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睹仇殺
目睹仇殺
黎枝躲在垃圾桶后面,死死地捂住自己嘴巴。 手機調成了靜音,開著錄像,雖然有些昏暗看不清,還是拍下了徐三的輪廓。 徐三拿著刀把陳放捅死了。 他的表情冷酷的讓人害怕,動作毫不猶豫。 黎枝有點惡心,牙齒咬住手掌,一點聲音也沒有發(fā)出。 捅完人后徐三離開,黎枝也沒有動。 又等了15分鐘,她才從垃圾桶后鉆了出來。 看到尸體的慘狀,忍住沖上腦門的害怕,用套著塑料袋的手撿起地上的兇器。 然后頭也不回地離開。 老房沒有監(jiān)控,給兇手足夠的機會作案。 三天后,警車開到老房,警察和看熱鬧的民眾圍在黎枝家門口。 黎枝同父異母的表哥黎辛被架走,警察暗訪發(fā)現(xiàn)那天黎辛和陳放起了沖突,有殺人動機;同時在黎辛房間搜出兇器;又過了三天,黎枝出庭作證大義滅親。 人證物證具在,在那個破落的年代和破落的地方,哪怕黎辛不肯認罪,他沒有辦法提供不在場證明,等待他的只是嚴刑逼供。 最后總會認罪的。 黎枝心里算計著,終于可以擺脫哥哥侵犯的魔爪了。 屋里很臭,那是老人老去在床上無法動彈,皮rou與床單快要粘連的惡臭。 窗簾沒拉開,一片昏暗,黎枝嘴巴靠在那個重男輕女的奶奶耳邊。 哪怕用再大的聲音,奶奶的回應還是吱吱的,沒了牙的嘴凹陷,枯黃的臉上帶著褐色的光,時間在皺紋里停滯。 終于奶奶聽懂了。 黎辛犯了事,要賠錢。 她的頭像枯槁的機械一樣轉動,轉到與黎枝對視,黎枝也不再彎著腰,直起身子,看著她。 像是確定了消息的準確,奶奶顫巍巍地伸出手,指了指墻角放著的兩個箱子。 那是她的嫁妝,木頭箱子上的紅色油漆快要斑駁,一點也不貴重,和這房間里的一切一樣的破敗。 黎枝走過去,搬開上面的箱子,打開下面的箱子,撲面而來的衣服存放久了的味道,她伸手進去掏了半天,終于掏出一本存折。 借著窗簾縫隙的光打開存折看了一下金額,不是比小數(shù)目。 眼角的余光看到箱子里的衣服還是嶄新,這個老人,一生摳摳搜搜,連新衣服也舍不得穿,舊衣服縫縫補補,卻把所有的錢都攢下來留給自己的寶貝孫子。 黎枝合上存折,放到自己的上衣口袋里,把箱子回歸原位。 平時只要她進來靠近這個箱子就會罵罵咧咧搞得雞犬不寧的老人此時安安靜靜地看著她,眼里的光愈發(fā)的消散。 黎枝看了她一眼,沒有留戀地離開了。 房門被再次關上的時候,就像是所有黑暗都被隔絕,再次沐浴在陽光下,她看著周圍的光景,心想絕不能活得和老人一樣。 存折的錢可以直接取,黎枝取出以后存到自己的賬戶下。 然后坐上三輪車,車夫一腳蹬著一腳,汗從發(fā)黑的肌rou紋路流下,很快就把她送到陳放家門口。 推開虛掩的家門,黎枝看到陳放的母親,就跪了下來,淚如雨下,跪著踉蹌地爬行,一把抱住陳放母親的大腿。 營養(yǎng)不良的臉上爬滿了淚痕,可憐又難看。 陳放母親看著這個并沒有犯錯,卻把姿態(tài)降到最低,懇求原諒的女孩,心里是發(fā)泄不了的憤懣與悲楚,卻又沒辦法苛責。 女孩說家里的房子可以作為賠償,可家里還有一個年邁的奶奶,希望等奶奶離世再將他們趕出去。 一幢破房子哪里抵得過自己兒子的命! 也多虧了奶奶出了名的吝嗇,誰都以為黎家窮的只剩家徒四壁。 陳放母親也別無他法,房子是她該得的,可把已經(jīng)不能走動的老人趕出去,她丟不起這個臉,被人家背后稱作毒婦。 黎辛這個殺人兇手肯定不能放過,陳放母親覺得世界上就不該有諒解書這東西,殺了他兒子的人就該千刀萬剮,死不足惜。 罷了,等那老不死的入土了,再去收房子吧。 黎枝見目的已經(jīng)達成,眼里的淚還是不曾消散,她跪著磕了三個響頭,離去時的背影瘦削無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