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五

    對陸雱來說，平凡的事就已經(jīng)足夠可貴。白日和愛的人在院子里給狗梳毛，晚上蓋著同一條被子，相互依偎。對普通人來說已經(jīng)過的厭煩的日常是他曾可望不可及的愿望。

    柳慕江已經(jīng)睡得很熟了，不知她是做了什么樣的夢，嘴角還是上揚的。

    陸雱?chuàng)Ьo了柳慕江，又把她身后的被角掖到枕頭下。

    懷里的人，對他來說，是救贖，是他生活里的甜。

    陸雱親了親她的嘴角，也閉上了眼睛。

    她沒有走，他也回來了，這樣就已經(jīng)很好了。

    *

    柳慕江定了早上5點的鬧鐘，原本打算趁著外公外婆醒來之間偷偷溜回自己的房間。但有陸雱的被窩兒太暖，她直接伸手按掉了鬧鐘，一覺睡到了自然醒。

    柳慕江把手伸出被子，伸了個懶腰。身邊的位置空空的，那件黑灰條紋的睡衣還是原封不動地放在床頭。

    柳慕江穿好了衣服，頭擱在窗臺上往外看。

    陸雱和外公兩個人正在院子里翻土，不知是要干什么。

    柳慕江看了一會兒，起身把被子疊好了，又把陸雱的衣服收拾了一下裝進了他的行李箱。他本來也沒帶多少東西，只是幾件換洗的貼身衣物還有襯衫。柳慕江把他的行李都裝完，可箱子還剩一大半的空，柳慕江想了一下，把自己放在柜子里的幾件衣服也放了進去。

    她也到了該走的時間了。

    休息了快到一個月的時間，她的身體和心情都恢復(fù)了許多，她和陸雱之間最大的矛盾已經(jīng)解決了，現(xiàn)在是該解決其他問題的時候了。

    李江北，李江西，李江南，李江東。

    李家人的這筆賬，該算算了。

    外公外婆對于柳慕江的離開，十分舍不得，這份舍不得都轉(zhuǎn)化了成了各種沉甸甸的食物，裝滿了陸雱車的后備箱。

    柳慕江從窗戶里伸出手握住了外婆的手，輕輕地晃了晃。

    外婆，外公，我很快會回來看你們的。

    好，好，回去了也要好好吃飯，別學(xué)現(xiàn)在的小姑娘減肥。工作也別太累了，身體健康是第一位。外婆拍了拍她的手背，囑咐她。

    好。柳慕江一一地應(yīng)下。

    回去了，要是這小子再欺負你，你要告訴外公，外公立馬就過去替你出氣。老人家對于陸雱一出現(xiàn)就帶走自己寶貝外孫女的這件事還是耿耿于懷。

    好。柳慕江笑了笑，答應(yīng)了下來。

    走吧。外公擺了擺手，再不走今晚就到不了。

    路上開車注意安全。柳慕江的外婆把手從她手中抽出來，擺了擺手。

    外公外婆再見。柳慕江不舍地搖了搖手，關(guān)上了車窗。

    車從大門口駛出。

    陸雱從后視鏡里看到還在大門口站著目送他們的兩位老人，握住了柳慕江的手。

    后視鏡里的人像越來越小，柳慕江也握緊了陸雱的手。

    *

    從望江村到桐城的路程，整整十個小時。

    柳慕江和陸雱沒有休息，相互交替開車，還是在天黑之前趕回了家。

    距離柳慕江上一次離開桐城，已經(jīng)快一個月了。

    冬天已經(jīng)快過去了，小區(qū)門口大大的紅燈籠也被取下了，原本紅彤彤的光消失不見了，又換回了之前的黃色。

    車駛進小區(qū)的時候，柳慕江特意把窗戶按了下來，對著門口的保安說了句新年快樂。對方顯然沒料到，新年過了這么久，現(xiàn)在還會有人道快樂，他愣一下，才反應(yīng)過來，訥訥地說了一句新年快樂。

    柳慕江收到了對方的新年快樂，心滿意足地關(guān)上了窗戶。

    新年快樂，不只是在新年要快樂，而是在新的一年都要快樂啊。

    *

    行李被擱在玄關(guān)，兩個人的鞋散落在地上。

    客廳的燈亮著，兩個人甚至來不及回到臥室，直接在沙發(fā)上開始久違的親熱。

    柳慕江脫下陸雱身上的毛衣扔在了地板，蓋在了她的內(nèi)衣上。

    陸雱抓住了她的一只胸，握在手里，肆意捏成不同的形狀。

    柳慕江向上拱起腰，腰肢的形狀像是一座小橋，橋上是不停游走的行人，橋下是潺潺的流水。

    倏然，一只龐然的怪物沖破了原本安靜的水面，打斷了流水潺潺。

    河流變成了大海，洶涌澎拜，驚浪拍天。

    海面上的小船被打翻，柳慕江被卷進了浪里。

    她不斷地往下沉，沉沒。

    還好，她的眼神落在她和陸雱十指相交的手。

    不管去哪，她都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