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與六邊形的關(guān)系」

    陪同的隊員都摸不著頭腦，一路上這小小的女王親信表現(xiàn)沉著穩(wěn)重，突然慌張的像個失去母親的孩子。

    雷利??！

    蘿澤四處找尋呼喊著雷利，焦急萬分，她明白他應(yīng)該獨自回了瑟迪卡拉海岸，但無法放手僅存的一絲妄想，狂奔使她極度不適，她摔倒在空蕩的小街口，身體蜷縮在一起，想要嘔吐卻因為無法呼吸生生咽著唾沫。

    這是你的選擇嗎

    終于，她接受了現(xiàn)實，她本不想給蒂安娜再添麻煩，但她已別無他選，為了追趕重要之人走上了荊棘叢生之路。

    ***

    瑟迪卡拉王城矗立于與利維坦邊境線附近，交界處特有的崖型地形保障了安全，且為遠(yuǎn)離以西之國他們早年將王城遷至此，一度被迫和利維坦交好，直至閉國之日。

    蘿澤帶領(lǐng)兩個人走上斷崖前的長道去往瑟迪卡拉邊境線關(guān)口，將蒂安娜交予她的信物、利維坦的巨角鹿紋章展示給衛(wèi)兵，上報王城花了很久時間，每待一秒蘿澤都如坐針氈。

    辛苦換來了最壞的結(jié)果不予通過。

    瑟迪卡拉封國多年，隔斷與他國交往，更別提對象還是利維坦新生的無名女王了。

    不得已蘿澤亮出殺手锏。

    就洛甘·阿利烏斯的事情，請求與瑟迪卡拉王交談。

    這明示了利維坦知道瑟迪卡拉窩藏洛甘的事、敢派外交使臣前來一定是有所把握，是通過何種手段獲取的信息？謹(jǐn)慎的瑟迪卡拉王一定很擔(dān)心這個，而這其實只是個幌子。

    這句話報上，等了足足半天的蘿澤終于在太陽下山前受邀正式進(jìn)入了瑟迪卡拉王城。

    正門打開，木料嘎吱作響，金屬摩擦發(fā)出了像女人尖叫的刺耳聲音，這是年老大門痛苦的哀嚎，瑟迪卡拉共有三道城墻，蘿澤等著那些個巨門一道道打開心急如焚。

    終于來到瑟迪卡拉城內(nèi)，目光所及之處皆是白雪皚皚，厚實的雪塊下滿是該國獨有的黑色高聳建筑，色塊分明別有一番風(fēng)情，蘿澤沒有心情欣賞別國景致，馬蹄揚著大片雪幕，要求急見的蘿澤朝城市中央的瑟迪卡拉王城急驅(qū)。

    ***

    水晶制成的絕美王座之上，年老的瑟迪卡拉王，皮耶爾·瑟迪卡拉高高在上俯視著蘿澤，他上下?lián)崤┌椎拈L須，面無表情。

    年輕的利維坦新王，對瑟迪卡拉有什么想說的？主語不是我而是瑟迪卡拉，國王的敵意毫不客氣的攤在蘿澤臉前。

    利維坦王對瑟迪卡拉沒有任何意見國王陛下，我此次前來僅針對洛甘·阿利烏斯公爵之事發(fā)表言論。

    瑟迪卡拉王沒有回應(yīng)，看似并無興致聽蘿澤的話。

    阿利烏斯家族有著驍勇善戰(zhàn)的瑟迪卡拉血脈，直至最后都為利維坦前王揮灑鮮血，是位舉世無雙的名將。

    哦？你是說那舊朝的武人？瑟迪卡拉王嘴角噙著冷笑。

    無可置疑他過去的功績，無論是肅清國內(nèi)狂妄自大之徒，還是討伐他國來襲的民間暴徒組織，無一不是他的功勞，可以說利維坦的和平是建立在阿利烏斯家的血汗上的。蘿澤趴跪在冰冷的地上，不曾看國王一眼，盡管他效力于馬爾加十三世，亞歷山大女王對他依然十分欣賞，如若找尋到他還愿其繼續(xù)為利維坦而戰(zhàn)。

    沉重打擊下的利維坦需與鄰近的瑟迪卡拉或齊奧萊特結(jié)好，就如當(dāng)初的瑟迪卡拉那般，大戰(zhàn)過后與齊奧萊特的關(guān)系猶如冰封，如今只有瑟迪卡拉一線蒂安娜說過，要思考如何說動瑟迪卡拉王，而現(xiàn)在蘿澤的違心作態(tài)就是她早與蒂安娜商量好的策略，只不過原定的犧牲品變成了她自己。

    國家需要阿利烏斯這句話都算是利維坦人口相傳的諺語了。

    一開口皆是如萬千墜星般的贊美，瑟迪卡拉王沒想到這小鬼會來這手。

    政治革新時期衰弱的利維坦能有不至于被鉆空子的實力、不可否認(rèn)也是阿利烏斯家族的努力，我替女王陛下感謝瑟迪卡拉王室優(yōu)秀無比的血脈造就了盛世。

    是女王的原話？

    那當(dāng)然是女王本人的意思。話到如此可以進(jìn)入正題了，我此次前來是帶著利維坦的真誠與祝福希望與瑟迪卡拉建交。

    這么多年的鄰居各掃門前雪，現(xiàn)在開始懇求合力？

    利維坦經(jīng)歷戰(zhàn)事國力削減之際，望與瑟迪卡拉達(dá)成一致關(guān)系，不需要瑟迪卡拉做什么，僅表明立場即可。

    這對瑟迪卡拉又有什么好處？

    「利益」

    瑟迪卡拉已經(jīng)接近停滯了，沒有與他國的經(jīng)濟(jì)文化交流往來，這樣下去它注定會被落在后頭，泱泱大國被王室的清高蠶食殆盡。

    為何曾經(jīng)最為繁盛之國自封多年？這要提及另一個大事件了，蘿澤今天講的不是過去而是未來。

    我們能提供驅(qū)動時間的鑰匙。這是關(guān)鍵切點，與利維坦重新建交，對陛下及國民來說定是好事一樁。

    瑟迪卡拉王停下了手部動作，漫不經(jīng)心的瞟向大廳側(cè)揮灑著銀碎日光的落地窗，蘿澤追擊道：

    我們不畏湖邊國不畏綠林沼池之國，我們提防沙漠、落日之地不斷強(qiáng)大緊接著下半句沒誰希望歷史重演蘿澤都不必說完，老人眉頭一皺，半瞇起眼睛。

    于是你們這支連隊伍都稱不上的小批造訪者就是利維坦的誠意？

    以西之國虎視眈眈，我是女王陛下的親信，此次秘密前來也是為瑟迪卡拉盡量減少麻煩，日后浩蕩特使團(tuán)定前來拜訪。

    利維坦若是即刻被西之國丸吞，那么下一個話說到位瑟迪卡拉王揮揮手：特使不如在瑟迪卡拉休息幾日，也好欣賞我國國力與風(fēng)情。

    這句話的意思基本就是國王要思考幾天，同敵當(dāng)前蘿澤認(rèn)為十拿九穩(wěn)、就算不是她來這事也可敲定，只不過剛提聯(lián)盟就爽快答應(yīng)顯得有些掉價。

    不過是貴族正常且無趣的cao作。

    ***

    那男人？

    洛甘·阿利烏斯只是得以約見國王商談的信號，實際雙方都明白那重犯現(xiàn)身只會落得斬首下場，到時利維坦拿民意浩浩做借口、加上洛甘一代本質(zhì)與瑟迪卡拉早無瓜葛并不會被倒找麻煩。

    唯有合作互利才是不可撼動的，所以蘿澤有膽量去找尋抓捕、甚至于說在不得已情況下殺死他。

    國王派身邊的貼身隨從跟著蘿澤，那藍(lán)袍禿頭老男人帶著一臉假笑為蘿澤介紹王城各所，蘿澤一路上見到不少瑟迪卡拉王室成員，但是特征微妙的和書上記載的有些不同，近年的以北王國時記還沒有向希爾薇借過。

    蘿澤幾乎是數(shù)著步數(shù)走路的，這是她逼自己冷靜的一種方式，再等等，至少面子要給點后路不能斷，她在盤算何時找借口出城。

    蘿澤有意讓國王隨從順著意向介紹，終于來到王城以東的偏院，那里已有先客。

    庭院中央一顆巨大的枯樹下站著一名少年，他發(fā)短高瘦，披著灰黑的絨襖，樹枝上飄下的雪花白了他頭上一片，不知是站了多久。

    藍(lán)袍隨從老遠(yuǎn)就向他行禮，蘿澤明白那穿著樸素的高挑少年也是王族之一，同時發(fā)現(xiàn)只有這個人很符合書中數(shù)百年前瑟迪卡拉王室的外貌特征。

    少年清冷的眸子看向這邊，蘿澤行禮完從他身后走過。

    你好。

    ？幻聽？他竟然說

    你好？見蘿澤沒反應(yīng)少年復(fù)述一次、蘿澤趕忙回應(yīng)：您、您好！她身后的隨從像是看不慣蘿澤的無禮不斷的磨著牙。

    你是，外來的特使，對吧？

    是的。他為什么知道？

    我在城上看見了你，自我出生以來瑟迪卡拉的大城門開啟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少年說，歡迎你來到世上最好的國家。

    最好？蘿澤沒有接茬，她再次行禮：感謝您無上的好意，我還有要事，恕先行一步。蘿澤可不知道那丑陋的隨從把她咒罵了數(shù)十遍，她跨出大步，心里早已急到不行：我想出去逛逛，我的隨從呢？

    藍(lán)袍隨從面色回暖，咧嘴一笑：那二人在宮中、其他人也被留在邊境等待歡享宴席，也請您留在宮中。

    宴席？不就是說好聽點的扣留嗎？

    等等。

    蘿澤駐步：其他人？

    沒錯，您的小隊。

    這一瞬蘿澤感到天旋地轉(zhuǎn)，為留一手她將大部隊分散留在邊境中立線，打算自己先潛入，冒險從靠海岸的東門附近以特使身份放小隊進(jìn)入，也好找尋幫助雷利，瑟迪卡拉王從不是真的自閉，他目視大陸、定更注重周身安全，中立線附近絕對有他的眼與手。

    這是亮亮堂堂的不信任行為，那老頭出了名的謹(jǐn)慎，只是蘿澤不料他為萬全竟無禮至此，無愧寒冰之名。

    沒有武力的蘿澤就算混出王城也無法幫助雷利，正當(dāng)此時響起一聲清冽的呼聲：出去吧。那高挑少年不知什么時候跟了上來，他說：我想出去，和特使一起。

    斯諾瓦殿下剛才還一臉得意的隨從臉色突變，這是蘿澤一路走來第一次見這國王寵臣慌亂。

    我想去，我的話沒有用嗎？

    我去請示下國王陛下吧？

    父親說過保證我安全前提下我要做什么都隨我，你要違抗不成？

    不敢。

    蘿澤驚訝的看著那只伸來的手，抬眼對上那棕紅的眸子。

    啊說起來這色彩蘿澤在哪里見過，那是將屈辱烙印于她靈魂的顏色，但這深紅的最深處，似乎并未藏有火焰。

    走吧。

    斯諾瓦·瑟迪卡拉牽起蘿澤的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