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你說的是我?
02 你說的是我?
不知為什么,阿聲有些緊張。 她緩緩靠近那個哨兵,走到離他只有半米的時候,他卻突然猛地向自己撲了一下。 那一撲幾乎就要整個撞到她身上,幸好鴨舌帽女士一把將他扯了回去,同時,還在他膝蓋窩上狠狠踹了一腳。 下腳速度之快、力道之大,讓周圍一群人都暗自倒吸一口涼氣。 阿聲也被嚇到,一時忘了躲開,眼睜睜看著哨兵噗通一下跪倒在她身前。 而不等他有所反應(yīng),黑色的皮靴就踩上他小腿肚,將他釘在了地上。手銬的鏈子也被重重一拽,拽得他手臂幾乎反折到了極限,面上的猙獰中也多了幾分扭曲的意味。 做完這些,鴨舌帽女士看向阿聲:你繼續(xù)。 被這位女士的動作震懾到,阿聲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動作也利索了不少。 蹲下、伸手、試探著觸上額頭、試探著釋放精神力 然而這時,哨兵突然偏開頭,像是在躲她。 阿聲遲疑了一瞬。 理論上,精神疏導(dǎo)程序中,在向?qū)形赐黄凭窈F琳系碾A段,哨兵應(yīng)該不會有什么反應(yīng)才對。 她不知道這個哨兵在躲什么,但見他并沒有完全甩開她的手,鴨舌帽女士也并沒有叫停,她還是遵從精神疏導(dǎo)的標(biāo)準(zhǔn)流程,閉上眼,緩緩貼上了他的額頭。 生來廣闊的海域賦予她極強的精神力調(diào)動能力,大量精神力在極短的時間內(nèi)奔涌至哨兵的精神海。 讓人意外的是,她那已經(jīng)被認(rèn)定為可惜的低波幅精神力竟在這個哨兵的精神海里產(chǎn)生了作用。 而且從哨兵的反應(yīng)就能看出來,效果相當(dāng)驚人。 呼吸由粗重轉(zhuǎn)為短促,牙齒不停打著顫,腰背越來越弓,看上去極為痛苦。而為了更好地配合他變形的姿態(tài),阿聲也在不知不覺間一點點跪了下去。 到最后,他低著頭,而她仰著頭,看起來不像是她在給他做精神疏導(dǎo),而像是他在主動貼著她。 金屬手銬相互摩擦的刺耳聲音漸漸弱了下去,鴨舌帽女士也漸漸撤了手上的力。最后看哨兵似乎要消停了,她索性解開了連著自己和哨兵的那副手銬,轉(zhuǎn)身向老師那邊走去。 她叫什么名字?塔里的還是塔外的?女士問。 大家都叫她阿聲,是塔里的孩子。老師的聲音里多了幾分憐惜,應(yīng)該是父母覺得自己無力負擔(dān)向?qū)磥砜赡艿尼t(yī)療開支,所以把孩子遺棄了。 沒人領(lǐng)養(yǎng)嗎? 哦,您可能不太清楚,向?qū)У念I(lǐng)養(yǎng)條件非??量?,具備領(lǐng)養(yǎng)資格的人并不多。老師笑了笑,與其讓他們落入不可預(yù)測的危險境地,還不如由白塔進行集中教養(yǎng)。日后也好向特殊崗位輸送向?qū)?,緩解目前精神疏?dǎo)資源極度缺失的情況。 女士嗯了一聲,又問:我夠資格嗎? 老師愣了愣。 哦,我不能。鴨舌帽女士反應(yīng)過來,又說:宋臨可以吧?你們這兒領(lǐng)養(yǎng)手續(xù)怎么辦?需要本人來嗎? 呃原則上是需要本人親自辦理的,老師委婉地說,但如果是您二位的話 就不必大費周折了。 鴨舌帽女士點點頭,又看向那邊還跪在地上的兩人。 哨兵沒再貼著阿聲的額頭,而是滑落至她肩上,緩慢調(diào)整著自己的呼吸。 事實上,精神疏導(dǎo)的流程已經(jīng)全都結(jié)束了。這個哨兵也并不是不能感知到她的精神力,所以阿聲不知道他為什么現(xiàn)在還靠著自己不動,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yīng)該這時候推開他。 于是她向老師投去求助的目光。 老師則看向鴨舌帽女士。 鴨舌帽女士抬腕看一眼時間,然后開口道:宋曦。 不知是不是錯覺,阿聲好像感覺身前的人微弱地抖了一下,但還沒來得及仔細辨別,便覺得肩膀上的重量消失了。 被喚作宋曦的哨兵順從地離開了阿聲的肩膀。他抬起頭,和阿聲對視一眼,然后迅速撇開視線,起身走開了。 鴨舌帽女士用鑰匙替他解開手銬,問:清醒了? 他點點頭。 和之前相比,效果怎么樣? 宋曦低頭看著自己被手銬磨破的手腕,說:很好。 行。女士看向一旁的老師,那麻煩你安排一下吧。 老師點頭應(yīng)下,勾勾手將還在原地的阿聲招回來,然后繼續(xù)問道:您是現(xiàn)在就帶她走?還是? 阿聲一愣,抬頭去看老師。 老師朝她笑了笑,安撫性地摸了摸她的腦袋。 晚點吧,我還有些事要找白老頭。說完,女士低頭看向阿聲,后撤一步半蹲下去,盡量讓自己的語氣溫和一點,說:我把宋曦留在這里,你替我看好他,別讓他又暴動了,可以嗎? 阿聲看一眼她,又看一眼老師,又看一眼邊上撇著腦袋不知道在看什么的宋曦。 這個哨兵對她的精神力有反應(yīng),那完成這位女士的請求似乎也并不是很困難。 況且,塔里的孩子們都知道,面對一個很有可能成為自己監(jiān)護人的成年人的請求,最好選擇同意,而非拒絕。 于是阿聲點了頭。 鴨舌帽女士也點了頭。 交代完畢后,這位女士就帶著一些人走了。老師正和同事緊張地安排工作事項,阿聲則在一邊靜靜等著。 但宋曦卻不太能忍受這種無聲的等待,他忍不住開口問:我們待會兒去哪里? 阿聲反應(yīng)了一會兒,才意識到宋曦是在和她講話。 醫(yī)務(wù)室。她小聲說。 宋曦抬手看了看自己手背的血跡,說:沒必要,過一會兒就好了。 阿聲看他一眼,沒說話,而是默默扯了扯自己的右邊褲腿。 宋曦一眼看見了她露出來的紫紅膝蓋。 如果單是紫紅紫紅的,那也沒什么特別。但她膝蓋已經(jīng)腫得完全無法分辨出骨頭的輪廓了,看起來像個球,甚至給人一種隨便拿個什么尖銳的東西碰一碰就能炸出一地血的感覺。 又聽得阿聲解釋道:本來就青了一塊,被你撲倒的時候又在地上磕了一下,不打凝血因子的話,皮下持續(xù)出血,會越來越腫。 她說話時,宋曦一直抿著唇。 完全失控狀態(tài)下的記憶對哨兵而言是缺失的,他只知道是這個向?qū)Ыo他做了精神疏導(dǎo),至于再之前的事情,他一概沒有印象。因此,得知自己無意中傷到了向?qū)?,他心里其實有些過意不去。 可聽到撲倒二字時,他覺得有些不太對勁,連道歉的話都忘了說,就先問道:我還干什么了? 阿聲松開褲腿,沒干什么,就是趴在我身上不動,也不讓我動。 宋曦向她投去懷疑的目光。 她又回想了一下,補充道:哦,還有,我只不過試著放了一點點精神力而已,結(jié)果就被你勒得喘不過氣來。 宋曦沉默片刻,你說的是我? 阿聲奇怪地看他一眼:不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