笑著跑了,嬌聲回蕩在空曠的山林間。 柳濯月,你臉紅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