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創(chuàng)可貼

    周漁木訥地把手伸出去，是沒有擦傷的右手。

    程遇舟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應(yīng)該是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他要創(chuàng)可貼的目的，有些想笑。

    另一只。

    周漁回過神，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舉動有多愚蠢之后，放在柜臺上的左手悄悄往后縮。

    別動，我沒什么東西能嚇你，程遇舟握住她的手腕往自己面前帶。

    周漁想回想初中某個男同學(xué)也這樣讓她把手伸出來，然后從身后拎出一條蜈蚣，但沒用，四肢和神經(jīng)完全不服從大腦支配。

    他剛洗過頭發(fā)，沒有完全吹干，她的鼻子能聞到空氣里淡淡的香味。

    他今天穿的還是純白色的T恤，看起來好像和昨天沒什么區(qū)別，但她的眼睛看出了哪里不一樣，袖口有一朵很小很小的花，是粉色的。

    除了握住她手腕的那短暫一瞬，他沒有觸碰到她的皮膚，只是把那枚創(chuàng)可貼貼在傷口處，但她能感受到他指腹的溫度。

    手機(jī)呢？

    在這里，周漁別開眼，從背包里拿出他的手機(jī)，你檢查一下。

    創(chuàng)可貼是整盒賣的，盒子上有標(biāo)價格，柜臺貼著新的付款碼，手機(jī)電量不多了，程遇舟沒看那些微信消息，他把剩下的創(chuàng)可貼順勢塞進(jìn)周漁打開的背包里，然后掃碼付款。

    周漁看著背包里的那盒創(chuàng)可貼，程遇舟覺得她下一秒就要拿出來還給他，并且還會把手上貼的那枚也撕掉，所以解釋道，用來謝謝你把手機(jī)帶給我。

    她說，你是挽月的哥哥，一點小事，不用謝的。

    她幫我遞雙筷子都要我重金感謝。

    周漁沒忍住笑，那我請你喝汽水。

    程遇舟也沒有拒絕，好啊。

    超市上午剛進(jìn)的貨，周漁付完錢去后面拿上次他喝的冰峰，冰的還是常溫的？

    程遇舟余光掃過她背包上的橘子掛件，冰的。

    挽月呢？

    不在家，出去了。

    周漁點點頭，哦。

    她不知道說什么，幸好有顧客進(jìn)來買東西。

    程遇舟拿起那罐汽水，你忙吧，我走了。

    周漁朝他揮手，再見。

    程遇舟掀開簾子走出去，客人要買電池，說不清楚型號，周漁連忙收回視線，把不同型號的電池各拿出一對給客人看。

    九點半下班回家，外婆還沒睡，在院子里繞圈，嘴里念叨著樹上的杏子怎么沒了。

    周漁進(jìn)屋先檢查藥盒里的藥，確定劉芬晚上的藥吃過了才去洗澡。

    創(chuàng)可貼沾了水，她擦干水漬后換了個新的。

    程挽月在生日前半個月就約好了同學(xué)，自己家有父母約束著，玩不自在，她打算都叫到老太太這里，提前一天去超市買了很多零食和水果，還偷偷往飲料箱子里藏了幾瓶啤酒，程遇舟和程延清兩個人跑了三趟才搬完。

    程挽月朋友多，而且過生日的人還有程延清，下午四點開始就陸陸續(xù)續(xù)有人來家里。

    老太太帶著一壺花茶去鄰居家下棋，她剛出門，程挽月就回房間換上了新買的吊帶裙，水靈靈的年紀(jì)不需要任何化妝品添彩就已經(jīng)足夠耀眼了。

    程延清和程遇舟小時候經(jīng)常打架，那時候老爺子還在，誰都不偏袒，兩個人在地上滾成泥人，爬起來拍拍身上的土，過一會兒又和好了，程遇舟雖然大部分時間都不在縣城，但這對雙胞胎兄妹倆上高中之前寒假或暑假也會去找他，關(guān)系一直很好。

    他們的朋友，程遇舟也認(rèn)識一些。

    桌上的飲料很多，不知道是誰偏偏拿了冰箱里的那罐冰峰。

    等程遇舟看見的時候，對方已經(jīng)打開喝了。

    程挽月正好下樓，誰讓你動這罐冰峰的！

    男生愣住，不能喝嗎？你剛才不是還讓我們隨便喝。

    桌上那么多你不喝，這是我哥的，我問他要他都不給，竟然被你喝了，這罐冰峰一直放在冰箱，她幾次口渴想打開喝都沒得逞。

    一瓶飲料而已，又不是什么稀奇的東西，男生不以為意，出于禮貌才跟程遇舟道了聲歉，說改天買一箱送過來。

    程遇舟沒說話，轉(zhuǎn)身往外走。

    程挽月里里外外都找了一遍，沒看到言辭，就問程延清，你沒叫言辭？

    程延清說，我以為你叫了。

    當(dāng)然是你叫他??！

    算了，沒叫就沒叫，反正周漁一會兒要來，他不在更好。

    程挽月把他從人群里拽出來，好什么好，咱們家這么熱鬧，他肯定能聽見，你沒叫他，我也沒叫他，會讓他覺得自己被最好的兄弟遺忘了，奶奶都跟你說過好幾次，讓你多關(guān)心他，你就是這樣關(guān)心的？

    她太了解程延清了。

    坐在沙發(fā)上玩斗地主的秦允就是他一直獻(xiàn)殷勤的對象，但秦允喜歡言辭。

    程延清嫌她煩，我現(xiàn)在去叫。

    言辭就住在對面的家屬樓，程延清上樓敲門，在門外等了將近十分鐘，他才開門。

    你在睡覺？

    嗯。

    別睡了，去我奶奶家玩。

    言辭準(zhǔn)備關(guān)門，不去。

    程延清眼明手快，伸進(jìn)去一只腳抵著門，我今天過生日，你過去吃塊蛋糕是應(yīng)該的吧，反正已經(jīng)被我吵醒了，晚上再回來睡。

    他把言辭拉出門，鞋柜上放著鑰匙，他順手拿了。

    秦允看到言辭和程延清一起進(jìn)來，跟他打招呼，問他要不要玩牌，言辭沒有理會，從零食堆里翻出一罐啤酒后就去人少的地方睡覺，雖然開著空調(diào)，但總有人進(jìn)進(jìn)出出，門總開著，秦允拿了把扇子坐在旁邊幫他扇風(fēng)，他皮膚很白，秦允在女生里算是白的了，但和他比還是黑了一個色號。

    周漁交完班才能來，五六點的時間外面太陽還很曬，她走那條小巷子。

    她今天沒帶手機(jī)，還擔(dān)心晚了，但看見還在幫忙整理廢品的卿杭的時候就知道自己不算太晚。

    程挽月沒等到卿杭是不可能許愿吹蠟燭的。

    卿杭是縣長資助的學(xué)生，從四年級開始，到他從村里考到縣一中，還會一直資助到他上大學(xu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