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春夜
18.春夜
酒吧的地址在鴻口市的市中區(qū)的邊緣,那邊是聞名的酒吧區(qū),處處燈紅酒綠,霓虹之下遍是紙醉金迷的男男女女。 這邊是大肚男摟著超短裙姑娘,那邊是年輕的男人扶著年紀感覺可以當李行歌媽的女人。 到了男人說的酒吧門口,和其他的酒吧不一樣,這個酒吧雖然鋪面很大,但門口沒有閃耀的霓虹燈球,也沒有夸張的招牌,門口更沒有醉生夢死的年輕人。 蕓來。李行歌情不自禁念出招牌,然后給剛才接陳朝澤電話的人打電話說自己到門口了。 李行歌以為他會扶著陳朝澤出來,結(jié)果只見一個人急匆匆的跑了出來,看見站在門口的李行歌就說:嫂子,我是展耀,你叫我小展就好,朝澤哥還在喝,不肯走。 感受了一下外面的天氣,趕緊又接著說:嫂子要不進去等吧?這個酒吧里面很安靜的,我看朝澤哥應(yīng)該也快喝掛了,到時候兄弟們一起把他扶出去。 李行歌不想在外面吹風,更不想在酒吧門口當個人形立牌,只好點點頭答應(yīng)。展耀見李行歌點頭就帶著她進酒吧。 幸好嫂子你打電話了,不然我們都不知道怎么辦,又不敢給陳老爺子打電話。展耀一邊帶路一邊回頭看著李行歌,然后又嘿嘿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沒想到朝澤哥還挺膩歪,手機備注上寫的是寶貝。 李行歌沒想到,他從來不叫她寶貝或者老婆,兩人大部分都是直呼姓名,甚至有時候就直接把想說的話就說出來了,都不需要什么稱呼開頭。 展耀看著沉默不語的李行歌,陳朝澤結(jié)婚的時候鴻口市的朋友都不知道,事后是柳蕓拿了陳朝澤送去的伴手禮回來給每個朋友,他們一直想看看能讓這個當初流連于酒吧不歸家,混跡各個花叢中的男人中的男人是被哪個神仙給收服了。 剛看到李行歌第一眼的時候展耀就覺得陳朝澤被收服的理所當然,她的美是一種讓人越看越喜歡的美,柳眉星眼,眸子里似有一汪溫柔水。微卷長發(fā)被挽在耳后,耳垂上戴了一副珍珠耳釘。整個人的氣質(zhì)和這個區(qū)格格不入,雖然溫婉,但是總能似有若無的感覺到這個人身上有一股不服輸?shù)暮輨?。難怪剛才陳朝澤要自己接電話然后裝醉要嫂子上門領(lǐng)人,展耀也算是萬花叢中過的人,李行歌是他見過的第一個在心里對她豎起大拇指撐服的女人。 穿過長長的走廊和樓梯,總算來到酒吧內(nèi)部,確實和其他的酒吧的熱舞DJ不一樣,雖然規(guī)模很大,這個酒吧更像是清吧。李行歌以為這么安靜的酒吧客人應(yīng)該不多,但卻還是坐滿了,且各個年齡段的都有。 她還是一眼就看到陳朝澤,即使在略昏暗的燈光下都能一眼看到他。黑色的襯衣領(lǐng)口已經(jīng)解開兩個扣子,像初見他時的sao包,一手搭在沙發(fā)靠背上,另一只手正舉著威士忌的杯子和身邊的人說著話。他們的卡座大概有十來人,只有一個女的,這些人李行歌都沒見過。 展耀領(lǐng)著李行歌過去:嫂子來了嫂子來了。 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李行歌,她已經(jīng)很久沒有被這么多人盯著看過,于是有點難為情,但也是大方一笑介紹自己:李行歌,叫我小歌就行了。 這哪行!嫂子!其中一個男的看楞了,被陳朝澤在桌下輕輕一踢立刻反應(yīng)了過來。其他人也開始附和著說肯定還是叫嫂子,然后給她挪了個陳朝澤身邊的位置。 從頭到尾陳朝澤都沒有看她,只是盯著酒杯然后跟著其他人的笑聲附和一笑。她意識到了,陳朝澤沒有醉,而讓她過來說不定又是他那幼稚的懲罰或者說是激怒。 李行歌不想和他計較,與其在家里呆著和爸媽聊天,這個地方明顯更好。 李行歌不喜歡煙味于是指了指不遠處的吧臺然后說:沒事,你們先喝,我先去那邊打個電話再過來。 那行,嫂子你想喝什么就叫!展耀看了一眼陳朝澤,他臉上明顯沒有不開心,大概是默許了所以就趕緊把話給接上。 吧臺的位置和陳朝澤他們的卡座之間隔了一個卡座,年輕人在玩著骰子,笑聲和勸酒聲不斷。但是只要她一側(cè)過頭,就能看見陳朝澤。 李行歌沒有打電話,只是無聊的翻著微信想找個人聊天打發(fā)時間。 剛想點開方若婉的頭像,面前就被放下一杯橙汁,來人是剛才和陳朝澤他們坐在一起的女人。 你好,我是這里的老板,柳蕓,草頭蕓。柳蕓坐上吧臺椅,將陳朝澤擋了個完完全全。李行歌剛才就注意到這個女人了,笑容大方,一襲紅裙更是奪目耀眼,喝酒也毫不含糊。 李行歌:你好。 柳蕓看了將橙汁推過去給李行歌:早就看過你照片了,但是一直沒見到過真人,比照片好看一千倍。 李行歌納悶,她不愛照相,柳蕓又是如何看到的。 柳蕓說:我在陳朝澤辦公室見到的。 這樣啊.李行歌不知如何作答,更不知道是什么照片,她不愛照相,她和陳朝澤連婚紗照都沒有,更不要提合照了。 柳蕓抿嘴一笑:看樣子你沒去過他辦公室。 柳蕓點了一杯威士忌,手捏著杯口慢慢的搖晃,李行歌被她看的有點不自在:你和陳朝澤認識很久了? 挺久,從他在鴻口市被叫做風流陳少開始就認識了,六年了吧。柳蕓說道,然后似乎開始陷入了回憶,剛開始認識的時候我的酒吧還沒現(xiàn)在那么大,還沒開始做清吧,你也知道,小酒吧很亂,有一天遇到客人找茬,陳朝澤出手相救。 是。李行歌聽著也應(yīng)著,不至于讓柳蕓覺得她不認真。 與其說他出手相救,不過我也替他挨了一瓶子,之后那人的下場也就那樣了,從那之后我們小酒吧就受他庇護,三年前吧他就去余江市了,后來我就想著干脆轉(zhuǎn)型好了,與其再被挨瓶子不如做個清吧,安靜一點總歸不是壞事。柳蕓抿了一口酒,最開始確實想著安分一點過日子,結(jié)果生意跟以前比越來越好,甚至一個清吧快做到鴻口市的酒吧龍頭位置。 這些事李行歌不知道,他從來不提以前鴻口市的故事,也不聊身邊的朋友。李行歌唯一知道的他身邊的人就是司機老唐,聽說是陳楷以前的司機后來跟著陳朝澤了。 柳蕓腦子里閃過今晚陳朝澤一個人喝悶酒的樣子,雖然身邊再吵鬧,但也覺得他周身散發(fā)著一種不爽的氣氛,再一想兩個人好像從進門到現(xiàn)在都沒有說過一句話,突然明了了什么。 你們昨天沒有去看新家嗎?柳蕓問道。 李行歌不知道為什么柳蕓知道新家的事情,怔住了,但也很快反應(yīng)過來:沒 吵架了?不愧是多年混跡過各個酒場的女人,在看眼色和臉色方面總是異常的敏銳。 算是吧。李行歌尷尬一笑,她不想被人知道她的私事,更何況還是剛認識的人,但是一看到柳蕓好像就瞞不住一般,不如承認。 柳蕓說:難怪今天陳朝澤突然說要喝酒,上次看他這么喝還是三年前。頓了一下,我猜,你們吵架不會是因為我吧? 李行歌不懂她話里的意思。柳蕓轉(zhuǎn)過身子看了一眼陳朝澤,見他好像因為李行歌的到來而少了幾分不爽,又轉(zhuǎn)過身看著李行歌:前幾天,他出差回鴻口市,我手上剛好有一個他特別急要的東西的情報,但是呢,我也算是半個商人吧.說著自己都忍不住笑了一下,又接著說著,商人和商人之間肯定要談買賣,所以我就讓他買一個包給我做交換。 李行歌看著眼前這個女的,她的話和她的笑讓李行歌一時之間不知道這是小三的狡辯還是真的事實。 你就不問問他想要的情報是什么?柳蕓伸出手在李行歌眼前晃了晃,試圖拉回她的注意力。 ?。恳粚ι详惓瘽?,李行歌就不知道如何關(guān)心。 他之前就來問我能不能買到日本一對已經(jīng)絕版的杯子,按照我對他的了解,應(yīng)該不是他對杯子感興趣吧?我呢,就幫他找,好不容易找到一對在售,剛好在余江市。 說實話,陳朝澤這人,我從來沒見他吃過虧,至少在商場上不做虧本買賣,但是就為了知道這一對一千來塊的杯子,花了兩萬多來交換...... 柳蕓沒有把話在說下去,因為李行歌的反應(yīng)已經(jīng)讓她足夠滿意。她握著橙汁,眼眸低垂,睫毛在輕輕的顫抖著。 李行歌此刻因為誤解陳朝澤而自責,又想起他在車上的那些話,突然覺得鼻子一酸,他明明已經(jīng)做到付出,可是她卻一直在拒絕,她就像一顆朽木一般劈不開,而現(xiàn)在總算因為柳蕓的話而裂開一絲縫隙。 柳蕓突然舉起手,朝著李行歌身后的方向招了招手,笑容大方綻開:我老婆來了。 來的是個黑長直發(fā)的女人,走到柳蕓身邊攬住了她的肩,在她臉頰下落下一吻。柳蕓介紹道:這是我老婆,我們四年前就在國外領(lǐng)了證,你叫她小水就好。然后對著小水說:這是陳朝澤的老婆,李行歌。 李行歌看著眼前這一幕,所有事情都了然了,郁結(jié)被徹底打開,臉上總算沒有商業(yè)假笑,而是露出微笑發(fā)自內(nèi)心的說:真好,你們很般配。 謝謝!小水性格開朗,自顧自拿起柳蕓的酒杯就去碰李行歌的橙汁杯子然后一飲而盡。 柳蕓從吧臺椅上站下去,牽著小水的手:我剛說的陳朝澤出手相救,其實就是救的我老婆,所以我替他挨了一瓶,算是還他的恩。 末了又補充了一句:我個人給你一個建議,抽個時間去他辦公室看一看。然后眨眨眼睛就牽著小水走回陳朝澤那方向。 她走后就沒有什么再擋住李行歌的視線,她一看過去,就看見陳朝澤的頭偏向自己方向,燈光被頭發(fā)擋住,所以看不見他的眼神在哪里。 但是李行歌知道,他在看她。 如今天在露臺上一般。 如往常一般。 總是那么靜靜地看著她。 if the stars no longer shone(即使星星不再閃耀) and the breeze died down(風徹底平息) you and I (你和我) we could still be happy(我們依然會幸福) 頭頂?shù)囊繇懬械揭皇足紤信暤母枨磺卸枷褡詈玫臅r機。 李行歌的心是堅硬的,卻被柳蕓的話破開一條口子,涌進無數(shù)羽毛和花瓣,將她心腔填的滿滿。 她突然想明白了很多事,從今往后,她會愛他,會去關(guān)心他,會去回應(yīng)他,不想再讓他的愛和付出成為一場空。 一首歌完畢,兩人還是那樣的姿勢沒變過。 李行歌笑靨如花,無聲的動了動嘴唇,說出了一句話。而卡座那邊的陳朝澤看到了之后一愣,一副被打敗的樣子笑了笑,放下酒杯宣告今晚酒會散場! 她說:對不起,我們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