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接她回家
77 接她回家
徐州處于山東江蘇交界,還在淮北一帶,雖不及金陵秦淮河繁華秀美,但也已經(jīng)有了吳越江水風(fēng)情。 蘇素忙完剛下來,江漾把水囊遞給她,還想再求饒一番,表姐,坐了三天的船,也是累了,不如今天就先歇 蘇素大手一揮,直接把她拉進馬車中,這可不行,放心吧,我又怎會害你,總歸也是要住客棧,jiejie請你住頂尖兒的。 她折扇遮臉,只露出一雙含著勾子的狐貍眼,樂呵呵道:你若不愿意干別的事,只喝喝酒聽聽曲子也罷。醉春樓的紅娘清倌姿容皆上品,你也說自己累了,我招幾個侍從幫你按摩松骨,也是極好的。 江漾心思雖不在這上面,但也不好一直落她面子,權(quán)當(dāng)做散散心了,便道,好了,聽你的便是。 到了地方,蘇素拉著她的手下了馬車。 徐州街上鱗次櫛比,華燈初上,夜市里笑聲不絕,醉春樓依水而建,酒樓里傳來陣陣喝彩,如隔岸觀燈一般,別有一種天上人間的曼妙昳麗。 京城宵禁早,這種水上燈火之景就更難見到了,江漾雙眸睜大,眉眼也彎了起來。 蘇素見她神情松緩,微微一笑,攬過她的背,又看她身上實在素凈,嘆息般搖搖頭,走到攤前隨意挑了個釵別在她發(fā)間,惋惜道,表妹傾城之姿,莫辜負(fù)了自己的好顏色。 江漾笑著牽起了她的手。 徐州夜景動人,漫天宮燈流彩,年輕男女絡(luò)繹不絕,舉止更親密者都有,她們泯然行人之中,并不出格。 卻好像在被什么窺伺著。 蘇素忽然覺得脖頸生涼,脊背莫名發(fā)寒,她環(huán)顧四周,倏忽間,仿佛看到一雙烏濃的、如墨一般陰鷙的鳳眼。 她皺起眉,想要細(xì)瞧,卻辨不清晰了。 江漾抬手摸了摸釵花,見她愣神,輕聲問:怎么了嗎? 蘇素又回望片刻,用寬大袖袍把江漾罩住,遮去行人目光,無所謂搖頭,沒什么。 二人攜手一起入了樓中。 他們午時來的徐州,在客棧處稍作休整,已經(jīng)派了人在碼頭候著。 這廂趙連雁騎著駿馬來回張望,那邊柳濯月卻在茶攤上靜靜坐著,趙連雁看他哥那平平靜靜的樣子就覺得好笑,下馬觸了一下茶杯。 果然已經(jīng)涼透了。 趙連雁另斟一杯茶飲盡,冷冷道:我還當(dāng)你一點都不急呢。 這一路上他但凡開口,準(zhǔn)沒什么好話,柳濯月淡淡看他一眼,突然勾了勾唇角,我的夫人,我自然著急。 柳濯月還在等趙連雁回嗆他,神色淺淺地看著瓷杯里起起伏伏的茶梗。 一時寂靜。 沒等到回話,他挑眉抬頭,街上燈火晃眼,照在男人的面龐上,眉目的棱角凌厲又分明,透著驚人的戾氣。 這么生氣? 柳濯月不想在這時把氣氛攪合得過于僵硬,剛欲開口,便見趙連雁嗬嗬一聲譏笑,視線移了過來,瞳色漆黑,氣勢銳利。 他拿劍指著斜前方的酒樓,冷笑著,壓抑住了滔天的怒火,道:你的夫人?你往前看看,那個和男人一起勾肩搭背卿卿我我的是不是你的夫人?! 街上行人眾多,柳濯月微瞇著眼朝他指著的方向看去,恍然之間,只看到熟悉的少女眉眼含笑,被一位高瘦郎君輕輕環(huán)抱住。 手里的茶杯瞬間被捏出了裂紋。 趙連雁騎上了青驄大馬,往燈火輝煌處飛奔而去。 柳濯月站起身子,聲音飄散在悠然的冷風(fēng)中,微涼,漾漾啊倒是好樣的。 他們還沒到,江漾就已經(jīng)喝上了。 蘇素葷素不忌,她是??停d母相熟,一來便包下了整個二樓,又喚十余個美婢郎君侍奉于前,外邊在吹拉彈唱,屏風(fēng)里面逗趣調(diào)笑聲就沒斷過。 江漾嘆為觀止。 蘇素見她閑著,給旁邊的人遞了個眼色,那郎君微微頷首,順勢靠坐在江漾的膝邊。 好啦,知道你見過絕色,眼光定然高,這位是醉春樓近些日子的魁首,本是高門大戶之子,無奈落魄于此。她衣衿松散,唇上沾了不知哪來的胭脂,眉梢都泛著春意,靠在她耳邊輕輕道,最重要的是,他還干凈。 哎呦,江漾聽得脖頸泛紅,沒理她,專心吃起了酒。 她這樣不為所動,身邊的郎君戰(zhàn)戰(zhàn)兢兢,還以為自己不討人喜,玉面上也沁出些汗來。 蘇素莫名的笑笑,湊著她說悄悄話:這小郎君還嫩生著呢,你如此冷冰冰,把人家嚇著了。 江漾往下掃一眼,果然看見身邊人端著茶盞的手在微微顫抖,她不是難為人的性子,把他手上的酒盞接了過去,露出了一個安撫的笑。 她幾杯酒下肚,耳根連著鬢角透著些許薄紅,頭上釵環(huán)叮叮當(dāng),眼兒也水潤潤的,被籠紗照得朦朧美好。 那郎君喉結(jié)滾了滾,鼻尖仿佛嗅到了淡淡的女兒香,手不自覺就觸上了她指尖。 江漾卻不解風(fēng)情的掙開了。 她笑著道:我不難為你,你也別太撩撥我,好嗎? 小倌臉紅著點了點頭。 那廂蘇素在花天酒地,這邊卻靜悄悄的,安寧恬然。 一份用酒漬腌好的蟹端了上來,拌著菊花瓣兒,黃澄澄的,格外喜人。 這個時令的肥蟹可不多見,江漾又叫了一壺梅花酒,準(zhǔn)備慢慢品。她來了興致,小倌也樂意盡心伺候,幫她取了一小碟子rou遞過來。 江漾幾乎是有些迷糊了,紅暈氳了滿臉,不知想到了什么,拿著手里的蟹腳就要往小郎君的唇邊喂。 那小倌在燭燈下瞧著她泛紅的臉,神色顯出一絲癡迷,伸起舌尖想舔弄她的手指。 他甚至還未感受小娘子溫?zé)岬闹讣?,外面就傳來了推搡吵鬧的聲音,鴇母叫喊著爺,爺啊,里面有人。 窗紙上映出了男人修長的身影,下一秒門便被破開,趙連雁站在門外,手里持著一盞燭燈,幽幽火光之下,露出了半張英俊冷煞的面孔。 他眼鋒敏銳又深邃,當(dāng)即便掃向小倌唇間的指尖,冷冷盯住,好啊,這就是你的不要?你不要我,不要他,要這種貨色? 他走向前,毫不留情踢開半跪著的小倌,看了一眼桌子,氣急敗壞,恨恨開口,你竟還為他剝螃蟹? 蘇素最先反應(yīng)過來,想把他懷中的江漾奪回來,交手兩招,未果,冷冷睨他一眼,問:你是何人,敢在徐州放肆? 她一說話,女子聲線便掩飾不住,趙連雁松了一口氣,回譏道:區(qū)區(qū)一個徐州罷了,就算這是在京城,我也一樣放肆! 你究竟是何人?! 話音剛落,門再次被打開,柳濯月看了看滿地的狼藉,微不可及皺了皺眉,他眼神澄明,淡淡道:我來接夫人回家。 蘇素掃了掃二人如出一轍般俊朗的臉,罕見露出了驚愕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