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騙鬼

    自有記憶開始，所謂的爺奶，在衛(wèi)琬的腦海里就是一團模糊。隱約好像記得有這么一對關系在，但讓她回憶，又著實沒什么太大印象。

    媽在家里一向也對那邊閉口不談，后來衛(wèi)琬大了，自己分析，媽跟夫家那邊的關系估計不怎么樣，爸也是一味地護著媽，盡管有那么一絲絲的好奇，看在大人的臉面上她也沒多問。

    最近她又心不在焉，想著撫慰一下更年期諸多憂慮的母親，順便自己也散散心，不是壞事。

    小劉從辦公桌前走過去，又來了個峰回路轉(zhuǎn)：誒？主任您要休年假？

    衛(wèi)琬把頁面關掉，也不答他，就是那么看他一眼。

    小劉就很不好意思了，顯得自己像是在偷看領導的頁面。

    偶爾他會犯些得寸進尺的小錯誤，但反應足夠快：不、不小心,好、好奇哦。

    衛(wèi)琬把茶杯端起來：很奇怪？

    小劉道：哪里哪里，人是鐵飯是鋼...誰也不是個神仙能連軸轉(zhuǎn)啊，今年來忙得腳不沾地，從廳里到研究院，再到康鎂，又回來，我都替你心疼哦。

    如果條件允許，小劉可以滔滔不絕地講一天，很多臺詞，甚至都是在家里提前已經(jīng)模擬好。

    就他這種人物，審時度勢、需流拍馬、見風使舵都是生存必要技能。

    但也知道一旦站位，就要把位置稍稍地站穩(wěn)一點。

    多少人因為康鎂悶聲發(fā)了大財，就主任您....

    衛(wèi)琬瞟了一眼門口，又看他，笑笑：哎，你閉嘴吧。

    小劉挺驚喜地亮了亮眼睛，領導肯跟你開點損眼損語的玩笑，證明ta關系跟你親近。

    手上有好多報告走不開，你幫我把這個請假申請送過去？

    小劉道沒問題，到人事處那邊，那邊叫他等等，撥了一個內(nèi)線電話出去，掛之后道：這還是要找上頭吧。

    誰還不愿意多接觸一下一把手，多找點存在感。

    小劉心里蕩漾著，在廳長辦公室跟前小心翼翼地清清喉嚨，敲門，把打印好申請給遞交了。

    小劉一顆心臟一雙眼睛是全然關注謝廳的，急切地等待著對方看過來的那道目光，他需要從目光中分析自己在領導跟前是否有印象，又是一個什么印象，好還是壞？

    果然，領導是認識他的！

    然而平和接納的眼神，在看到申請報告后，就變了味。

    氣氛很有些尷尬，還很冷，小劉結(jié)結(jié)巴巴：是、是有、有什么問題么...

    謝寧還是在擒著一縷很自然上微笑，不過這笑容毫無溫度，全是場面上的。

    衛(wèi)主任在？

    ??？在、在的。

    現(xiàn)在是什么時候？人手都不夠用，她手里管著這么多事，能休年假？

    小劉幾乎承受不住，脊梁彎了了又彎，冷汗涔涔，一把手在他跟前說直屬領導的不是，他、他就是該死也頂不住啊。

    衛(wèi)琬猜到?jīng)]那么容易，對官方的防御心理已經(jīng)正式啟動。

    謝寧道：你把門關上。

    衛(wèi)琬靜聽囑咐，關了。

    謝寧面無表情，手指在桌上點點：衛(wèi)主任，請過來點。

    衛(wèi)琬低眉順眼地，再謙卑不過的態(tài)度，幾步路卻是走得心臟砰砰跳。既希望謝寧能夠安分守己地做他的謝廳，能給假就給，不給另說。然而還是會被影響，他直射過來的視線，愈近了身上特殊的淡香。甚至于，她是端著臉面，想要他來求她。求她什么？又亂。

    謝寧抽了鋼筆蓋子，尖尖的銀色金屬筆端，仿佛一揮間，這事兒就解決了。

    懸在紙張上幾秒，愣是收了回去，重新蓋好。

    你知道現(xiàn)在廳里什么情況吧。

    知道。

    他拿鋼筆往紙上敲：那這是？

    衛(wèi)琬早就想好了怎么回，家里的事往嚴重里說，這般那般，還有近期身體感到不適，本著為工作負責的態(tài)度，她不能接受自己因為狀態(tài)而產(chǎn)生差錯，諸如此類地話。

    謝寧心道，這種理由，鬼都騙不到。

    忽的撐住眉頭，疲憊盡展，無可奈何地笑：小琬，你是我的秘書，又是辦公室主任，你這一走，是不是要累死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