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跑出府
偷跑出府
容予華趕忙做出一副乖巧模樣,懂了懂了。 先生深深看了眼看似乖巧的人,嘴唇微動終究沒有出聲,轉(zhuǎn)身又回到了對面落座,面容平靜地繼續(xù)講課,容予華得了便宜也不敢再放肆。 日子就這么一日又一日過去,門外的人跨過門檻進來,門內(nèi)的人還在兀自讀著書信,見她認(rèn)真,在對面落座的人也不好打擾。 容予華讀了一遍又一遍,抬頭便看見了先生,臉上的喜色不經(jīng)更甚,先生,我兄長來信了! 無甚興致的人看到她這么歡喜雀躍,原本冷淡的眉眼,不經(jīng)也柔和了許多,順著她的話語開口,可是有好消息? 兄長說他在父親那里收獲頗多,父親贊他已可獨當(dāng)一面,兄長還說父親替他安排了一門親事,他甚是喜歡毫不避諱地就將信里的事都說了出來,對面的人只是靜靜聽著,并不出聲打斷。 說著說著,容予華忽然皺了皺眉,帶了些猶疑,兄長這么老是在信里提起這個王生回回都提,弄得她對王生都知之甚詳了。 對信里那些夸贊的話語,容予華卻是嗤之以鼻,就算他再厲害,能厲害過她的先生嗎? 先生低垂著眉眼靜靜聽著,聽到她說起信里的王生,只是抬頭望了一眼對面的容予華,眼含深意地看向書案上的信件,不過轉(zhuǎn)眼又平靜地垂下眉眼。 書房里回蕩著少女的聲音,容予華將兄長那些夸贊的話一一念出,心里暗自嗤笑,面上卻裝作一副無知少女的模樣。 先生,你覺得這個王生如何? 眉眼低垂的先生平靜開口,聽你兄長的話語,王生倒是個難得的好郎君。 若是,若是容予華知道這是不該問的,問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若我有幸嫁于他,先生以為如何? 對面的人終于抬眼看她,神色絲毫不變,還是一如即往的平靜,平靜地有些冷漠,自然是極好的。 容予華原本那顆揣揣不安的心,突然停了一下,有種致命的恐懼驚駭,從腳底直直地沖進腦海,旋即又換做了悲戚。 到底是年輕,一時沖動就說出了口,一時沖動就讓自己如墜冰窖,臉上明明帶著明媚至極的笑意,眼淚卻恍然流了下來。 笑著哭的人手腳慌亂地擦拭臉上的淚水,哽咽著開口,先生,我這是太歡喜了,太歡喜了 可心里的那股酸意,怎么也掩不下,容予華背轉(zhuǎn)過身,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先生,今日我略有不適,先生今日便休沐吧。 休沐與否,容予華說的其實做不得數(shù),望著她倉皇逃走的身影,靜坐在那里的人卻始終沒有開口阻攔。 她也不想先生為難,可她又實在想知道早知如此,她就不該用王生去試探,容予華胡思亂想了許久,望向窗外的一輪圓月,無力地諷刺一笑。 容予華,你在期待些什么?以為先生會為難的,只有她自己而已,以為兩人關(guān)系日漸親密的,也只有她而已。 先生待她,不過是一個普通學(xué)生,容予華輕笑一聲,還是個難纏的蠢學(xué)生,她是年輕,可她不傻,這段感情注定無疾而終,連宣之于口的勇氣都沒有,少女的熱烈情感,卻也只能掀起獨自一人的波濤。 最壞的、最悲哀的、最讓人難過的,這些心思在腦海里轉(zhuǎn)了一整夜,外面太陽還沒有出來,窗外卻已經(jīng)有了朦朧亮色。 雙眼哭得紅腫的人驟然坐起身,她要去見先生,晚一刻都不行,容予華拴好門,從窗戶翻了出去。 時辰還早,整個容府都寂靜一片,連后山不知道藏在哪的大公雞,都尚且沒有打鳴,容予華找了半天,府里的前后門都緊閉。 咬了咬牙,容予華撩起裙擺,隨意打了個結(jié),爬上前院的一株松樹,向下一望,不經(jīng)就有些眼暈,用力掐了掐手心,鼓足勇氣跳了過去。 跨過高聳的院墻,落在了外面的草地上,落地的右邊肩膀有些疼,容予華皺著眉痛呼出聲,喘了兩口氣又爬起來繼續(xù)往前走。 太陽從層層疊疊的遠山下面現(xiàn)身,容予華望著前面有些破敗的大門,想了想還是沿著院墻向后面走去,果不其然,走了沒幾步,就看見了一扇更加破敗的門。 從門里面望過去,是一口水井,井邊乖巧地立著十幾個孩童,而素日冷淡地先生,正溫柔細(xì)致地替他們束發(fā)。 不知道一個孩童說了些什么,一群人都跟著笑了起來,先生也不經(jīng)輕笑,帶著肆意的瀟灑,容予華卻覺得礙眼得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