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第五十章
妾身金氏拜見太后娘娘,愿太后娘娘萬福金安。 金氏不過三十有四鬢角卻已經藏了銀發(fā),若說眼前的這婦人是養(yǎng)尊處優(yōu)的相爺夫人換了誰誰都不相信。 母親請起吧。 見女兒對自己淡淡的金氏心頭也是萬般滋味不知如何說起,她只能按捺住心緒謝恩坐在采薇端來的圓凳上。 婢子告退。采薇微微俯身領著一眾侍女退了出去。 金氏看著采薇大方有禮的模樣點了點頭:娘娘將采薇教得極好。 母親來了卻也只夸采薇,都不曾看看女兒嗎?溫怡卿似是玩笑又像是嗔怪,一下子將金氏的記憶拉回了從前。 她的眼角泛起了淚花,用帕巾連連擦拭了幾下才張口語無倫次地問:娘娘,娘娘這是不怪母親了吧? 溫怡卿起身握住了金氏的雙手,低聲嗔怒道:女兒是生氣,氣爹娘這般舍得將女兒嫁入宮中。 當年把你嫁入宮內實在是逼不得已。金氏急急地說,淚水奪眶而出。 見金氏這般模樣溫怡卿也慌了神,她拿起帕子擦拭著金氏不斷掉下的眼淚:母親別著急,慢慢說。 金氏緩緩坐下,女人滄桑又低沉的聲音讓溫怡卿的心莫名地揪在了一起。 你父親年少時便是先帝爺?shù)氖套x,先帝爺在時外戚專政貪腐之事是常有的,朝廷每年撥下來賑災救濟的銀子被層層盤剝,是相爺一力替先帝扒下那些貼在皮rou上的吸血蟲,結果差點遭人算計直至今日一到陰雨天他渾身便疼痛無比無藥可醫(yī)。 可即便是這樣的年少情誼也抵不過皇位的紛爭,自大周與邊陲月部的那一役后先帝忽然變得多疑多思,每每猜忌都讓相爺無比心寒,金氏字字血聲聲淚訴說著自己夫君的屈和怨,后來朝中狀元新秀郎芙蕖秘密告發(fā)你父親與攝政王聯(lián)手密謀皇位,稱攝政王曾與相爺在酒樓同飲時命你父親時時為他通風報信,只要送一封空信書他便會領一支精兵潛入宮中。那夜先帝急招相爺入宮當即將你父親扣在了重華殿,對外假稱侍疾暗中卻已經派重兵將相府團團圍住,只待攝政王領兵沖入大周宮 說到這里金氏已然是泣不成聲,可以想見那夜的金氏是如何恐懼卻又無計可施一人枯坐到天明。 溫怡卿云里霧里地聽著,手上的帕巾也被金氏哭濕了好大一塊,她思索了片刻輕聲問道:所以是我與攝政王的婚事才讓先帝更加忌憚父親? 金氏搖了搖頭,她伸手摸了摸溫怡卿的發(fā)絲繼續(xù)說道:先帝曾有過心思將你入嗣到仁憲太后膝下養(yǎng)在長壽殿,我們哪里舍得只能推辭,先帝被駁了心意便已經不悅了,沒想到不日京城開始謠言盛行,今日是相府嫡女入宮為后明日是下嫁邊地王爺為側妃,鬧得滿城風雨到最后仁憲太后出面私下將你指給了攝政王,后來先帝的身子越來越差仁憲太后的身子也跟著垮了,這事便耽擱下來了。 一個側妃好聽了說是貴妾可說到底不就是妾嗎?我們卿卿如何能給人做妾啊??匆娊鹗蠞M眼的憐愛與不舍,溫怡卿鼻尖發(fā)酸竟也跟著落了淚。 先帝早將傳位詔書寫好藏在殿內,安排侍衛(wèi)與鐵騎團團圍住宮門,王爺若當真領兵入宮就是死路一條,即使沒有保不齊也會被新帝視為眼中釘rou中刺。嫁,我們溫氏一族的性命經不起賭;不嫁,娘娘便必得青燈古佛才可保住性命。相爺當機立斷求請先帝下旨迎娘娘入宮為繼后,為仁憲太后與陛下沖喜。我記得那是寅時,宮門大開娘娘的轎輦被迎進宮中,鼓樂聲剛一響宮內的喪鐘也跟著響了。金氏緊緊地閉上雙眼,那夜的恐懼似乎一直如影隨形地跟隨著她。 早朝前一眾大臣們等在殿前,溫松嵇整理著冠帽卻發(fā)現(xiàn)四周投來的視線十分異常,他位及丞相但少與官員來往,少了阿諛奉承也少了勾結算計,陛下提拔的寒門子弟也與被斬首的郎芙蕖沆瀣一氣常常對他不屑一顧,今日這些人的眼里卻多了許多沒由來的艷羨和打量。 溫大人,還未賀你大喜啊。從遠處走來拿著玉板的御史大夫沈衍迎了上來。 不知大夫何出此言???溫松嵇回了拱手禮,他疑惑地抬眼問道。 陛下看重駱將軍也看重溫家,上月押往邊域的軍糧被劫我們這等文臣即便憂心卻也無能,昨夜陛下派了駱將軍即刻啟程,又賜了貴夫人的恩典得以進宮陪伴太后娘娘閑話,這等榮光是我們幾輩子也得不來的福氣啊,文韜武略可不謂是陛下的重臣愛將?沈衍性格爽直,一句話惹得四周sao亂紛紛,齊齊涌了上來朝溫松嵇道謝。 溫松嵇卻慘白了臉色呆愣在原地雙手也不知如何放才好,陛下這是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