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第五十七章
哪有您這般趕盡殺絕的。林君竹長嘆了口氣把棋子扔回棋簍,身子向后一仰。 技不如人還怪我趕盡殺絕?周晏然斜睨了他一眼,下棋心不在焉,讓了你三步還想如何? 林君竹面色微怔輕挑了挑眉,他斜過身緩緩靠近一身清冷驕矜的男人:想讓殿下為我出出主意。 十六歲失了親族被周晏然帶在身側(cè)教養(yǎng),眼前這個身份高不可攀的攝政王對林君竹而言亦師亦友,稱一句兄長也不過分,也只有他該這般膽大了。 周晏然瞧他眼睛發(fā)亮的模樣不由得笑了,他搖了搖頭:真不知道那小太后給你下了什么迷藥,她那顆心可全撲在駱煙身上,如此你也要爭嗎? 林君竹還未開口就被掀了老底,他抿了抿唇不自在地挪開視線:我曾以為她與蕭氏勾結(jié)自然是深惡痛絕,可在圍場蕭沉墜馬的事發(fā)后,我卻發(fā)現(xiàn)那或許是我的一味偏見,回宮后更是發(fā)現(xiàn)似乎的確如此,她 難道不是?周晏然挑眉譏諷地望著他,今夜纏綿太后鳳榻的可是蕭沉,不是你林子逸。 可這一切不都是蕭沉為了拉下他兄長的計謀嗎?林君竹急急地反駁,他一下子坐直了身子,自墜馬起她也是都是被算計了。 她當(dāng)初若是對蕭沉沒那份心思便不會任由蕭沉靠近否則便是蠢笨到家了,再者你怎知太后如今藏的何等心思,他們現(xiàn)今難道不是互惠互利?周晏然見林君竹蔫蔫地垂下頭來也放輕了語氣,你心里明白得很又何須說這么多。 窗外風(fēng)聲嘯嘯,棋子輕落發(fā)出清脆的聲響,兩人一時陷入詭異的寂靜之中。 她眼中的懼怕不像是裝的,林君竹緩緩開口,自回宮后每一次驚險算計我都看在眼里,她明明那么軟弱膽小卻甚少因為那些想來就讓人脊背發(fā)涼的詭計而哭,我寧愿信我看到的。 周晏然只是靜靜地聽著沒有看一眼林君竹,過了許久他開口問道:同情? 算是吧,林君竹扯出一抹苦笑,想來太后入宮時也不過是剛及笄的小姑娘罷了。 一個人的面相和年歲是最不能相信的東西,周晏然淡淡地說,先帝在時他不過是個垂髫小童,卻也能處處給我使絆子要置我于死地。 聽到周晏然的話林君竹知道他再說什么都沒有用了,他垂下眼簾起身行禮告退。 夜深了,還請殿下早些歇息。 駱煙的事她若向我開口,我會幫她。周晏然看著初長成的青年落沒的背影最終還是松了口。 林君竹的身影猛地僵直,他松了口氣轉(zhuǎn)身朝周晏然深深地作揖:謝殿下。 記住,我是看在你的份上,男人的神色不明平靜的語調(diào)下藏著深深的警告,再想讓我退步抑或是插手幫她的事便沒有那么輕松了。 清涼殿的穿堂風(fēng)吹得木祁嘴唇發(fā)青,饒是他常年習(xí)武在這深秋的夜里也不免難熬,木祁還來不及換下夜行衣在宮門探頭探腦地看向長街。 公子怎得還不回來啊,不是說好了夜半便趕回嗎,難不成被什么事絆住了腳? 將士們笑鬧的聲音時不時傳來營帳內(nèi),昏暗的燭火下,駱煙一身盔甲還未卸下便急急將藏在懷里的兩封信件拿了出來。他細(xì)細(xì)地?fù)嶂殴{上精致描畫的梅花,腦海中浮現(xiàn)少女端坐于桌前的模樣。她定是同往常一般望著窗外還光禿禿的梅枝,心里盼得著急。 駱煙,庭院的梅花怎么還不開? 連小雪都未至哪有那么快。 你回來了是不是要開了? 嗯庭前梅花初開時臣下定會回京。 他行路已有一日一夜了,從京都而來的信件要追上來不是件易事,即便是快馬加鞭也要整整一日,這信定是他走后沒多久便寄出來了。駱煙展開信件細(xì)細(xì)讀過一字一句,臉上笑意如何也遮掩不住。 聞荊湖地偏氣冷,或許梅花能在那開。 信紙旁附了一枝剛出苞蕾的枝椏,雖不曾綻開卻可以窺見內(nèi)芯艷麗。 剪下的花枝怎能開花呢,駱煙含笑輕撫過花苞,定是尋遍了庭院各處才能在深秋時節(jié)尋得這一枝吧。他小心翼翼地捧著細(xì)小的梅枝,指尖蘸著茶水往花苞上和枝椏根部撒去,端正擺放在案幾旁。待細(xì)細(xì)地看過梅枝才肯拆開第二封信件,上頭并無落款,無頭無尾的信件卻讓駱煙第一眼看去就擰起眉心。 這是相爺?shù)墓P跡。 路途當(dāng)心再三,留心身邊人。 這時駱煙才品出絲不對味來,看來此行并不簡單心懷鬼胎的人也不在少數(shù)。 他攤開地圖將前往荊湖途徑的城地一一畫出,指尖從京都一路劃過,停在了樗黎關(guān)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