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生變
71. 生變
她剛跑到大街上,突然聽見空中呼嘯的異響。有數(shù)百只小鳥兒被老鷹追趕著向下俯沖,撲向城門樓上的火把。火光搖曳中,雀鳥身上燃燒起來,只只橙色的小鳥向一處墜落,猶如一場小型的流星雨。 那個方向!燕枝蔻大驚,邊跑邊喊起來,救火啊!救火?。『芸毂阌腥隧憫?yīng)起來,拿桶的、打水的、看熱鬧的,現(xiàn)場一片混亂。 在城樓上,有人注意到了不對勁,大喊起來。你們看!西邊!那里有什么東西!小心!話音剛落,一枝長箭貫穿了他的胸口。在那片茫茫黑暗的山野中,有更多的長箭射出來,將來不及蹲下的人射穿。 膽子大的從墻縫中往外看,黑壓壓的一大片正從西側(cè)山峰上向下疾馳,還有一個小白點(diǎn)正在左右騰挪跳躍,不知道那是什么。 觀察兵看見了連忙擊鼓,邢麓苔聽見鼓聲大叫不妙,立刻揮鞭讓主力部隊(duì)回城支援。身旁,一名寅浡士兵將刀從敵人胸口抽出,血液濺到方夜臉上。他從地上爬起,手背擦過嘴角邊的血跡,抱住邢麓苔的馬腿,肌rou暴起,用力掀翻了馬匹。邢麓苔飛身跳起,與他近身搏斗起來。 其余大沈士兵聽到號令的變化,開始聚攏回城。而西側(cè)侵襲而來的寅浡軍隊(duì)來得迅疾,那白點(diǎn)靠近了才能看清,原來是一個人騎著白虎沖在最前面。 燕枝蔻跑進(jìn)藏糧的宅子里,幸好發(fā)現(xiàn)得早,大部分火鳥落在庭院、房頂,儲水大缸離此處也不遠(yuǎn)。許多人聚集在這里,她只能大聲呼喊指揮秩序。在府衙內(nèi),鼠災(zāi)還未解決,整個漠城內(nèi)幾乎亂作一團(tuán),人聲鼎沸,禽畜橫行。 在軍營內(nèi)駐扎的人也聽見了外面的異響,開始慌亂起來。軍醫(yī)指揮著逃難來的災(zāi)民和受傷修養(yǎng)中的士兵往城內(nèi)撤離,春花和夏松夢也趕緊跑出去幫忙。然而一群老弱婦孺行動不便,春花一個人扛三個,其他煮飯的婦人也都來攙扶,城門離營帳還有一段距離,大家互相攙扶著走不快,夏松夢著急地清點(diǎn)著小孩子的人數(shù),不知不覺落在了隊(duì)伍的最后面。 齊了,齊了!孩子們都沒丟!夏松夢放下心來,正準(zhǔn)備跟上撤離的人群,突然聽見身后一陣風(fēng)聲,伴隨著猛獸咕嚕咕嚕的警告聲,她心下慌亂,回過頭,看見一個年輕貌美的男子騎在一只白虎背上,一人一獸緩緩向她走來。 自越過山峰,方譚指了個方向就讓白虎自己跑,一路上風(fēng)聲呼嘯,雙刀展開,刀刃鋒利,削鐵如泥,所到之處無論是人是物皆應(yīng)聲斬?cái)?。沒想到白虎竟跑到這里來,想必是聞到弱者身上那誘人的血腥味道了。他抬頭,在白虎面前站著的竟是一個女子。 白虎的大掌在地上留下深深的爪印,厚厚的rou墊落在地上悄無聲息。他看清了那個女子的臉時,狠狠揪住了白虎背上的皮毛。 是她借尸還魂,還是說,世界上真有兩個長得如此相像的人? 白虎吃痛,大吼一聲,音浪極強(qiáng),將旁邊的架子都震得倒塌下來。 夏松夢感覺自己的腿軟了。她從來沒有見過這么大的老虎,更何況她剛剛清晰地看見了白虎尖利的牙齒,和粉紅色的舌頭上微微發(fā)黃的倒刺,它口腔中猛烈的血腥味撲鼻而來。今天全部的惴惴不安疊加起來,在這一刻爆發(fā),她的身子劇烈地顫抖著,說不出話。 眼看那老虎步步逼近,虎背上的少年更是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她。那少年皮膚異常白嫩,就像從沒曬過太陽一般。劍眉濃郁,但雙眼是并不純粹的黑,里面摻雜著跟虎瞳一樣的棕紅色,鼻梁纖細(xì)高挺,雙唇顏色淺淡,極其清淡俊逸的下半張臉與秾艷張揚(yáng)的上半張臉湊在一起,有種說不出的怪異美感。 從軍醫(yī)營帳撤離出的隊(duì)伍走遠(yuǎn)了,春花尋不著夏松夢,回頭大聲喊夫人,沒人應(yīng)答。春花長得不高,回頭只能看見密密的人群。她記得剛才夫人走在隊(duì)尾的,夫人一定能跟上,進(jìn)了城她就去找夫人。左手?jǐn)v著的婦女因身體疼痛不停唉喲唉喲呻吟著,春花換了個姿勢好讓她更舒服一些,心急火燎地往城門口沖。 方譚想不通這是怎么回事,但她這張不平凡的臉可以說是此行意料之外的收獲。他從虎背上下來,走到她面前,俯身端詳這張臉。 輪廓確實(shí)是像極了。但仔細(xì)看還是有所不同,眼前這女子一雙杏眼似乎比她更圓一些,下唇的線條更鈍,添了幾分惹人憐愛的幼態(tài)。當(dāng)然,最為不同的,是她眼中掩藏不住的懼怕,仿佛正在遭遇她一輩子里最可怕的事情一樣。 我有這么可怕嗎?方譚這么想,也就這么問了。她嘴唇顫抖著,發(fā)不出聲音。 有意思。他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將手放到她胸口,在她耳邊輕聲說,你心跳太快了,站在你面前都吵得我耳朵疼。 手下是豐滿柔軟的觸感,飽滿的乳rou下清晰感覺到那顆胸腔里劇烈跳動的心臟。她身上的味道傳來,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聞到過如此宜人的花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