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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道:“三教的人不找我,是山雨欲來的征兆,不足為奇,家中任我胡鬧,不聞不問,也在意中,唯有外公、薇妹他們,怎么講,也該來了,莫非出了事?” 忽見一個淡黃面孔的中年男子,趨前為禮,道:“敢問閣下可是華公子?” 華云龍抱拳還禮,道:“在下正是,兄臺……” 那淡黃面孔的中年男子忙接口道:“兄弟杜青山?!?/br> 華云龍還記得此人送來拜貼,道:“原來是杜兄,杜兄遠自蜀中,迢迢萬里,兄弟未曾接待,尚請海涵則個?!?/br> 杜青山聽華云龍知道自己,喜不自勝,連道:“哪里哪里?!闭Z音一頓,道:“今日得觀華公子豐采,真乃……”他似想說幾句奉承的話,無奈突然間口拙舌笨起來,吶吶難言。 華云龍見四周那些江湖人物,都圍了上來,忖道:“不妙,如每人都來搭訕兩句,今天怕唇焦舌爛了?!彼尖庵?,截口道:“兄弟明日午時在“曠觀樓”設筵接待各路朋友,杜兄請賞臉?!?/br> 杜青山連聲道:“兄弟必到,兄弟必到?!?/br> 華云龍微微一笑,周圍一揖,道:“諸位前輩、英雄,如若有暇,亦請撥冗光臨。”四周的人,皆哄然答應,百十人一齊開口,又個個中氣充沛,聲勢驚人,如晴空打了個霹靂。 華云龍又四方一禮,朗聲道:“有勞大駕?!背樯碜吡?。他至城西“曠觀樓”,拋下四顆珍珠,包下整座酒樓,可上一百桌流水席,然后溜回客棧。回至獨院書房,卻見檀木大案之上,擱著一大卷白布,紙鎮(zhèn)下壓著一張花箋,不禁掀眉冷笑。 那一卷白布,他不必看,便知是先后懸在門樓的布招。抽起花箋,一行墨跡猶濕,龍飛鳳舞的草書,那是“傳言失實,不過爾爾”,并無上下款。華云龍見字,反而怒氣全消,暗道:“若是梅素若,僅會去取布招,決不會再來這一手,嗯,難道除了玄冥教、魔教、九陰教外,還有他敵?” 將那花箋上字,再一揣摩,覺得雖是龍飛鳳舞,依然有種娟娟秀氣,似是女子手筆,沉吟半晌,猜不出究是何人,蔡薇薇自然不會,“倩女教”的,也不會殺他威風,連那不知名的玄衣少女都想過了,亦不可能,且箋上語氣,似是初會。 他想了又想,最后啞然一笑,自語道:“水落石出,我想他干么?”欲待揉碎花箋,心頭一動,忽又湊近鼻端,但覺一股淡淡的幽香,改將花箋收入懷中,暗暗忖道:“何方大膽丫頭?竟敢藐視你家華大爺,日后逢上,不讓你哭笑不得,你如何知道,華家的大爺,是否不過爾爾?” 略一思忖,將那卷白布,付之一炬,又將整座獨院大略一查,見無被翻閱移動的情形,即往椅上一坐,以手支額,計議著下一步細節(jié)。 次日,午牌時分,城西那座宏敞高大,金碧輝煌的“曠觀樓”,筵開百席,談笑風生,高朋滿座,勝友如云,上下兩層,聚滿了上千位江湖好漢,有那來遲的,都設席街上,溽暑揮汗,可是來者絡繹不絕,那份熱鬧,為徐州近十年來所未有。樓上宴客,半數(shù)都是遞帖拜訪的人,一個不缺。 華云龍主座相陪。由于事情發(fā)展,順利之極,故他一切按步就班,不慌不忙,好整以暇,大有攪響中原,顧盼生姿之概。那雍容之度,襯上俊逸之表,見者無不心折。 忽見客席首位上一個長髯及腹,相貌魁偉的老者,執(zhí)杯而起,道:“華公子,老朽久居徐州,勉強算得半個主人,此宴本該老朽作東,替各路欲瞻華公子豐采的英雄,一洗風塵,不料讓華公子破費了?!贝巳苏腔茨弦话缘牟橛牟?,今日之宴,他還不配坐在首座,一則強龍不壓地頭蛇,二則外路英雄,誰也不服誰,因此這座位,順理成章,由他坐了下來。 華云龍站起身子,朗聲笑道:“區(qū)區(qū)小數(shù),談不上破費,查老英雄如果看得起在下,就請勿言此事?!边@幾句話,聲音不高,只是無論樓上樓下,直至街口的人,無不清晰入耳,好像華云龍就在身畔。 人群中夠得上一流高手的,無不刮目相看,不敢視他為一個倚仗父親的聲威,無真才實學的紈绔子弟。二三流人物,雖覺有異,卻不驚奇,原因是他們對華家出來的人,有若神明。查幽昌拂髯一笑,道:“將門虎子,華公子寥寥數(shù)語,豪邁絕倫,大有令尊當年風范,老朽敢不從命?!?/br> 語音微頓,掃視四座一眼,道:“云中山華家,久為武林泰斗,令尊華大俠,更是江湖定海之針,不是老朽阿諛,江湖上這二十年來的太平局面,完全是拜華大俠之賜,老朽的話,在座各位高朋,想來皆有同感?”此語一出,所有的人哄然應是,連有些未曾聽清的,也同聲附合,人聲如雷,震得酒樓簌簌震動。 忽聽一個嬌脆的聲音道:“脅肩諛笑,一群趨炎附勢之徒?!睅装偃说暮奥?,竟壓不住這幾句話,人人皆聞。 頓時,桌椅一陣響動,刷的站起一大群人,個個怒目四顧,只是那聲音驟起驟滅,嘈雜中,任誰也沒留意,竟尋那說話人不出。華云龍自始至終,神色如常,未露出驕矜自得之色,也未現(xiàn)出忿怒之容,不少人暗暗點頭。 忽聽一個中年壯漢,冷聲說道:“華公子,各位前輩英雄,這位說話的朋友,藏頭露尾,分明是見不得人之輩,諸位又何必介意?” 華云龍也是摸不準聲音來源,但他心思敏捷,那中年壯漢一出口,他功聚雙耳,果聽一聲冷笑,由對街一座酒樓傳來,那冷笑極其輕微,換成常人,丈外便已難聞。他身形一動,即欲飄身過街,擒住諷語的人,忽又想道:“聽那聲音,多半是名少女,她一個婦道人家,被我捉住,眾目睽睽,豈不難看,何苦為了這點小事,令她羞憤欲絕?!?/br> 心念一轉(zhuǎn),想起那摘招留字的女子,猜是一人,暗道:“她既一再挑釁,這次宴會,必至終席始行離去,我待散宴之后,再找她理論也還不遲?!?/br> 轉(zhuǎn)念至此,朗聲笑道:“各位前輩英雄,這位兄臺之言甚是,想來出聲的人,敢作而不敢當,左右不過是個三綹梳頭,兩截穿衣之輩,欲出風頭,故作驚人之語,咱們?nèi)绱篌@小怪,正讓她暗中得意,不如置之不理?!彼热贿@般言語,那些站起的人,重又落坐。 忽聽華云龍道:“查老英雄,似是言有未盡,還請繼續(xù)見教?!?/br> 查幽昌暗道:“我先前見他在徐州胡鬧,以為不過是紈褲子弟,意在炫耀,如今看來不是?!惫恍?,道:“華公子雍容大度,老朽欽佩之極?!?/br> 華云龍暗道:“你們以為我不過膏梁子弟,倚仗我父勢,豈會不知?!蔽⑽⒁恍Γ溃骸霸谙伦灾倌隁庠?,涵養(yǎng)毫無?!?/br> 查幽昌端起酒懷,道:“天下英雄首睹華公子豐采,由老朽做代表,敬公子水酒一杯,聊表仰慕之誠。” 華云龍笑道:“不敢,在下年輕識淺,武功膚薄,豈不折了在下的福,理當由華云龍敬諸位前輩英雄一杯?!迸e杯仰面而盡,然后四方一照,算是向所有的人敬酒了。四座的人,也齊說“不敢”,飲干一杯。 忽聽查幽昌道:“華公子懸招門樓,挑戰(zhàn)三教,豪情勝慨,更令天下英雄敬服?!?/br> 華云龍暗暗忖道:“他不會僅吹噓我?guī)拙涠??!蔽⑿o待下文。 但聽查幽昌道:“魔教與九陰教東山再起,又欲施虐江湖,誠足以令江湖震驚,而那玄冥教,又是什么門派,可否請華公子一開矛塞?天下英雄,皆欲同聽調(diào)度,共驅(qū)妖人,但來路不明,則不知如何著手了?!?/br> 華云龍暗道:“看來他們都對三教意存輕視,焉知如今三教,聲威雖未如昔日“三大”,實力卻有過之而無不及?!彼哪铍娹D(zhuǎn),含笑道:“諸位心存?zhèn)b義,欲共襄盛舉,在下無任感激,想在下不過一介未學后進,主其事者,理當為前輩高人,怎么說,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