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重辦官學

    詔令傳下去之后，很快每個家族都上交了人選名冊。冊子里寫了個人的所有信息。季姜作為后來者的視角來看，封建王朝之所以在不同的王朝中更迭，改朝換代不過是家天下的改姓，其根本在于家族制的傳承。

    尤其是越江國這種只以父親的姓作為繼承權的敲門磚。就格外是封建統(tǒng)治的制度鞏固基石。這種狹隘的集權制也不利于任何改革。任何改革到最后都無一例外地回到原點。

    季姜想起從前看過的一部電視劇。當時因為很喜歡田中裕子，所以奔著演員去看的。以前看完并沒有想過歷史背景的邏輯，現(xiàn)在因為思考一些問題的時候要用到，所以這部電視劇的歷史背景成為她目前回憶的主要部分。在晚清政權快要崩塌的時候，當時的掌權階級為了延續(xù)統(tǒng)治，效仿日本的明治維新，也開始了維新運動。史稱百日維新。但百日維新很快失敗，季姜認為從一個封建統(tǒng)治者的角度來吸取教訓的話，就是因為掌權階級無法容忍權利分給別人。這也是為什么后來慈禧看大清馬上就要完了，自己也弄了個變法，弄了個議會，但因為當時的慈禧不能接受和容忍分權，所以議會里面也全是皇室的人，這種議會也只是變形式?jīng)]有變內(nèi)容。所以如果她來辦的話。她的主要目標是變內(nèi)容。

    她目前的設想是把貴族階級放到一起，在國家還蒸蒸日上的時候就開始溫水煮青蛙，通過教育來影響貴族的政治理念，然后利用皇權的篩選選出一批有認同的貴族。讓這批貴族成為權力的享有者。然后再派他們?nèi)ジ鱾€地方煮湯。治大國若烹小鮮，如果政令多變，百姓就不得安寧，但是如果以潤物細無聲的方式去潛移默化，就能起到很好的作用?，F(xiàn)在就正是這個時候。一是越江國還沒有爛到必須他們?nèi)ナ帐暗牡夭?。還有時間在國內(nèi)改革。二是大尚國目前處在國力最強盛的時期，還可以慢慢改。三是不出任何意外的話她還能再活五十年。就算她二三十歲英年早逝。還有李漩澤。她要在政治上把李漩澤培養(yǎng)成她意志的繼承人。以便于她如果出現(xiàn)任何意外，李漩澤能夠繼承她的遺志。

    季姜連夜把所有名冊看完，然后根據(jù)她自己對家族的了解，粗率地把這些人分成了幾個班。目的是把要不同派系的人分散開來。讓每個班里都有不同派系的人。然后又差人把實干政績最好的退休官員的名冊統(tǒng)計起來。她的第一步打算是在宮廷內(nèi)辦這種針對貴族階層的教育。

    之后再推廣到所有年輕貴族。每個人必須修滿課時才能在重要職位任職。她算了一下，年輕貴族階層大概有三萬人次。在14-16歲階段的年輕貴族有三千人左右。3-5年時間這三千人就要陸續(xù)入仕，這批人也會是她改革試驗的第一批試驗品。

    她現(xiàn)在的緊要工作。第一是培養(yǎng)自己的心腹和親信。第二是培養(yǎng)所有的年輕貴族成為她的改革助手。這兩項工作會是她這三五年內(nèi)的工作重點。目前的她是單打獨斗，但是三五年之后她就能培養(yǎng)一大批的支持者。這些人都會是她未來重用的對象。

    對季姜的這些做法，燕卿是全力支持的。她當年在母親那里接受的教育就是天才式的。當年她的母親沒有用任何規(guī)則去束縛她，她現(xiàn)在也不會束縛自己的女兒。而且她是國家的監(jiān)管者。對于國家的一些問題她是看得很明白的。很多問題她沒有辦法處理。而女兒燕姜或許是母神指引大尚國的答案。所以季姜這些詔書很多是以她的名義下發(fā)的。

    在大尚國文字中季字是繼承人的意思。凡是長女的諱字前都可加一個季字表明繼承者身份。兒子的名字中并沒有這個用法。這也是大尚國文化和越江國文化的不同之處。在越江國文化中，季是最小的兒子的意思。是最沒有繼承權的子嗣。不過為表對皇族的尊敬，大尚國境內(nèi)越族人已不再用這個字。

    季姜還有個打算。加速民族融合的政策制定。不過她目前沒有太多和國內(nèi)其他民族人接觸的經(jīng)歷。不過眼下就有個好機會。她的生日馬上就要到了。到時候國中各民族的代表人都回來恭賀她的壽宴。每年她的生日，母皇父皇的生日，各民族都會派重要人物到京城里來。可能每年來的人都不一樣，但是都會派人來慶賀。

    皇婦逢五逢十的生日，各地各民族最重要的領導人還會親自帶家人進京賀壽。兩年后是母皇三十歲的生日。到時候她可以利用好這個機會。

    這次她的生日就弄點小動靜就夠了。她打算在每個來賀壽的代表人身上下蠱。這件事她連母皇都不打算告訴。而是直接找國師要。國師好像是知道她是什么來頭。但并不完全了解。國師認為她是到另一個世界渡劫求經(jīng)然后再回魂，這個說法她不是很認同，她更認同自己本來是現(xiàn)代社會的人，因為未知的原因，穿越到這個世界。而不是回魂。但也不重要，所以她也沒反駁國師的說法。

    只要國師幫她做事就行了，隨便他怎么想，她也沒必要費勁去解釋。

    這國師本來就是南蠻王族的人，只是后來出家了。放棄王族身份到尚國做了浪人。尚國有一些貴族青年會選擇出家，不結婚不生子，不做官也不考試。獨身到各地流浪修行，這些人就被稱為浪人?；蛟S國師確實有什么奇怪的能力和本事。但是她確實沒辦法理解。還是那句話，能用就行。

    國師和他的徒弟都是南蠻王族的人，都會養(yǎng)這種蠱。這種蠱在過去確實很難培養(yǎng)，但是自從百年前，南蠻王族把它作為效忠的方式之后，就廣為使用了，因為使用得多，所以培養(yǎng)方法也改進過不少次，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一種王族常用和常培養(yǎng)的蠱蟲了。

    本來季姜是只打算用這種蠱，沒想過要國師效忠于她。結果國師也是讓她震驚了，非要做她的奴仆。她在震驚中滴了血，然后在震驚中目睹國師服下了吸收了她血液的蠱蟲。然后再迷惑不解地離開了。

    她本來是來干什么來的？？？？哦，是問國師能不能短時間內(nèi)培養(yǎng)一批蠱。本來只是想問問，如果可以的話就不用去問越江王室索要了。結果國師不僅能培養(yǎng)，還能快速培養(yǎng)。還服了蠱，認她做主，進而還表示他會幫她讓各民族各地的代表們，神不知鬼不覺地服下這些蠱。

    季姜被這發(fā)展速度給弄得有些發(fā)懵。她本來是打算讓賀蘭同光偷偷去做下蠱的事。畢竟賀蘭同光絕對忠心。沒想到事情變得更簡單了。簡直？好像？如得神助？這未免

    算了，能行就行。不想那么多了。

    處理完這些事情，剩下的就按原計劃的一步步實施。

    其實本來尚國就有官學。不過基本是給平民開設的。因為貴族很多是在自己家里教育。族中老人很多從朝中退下來后，會負責子嗣的教育。有的貴族還會請一些平民出身的有才學的人來擔任家庭老師。之前季姜的姥姥在的時候，其實想就這個事情改革，但是沒來得及，就開戰(zhàn)了。后面又因病去世了。這個事情就一直擱置了。

    季姜提出這個建議之后，燕卿就開始著手辦這件事了。她之前聽過母親說過重辦官學的重要性。只不過這些年事情確實很多，而且因為母親還沒有開始著手辦這件事，所以她也不是很清楚該怎么辦，這些人身邊也沒人提醒，她也把這件事忘記了。

    季姜再提起這件事的時候，她才想起母親過去重辦官學的打算。

    燕卿首先在朝堂上問起這件事。大臣們對這件事反對的有，支持的也有。但是燕卿提前找了母親的門生，如今的戶部尚書，公孫昭沐通了口風，她會在朝堂上促成這件事。公孫昭沐早就聽老師說過重辦官學的事，她自己是貴族，接受家學教育的，但是又不是完全封閉的家學教育，不然也不可能成為燕相的學生。但是老師就說過，很多老師遇不到心儀的學生，很多學生遇不到引導她的老師，這樣人才就白白浪費了。如果能夠重辦官學，把每個家族負責教育子嗣的人都集中在一起，教育資源共享，所有貴族少年女男受益，而且年輕人也能一起學習一起競爭，家主們也能看看自己的孩子到底是什么水平，到底哪家的孩子最出色。

    當然平民也依然可以入學。有資質(zhì)的平民也可以接受更優(yōu)秀的教育，有利于人才的培養(yǎng)和發(fā)展。

    這些都是燕相過去設想過的。現(xiàn)在舊事重提，有很多大臣不論是不是貴族出身，都受過燕相的恩惠，很多都還是她的門生。他們聽說這是燕相未完成的遺志，本來反對或者中立的人，態(tài)度就有些動搖了，燕相為國付出一生，而且他們都是燕相改革的受益人，再加之現(xiàn)在皇婦對這件事很看重，他們?nèi)绻麤]有必要的里要，實在是不必反對。

    最后這件事就定下來了。新官學將在明年開春時組建完成。

    所有的貴族學齡女男都將與平民一同進學。皇婦還下詔擴建京城官學規(guī)模，再新建五十間房，十五間作為閱博館，放置大量書籍，供學生們，另外三十五間房，二十五間作為女子寓所，十間作為男子寓所。這些寓所將提供給遠道來京求學的學生們居住。她們都是經(jīng)過地方上的考試和挑選才到京城來的。很多都是窮學生，根本負擔不了房屋和衣食住行的開銷。新詔令里，各大貴族不僅要提供師資，還要每年捐銀子募款，這些銀子會用來采辦平民學生需要的一切物資。

    燕卿擔心貴族們時間久了不愿意一直捐款，采辦物資的過程中會有官員中飽私囊。

    季姜讓母親不必擔心：兒臣愿意每天中午帶宮內(nèi)的貴族子妹到官學的膳堂用飯。

    燕卿搖搖頭，認為不妥：你可以派心腹前去，或者朕派心腹前去。你若在，他們必然會恪盡職守，當你不可能每日都與他們一同用膳，而且皇宮離官學也有些距離，每日來回奔波也不是長久之計。

    季姜同意：也可以這樣。朝中二品以上的官員，每日一名輪流到學館膳堂進午膳和晚膳，然后兒臣和母后每日再各派心腹也去用膳，這樣有三方面的人共同監(jiān)督，這樣也更加保險。相信重辦官學能做得很好。

    剛說完，季姜就讓自己的女官把這個事情記下來。提醒她每旬她至少要親自去官學一次。

    燕卿忍不住勸女兒：凡事也不能完全都自己去做，還是要注意休息，你姥姥就是太辛勞所以走得太早了。

    母皇放心吧，兒臣后面會找信得過的人負責這件事的。只是現(xiàn)在剛開始辦，所以才盯緊了些，教育是國之大事，兒臣不允許自己有半點馬虎。季姜說到這里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等候的賀蘭同光：越江國辦官學是很有歷史的，兒臣想讓五皇子能加入到這件事中，還請母皇準許。

    燕卿自然沒有異議。

    討論得差不多了，也是該用午膳的時候了。皇夫也馬上回宮了，季姜因為太忙，燕卿讓她先吃，之后自己再陪丈夫用膳。季姜確實很忙，匆匆吃完飯，就要離開了，父皇這時候剛從外面進來。同父皇行了問候，就走了。

    李崇徳平時主要是在城外練兵。之前哥哥們還在的時候，他就是在管軍隊，現(xiàn)在哥哥們不在了。他要cao心的事更多了。他有時候還蠻羨慕別人家里兄弟都在的。晚上和妻子睡覺的時候，也忍不住想念其他兄弟，妻子很多時候還要安慰他。她們要多生幾個孩子，尤其是要多生幾個兒子，不然以后漩澤多孤獨。

    尚國全國總共兵力大概是100萬，京師的十萬精兵是最精銳的。北疆大概有二十萬軍隊，熒赫和趙擒云管轄的軍隊。是北方防線。南方駐江水師有三十萬。就是這三十萬水師讓越江國坐如針扎，也讓他們醉生夢死不再掙扎。其他四十萬分散在全國各地。

    軍隊平時除了訓練就是在郊外的大平原種地。尚國有專門的一種戶籍是軍戶，有這種戶籍的人，基本上職業(yè)就是軍人，有女有男，很多是全家人都是軍人。只不過平時不在一個編隊里。除了例行的訓練以外，他們和普通老百姓并沒有太多差別。他們也要種地也有自己的小家。只是軍戶不用交稅，還有軍餉，所以很多窮人都會選擇成為軍戶。而且軍戶的女兒兒子可以免試入學。就不用像普通平民家的孩子，還要通過考試才能進入官學。才能參加科考進入士林。尚國的軍人全部都是軍戶。軍戶也不是完全固定的，有的軍戶小孩不喜歡軍隊，就會進官學，長大了就去做官，如果做的是文官就脫離軍戶，如果是武將還是保留軍戶，但不用參加農(nóng)事，而是去練兵，也就是所謂的軍官軍戶里的官。

    武將中大部分都是軍官，少部分是貴族出身，貴族不是軍戶，軍戶有的權力他們都有，但是他們不用履行軍戶的義務。軍戶大多是平民，地位最高的軍戶就是軍官。一般是低級將領。少數(shù)是中級將領，極少數(shù)是高級將領。

    皇婦親侄女燕霄將軍就很喜歡提拔軍戶將領，她手下的很多高級將領就是軍戶出生。

    季姜的武學老師里，有兩個也是軍戶，是她父皇為她挑選的軍中高手。這倆人在江湖上都是赫赫有名的。兩位都是女軍戶。一個三十多歲，寡言少語很有將士威嚴，身高近一米九，又高又壯。另一個二十多歲，沒那么高，性格溫和，看起來要精干勁瘦些，一米七幾，但武藝更高，以季姜目前的水平在她手里過不了十招，雖然她已經(jīng)練了兩年多，而且也算是小有水平。但人家從出生就開始習武，還是武學奇才，可以說是她這輩子都很難追趕上的人。

    從母皇的羲和殿里出來，往自己的宮走，季姜讓賀蘭同光不用再跟著他了，讓他拿著自己的令牌去找戶部尚書公孫昭沐。未來這一個月就不用再來找她了。

    賀蘭同光感覺有心事，但季姜并不想問，就當沒看見，自己先走了。賀蘭同光默默地看著她走遠，直到她拐過彎，他再看不見為止，他才沉悶不樂地也離開了。

    官學館在皇宮外，公主讓他這個月都不用回宮了，但是他如果想回去的話，可以回嗎。但是公主會不會不喜歡他回去。不然為什么讓他這個月都別去跟著她了。他好煩，但不知道自己為什么這么煩，他就是無緣無故地很煩躁，很想生氣。恨不得誰來招惹他，這樣他就可以把這個人暴揍一頓！

    他心里很難過，也有一定突如其來的絕望。

    謝謝吳吳的珍珠~提前祝大家中秋節(jié)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