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
楚王
她研究的是古代文學(xué),又加之研究的方向偏于漢朝之前的詩詞文學(xué),需要很多的古籍及文獻資料的查找工作。諾大的古典文藏區(qū),就只有她一個人的身影,像是一個掘山人,在無人踏足的深山野跡中,一點一點地挖鑿出它的瑰麗與寶藏,使之成為人類永恒的財富。這條路,也挺孤獨的。 她是個癡人,學(xué)得癡了,時常做出些古人才有的舉動。 連朋友也常笑她,不知道還以為是古代的仕女從書里走了出來。 這天,埋頭于古籍的她收到了導(dǎo)師梁獻庸的電話,要她把之前寫好的材料交給他。 走過湖邊花園,她似是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而后一個嬌小可愛的女孩,一路朝著那人奔去,那人側(cè)過臉,她認出了那人正是前不久跟她有過一夜纏綿的時運丞。那嬌美女孩飛奔著撲向他懷里,兩人緊緊依偎在一起,他滿臉寵溺。 黎思撇撇眉,繞過他們走去。 暗想,原來他的本性與他前任那人差不多,喜愛年輕嬌嫩的rou體,可真是古往今來男人的通病。 她又去了圖書管理中心,查詢了幾部新進古籍的歸檔信息,過了將近二十分鐘才前往了教研室。 她導(dǎo)師不在,辦公室里只有時苑清教授,時教授研究的是晚唐文學(xué),跟黎思的導(dǎo)師梁羨庸同屬一個教研室,加之時教授近年來因為身體原因較少收授學(xué)生。她很看重黎思,多次向梁教授打聽黎思的情況,頗有讓黎思轉(zhuǎn)舵投入自己名下的意愿,但老梁日里雖一副笑嘻嘻的樣子,倒也從來沒要將黎思讓出去的意思。 她是塊寶貝,精心指導(dǎo),日后必在中國文學(xué)界有所作為。 老梁只有她一個學(xué)生,她平日里往文院教研室跑得也勤,時教授也會向她推薦書籍以及文章攥寫上的切心指導(dǎo)。 照著慣例,老梁不在,只有時教授在處理文件, 小黎來了。 時老師,您好她把那沓材料放在老梁的辦公桌上。 這才發(fā)現(xiàn)時教授辦公桌一側(cè)的沙發(fā)上坐著一個人,正是時運丞。 世界真小,一會的工夫就又看到了他。 這是我侄子 運丞啊,這是黎思,我學(xué)生。 他起身向她問好。 你好" 她詫然,他朝她點點頭。 她也朝她點點頭 ,問了聲好。 老梁這兩天是不是都不在學(xué)校了? 對,文字研究協(xié)會的人要開個專題交流會,還有出版社也要跟他談合作。 哎,這老梁啊,又出去應(yīng)酬了,那些人也不知道收著點,整天喝喝喝,真當(dāng)老梁還是二三十的毛頭小子呢。還有這老梁,一沾酒就發(fā)渾,端著酒杯就跑到大街上背高唐賦。 說起老梁的糗事,類似的還真不少。有一次老梁喝了酒,叫了黎思來接他,黎思趕到的時候,看到他拉著一路過的小伙子,把人家當(dāng)作了楚懷王,背起了離sao。 余既不難夫離別兮,傷靈修之?dāng)?shù)化。 ........ 怨靈修之浩蕩兮,終不察夫民心。 ......" 倒是那小伙子也不嫌他煩,耐心聽他背完了整篇離sao,似是在欣賞。 黎思大糗,就要去把老梁給拉過來,還給人小伙子道歉,可她一個小姑娘力氣小,架不住老梁這個高大的男人。那人倒脾氣好就是笑笑,沒說什么。 然而老梁這頑固不肯走,拉著人小伙子又開始哭起來。 吾晝夜祈禱,茶飯不思,您為何要舍棄我楚國壯美江山,一千子民。吾憤慨萬千,只得投汨江祭奠故國風(fēng)月,臣于那森寒的江底,唯一祈求的就是您的醒悟啊。又仿佛真的見到了楚王般,邊說邊掉眼淚,仿佛真的是千百年前的屈原,在哭訴對國土帝王的無奈。 黎思拉他也拉不走,簡直要糗死了,之后幾個參會的男性領(lǐng)導(dǎo)注意到了這邊,趕忙合力把人給拉開,小伙子也沒太追究,幾人便把醉醺醺的老梁摻上了車。 那都是老梁鬧出的笑話了,除了癡了點,人品倒是不錯。 她朝時苑清笑笑,梁老師是位性情中人。 是啊,如今他這樣的人不少了。 "哎,小黎你一會是不是還要繼續(xù)去查文獻,正好運丞是從C門過來的,你們倆一起走吧,順便給他帶帶路。" 姑姑。周六的家宴,您真的不去了嗎?他皺眉,又沒能得到想要的結(jié)果。 不去了,那家子人不歡迎我,一頓飯吃得無滋無味,不如不去。時苑清臉上露出無奈的神色。 這是他們的家事,她也說不了什么,眼下兩人又碰面,一路上頗為尷尬。 是他先打破沉默。 梁老師人挺有趣 大家喊他老頑童。 我見過他醉酒的樣子。 "?" "?我就是那個楚王。" 她瞬時瞪大雙眼,原來他就是那晚被獻忠言的小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