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

    在西塘的那處宅院，祖父是找了人精心打點(diǎn)著的，婉約雅致，典型的江南風(fēng)格里還含著他收斂著的富貴權(quán)勢，那方御賜的匾額是唯一的明目彰顯，懸在正廳門上。我是不懂這房屋的風(fēng)水布局，富貴閑人說的就是我，只管享受，其他一概不管。我最鐘愛莫過于那水心處的涼亭，夕陽睡起涼亭上，坐看魚兒作隊(duì)游，好不愜意。

    夏意濃時，背著中人，我經(jīng)常在水心處涼亭旁藕花深處掩著的一葉木舟上小憩，那日也是如此，與往日里別無二致，沒人發(fā)覺。就是我起來時看到了兩只鴛鴦，鴛鴦成雙好事到啊。

    我理著頭發(fā)穿過涼亭時，風(fēng)乍起，卷起涼亭周圍圍著的絲絲帷幔，一股子馥郁的蓮花清香被捎著來，引得我打了個噴嚏，我抬起頭這才瞥見涼亭側(cè)對面，牌匾正下方立著個大活人，許是剛才聲響惹得他還在向我看來。

    我上下打量了一番，多看了幾眼，一身粗布衣裳，不名貴但勝在妥帖，也不至于太過跌面兒。待我挪到他的臉上時，不得不說鴛鴦?wù)媸侵缓螟B兒，果然好事到了，玉人來了?？上菚r候我還沒參得只怪世人作祟，不讓鴛鴦配對，為了勾得這位玉人，苦煞我也。

    我知盯著人看不禮貌，看了全貌就收回了視線。待我走到拐角處看四周沒人，又回頭瞄了一眼，他盯著祖父視若珍寶的那塊匾看了很久。

    也是后來他在我家住下，祖父托他教導(dǎo)我一二，我才知道他是祖父的門生，才知道他的名姓。本來我只是想遠(yuǎn)觀，可是這大好的褻玩機(jī)會不利用怎么對得起這天賜良緣。

    祖父說，讀書，要心靜；讀書之時，若有丫鬟小廝在一旁，那所得打折扣。祖父所言甚是，讀書之時，萬不可有除了先生和學(xué)生的閑雜人在旁，不然這樁風(fēng)流萬是成不了的。

    先生所言可是這般？我將策論寫在紙上，雙手捧著遞交給他，流云飛袖動作間帶翻了桌上的茶水，自然是故意的。潑濕了攤開的書本，氤氳了上面的文字，也順帶著打濕了我的裙子，貼在我的肌膚上，暴露了我的心思，我沒穿褻褲。我特意挑了件顏色淡薄的紗裙，要的就是這效果。

    非禮勿視啊，先生。我放下策論，起身向他走近，他倒是低頭一言不發(fā)，一動不動，看不見他表情，呆愣也好，驚訝也罷，都不會改變我接下來要做的事。我走到他背后停下，雙手從他背后摸到他胸前，摟住他的脖子，趴在他背后，沒留一點(diǎn)罅隙。怎么辦啊，先生，學(xué)生被你看了。

    郡主緣何這般自輕自賤，金枝玉葉當(dāng)要自重，莊閣老若是知曉我伸了根手指在他未合上的唇前，甚至還沾到了一些濕潤。

    噓，他不會知道。他要是知道了，先生就要好好想想你的處境了。隨便給你安個什么罪名，祖父會罷了你科舉的資格，母親會扒了你十八代的皮，總之就是與我沒有干系。我感受到了他喉結(jié)的挪動，那時我以為他是怕了，后來才想通他那是饞了。你不說，我不說，彼此相安無事，還能有段露水情緣。

    郡主可曾想過遠(yuǎn)在洛陽的付小侯爺？郡主和小侯爺?shù)幕榧s可是天子首肯的。我用指甲在他那粗布衣裳上劃來劃去，聽了這話一臉震驚。

    哪朝公主郡主不偷摸養(yǎng)幾個面首，也就是我父親母親琴瑟和鳴。

    林致之扯下我作弄他的手，轉(zhuǎn)過身來正對著我，我倒是第一次這么近地看著他，這臉我可真是喜歡，長得恰恰好，都是我喜歡的模樣。我伸出剛剛那根堵著他話的手指挑起他的下巴：你不妨好好考慮考慮，康樂郡主的第一個面首，怎么著我都會對你好的。

    郡主何苦如此作踐我，我不過一介布衣，得了莊閣老青眼。此事我決計不會外說，郡主好自為之。今日就當(dāng)是最后一節(jié)課，我自會跟莊閣老說明我才疏學(xué)淺教不得郡主。說罷，起身就走，不留分毫師生情面。

    嘖，你且走著，不過是在打著轉(zhuǎn)，明日又會回到這間屋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