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這樣，你開心嗎？

    什么？被嫌煩的賀蘭仙尊表情呆滯了一瞬。

    他因某些緣由以女子面貌示人，修為又高，向來被眾人捧著。一顆高貴冷艷的玻璃心極脆弱，受不得半點(diǎn)兒打擊。

    阿歡沒有要照顧別人玻璃心的想法。她伸手指了指賀蘭，一字一句重復(fù)：你，好煩。

    賀蘭亭：

    他默誦了遍靜心口訣。

    然后又默誦了一遍。

    念第三遍的時候發(fā)現(xiàn)沒有用，氣得手都開始發(fā)抖。仍冒著熱氣的靈茶濺出，將手背肌膚燙紅了一片。

    嘶賀蘭被燙得倒吸了口冷氣。

    他咬牙切齒自儲物戒中取出高階傷藥，狠狠往桌子上一拍，隨即朝阿歡抬了抬下巴。

    阿歡動也不動，站在原地學(xué)青嵐，裝王八。

    男人在心里默念三遍為人師尊不應(yīng)隨意打罵不孝徒，給自己做足心理建設(shè)，才勉強(qiáng)道：來替本尊上藥。

    為什么？少女茫然不解。

    還不是因?yàn)槟悖≠R蘭炸毛。

    哦。阿歡聽說責(zé)任在自己，才乖乖撿起藥罐。

    她像是不太做這樣的事情，連打開藥罐的動作，也生疏極了。

    指尖沾上散發(fā)著清香的膏藥，少女看著男人泛紅的手背，卻有些遲疑。

    秀氣的眉，也微微擰起。

    賀蘭受不了她慢悠悠的動作，忍著生氣開口指揮。

    好在阿歡這種時候聽話，教她如何，她都認(rèn)真去做。

    賀蘭由著對方細(xì)致為自己上藥，往后一躺，靠在了椅背上。無處可放的視線落在女孩兒神情專注的臉上，看著看著，氣就消了些。

    他想阿歡好歹不算太笨，只是好奇怪一個小姑娘，什么也不會，連自己惹人生氣了也不知道。

    好在，是當(dāng)了他的徒弟。若是到了別人那兒，被人欺負(fù)，也不知道討?zhàn)?。作為心胸寬闊且大度的師尊，讓著她一些也無妨。

    可以了，嗎？

    正胡思亂想著，聽到少女這樣問。

    賀蘭消了氣，不想再跟她計(jì)較。于是看也不看，便隨意揮揮手：你跪安吧。

    哦。阿歡點(diǎn)點(diǎn)頭，沒覺得這句話聽起來有什么冒犯。她毫不留戀地轉(zhuǎn)身就走，走得大大方方，連門，也不知道替他掩上。

    賀蘭：

    果然，還是挺惹人煩。

    他自己在腦內(nèi)天人交戰(zhàn)了一會兒，最后看著手上認(rèn)真涂抹的傷藥，還是忍不住傳音叮囑阿歡，讓她自己在峰內(nèi)找個屋子住。

    叮囑完沒得到任何回復(fù)，愈加心塞。

    ?。┧懒耍?/br>
    另一邊，祝南風(fēng)聽說自家?guī)熥饹]把阿歡搶過來，整個人都焉巴了。

    他不好多說什么，可到底意難平，只默默用眼神表達(dá)自己內(nèi)心的復(fù)雜。

    葉音接受不了向來崇拜自己的徒弟用這種目光看他，又心虛在正殿時端著架子沒直接把阿歡收下，決定禍水東引罵賀蘭。

    可怎么會呢？祝南風(fēng)不解，賀蘭仙尊不喜貌美女子，他座下從來只有男修的

    修仙之人體質(zhì)與凡人不同，少有出落得不好看的。是以賀蘭那項(xiàng)規(guī)則，實(shí)際是把所有女子拒之門外。

    葉音痛心疾首：他定是看阿歡與旁人不同，你不知道，在正殿他還抱了阿歡！

    祝南風(fēng)簡直不敢置信。他不知賀蘭身份，只想到，賀蘭仙尊雖為女子，卻身量高挑面容冷艷，即使作男子裝束也不違和。這么一個人若是看上了阿歡

    只是想到這個可能性，祝南風(fēng)就覺得自己心口堵堵的，像一下子被扔到空氣匱乏的地方，令人胸悶極了。

    少年有些困惑地抬手按住胸口，深呼吸了幾次，那種不舒服的感覺卻如影隨形，難以消退。

    他喃喃，像在問葉音，也像是自語：怎么會這樣？

    阿歡實(shí)際沒在峰內(nèi)找地方住，她以為拜師后一切照舊，所以回了新入門弟子統(tǒng)一分配在主峰上的小木屋。就是離得好遠(yuǎn)，她不會飛，雖然筑基期腳程比凡人快許多，也走了一個多時辰。

    這期間，祝南風(fēng)在木屋門前坐立難安。

    阿歡來時沒有行囊，拜入玄清宗后也未采買過什么，留在這里的只有幾套換洗衣物，以及一柄木劍。他不知道阿歡還回不回來

    賀蘭仙尊脾氣怪，連其他峰弟子串門都不讓。

    是以午時將近，待阿歡好容易走回來，就看見祝南風(fēng)坐在木屋門口眼巴巴地望著她，像只等著主人回家的大型跟寵。

    阿歡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她一路走回來，被日頭曬得口渴，于是暫且放下疑問，自顧自打開門進(jìn)屋喝水。

    祝南風(fēng)跟在她身后，期期艾艾問她：阿歡，你拜入賀蘭仙尊門下，覺得怎、怎么樣？

    阿歡沒理他，不明白這個怎么樣是指什么怎么樣。

    祝南風(fēng)沒得到回應(yīng)，聲音更低，甚至帶了些委屈，我聽師尊說，在正殿的時候，賀蘭仙尊她抱了你

    這個問題阿歡知道，于是點(diǎn)頭。少年看她這樣，心里亂得很，說不清是什么滋味。他焉巴巴道：你便一點(diǎn)兒也不在意么？

    那模樣可憐得很，像只被水淋濕的大狗狗。

    阿歡想，被人抱一下有什么好在意的?？蛇@句話太長，她懶得說。

    祝南風(fēng)說完，覺得更委屈，卻不明白自己為何委屈。相好的女子之間常有親密舉動，可若換作阿歡和賀蘭，他好像接受不了

    年輕的男孩子顧著傷心，沒注意到阿歡朝自己走來。

    下一刻，他被少女的雙臂環(huán)住腰身，輕輕抱住。

    阿歡埋在祝南風(fēng)身前，仰著頭看他，一雙眸清清凌凌。她說：那我，也抱你。

    這個懷抱很涼，沒有曖昧的溫度，幾乎和冰雪同樣。

    她問：這樣，你開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