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于晴昨晚又是很晚才睡。

    她一邊刷著牙一邊看著鏡子里的臉，因為熬夜了眼睛和臉都有些腫，但依然可愛靚麗。

    于晴是一個一旦開始回憶過去就會收不住的人。

    她不知道自己原來的身體是怎么樣，是死了？還是變成植物人？還是繼續(xù)運轉(zhuǎn)？

    這一切她都不知道。

    她稀里糊涂的穿進(jìn)書里，一周過去了也沒有任何動靜。于晴覺得自己可能這輩子都不一定能穿回去了。

    穿書文的套路。

    于晴打開水龍頭洗臉，開門看見于侑剛剛起床。

    于侑對于晴竟然沒有賴床有點意外。

    于侑下樓的時候看見張嬸正收拾桌上剩的半個三明治，于晴坐在桌前喝著鮮榨的果汁。

    跟個貓兒一樣就吃那么點，早上不吃飯容易得腎結(jié)石的。張嬸把只吃了一半的三明治端進(jìn)廚房。

    于晴舉著杯子喝著果汁說話，聲音有點嗡嗡的：我吃了。

    張嬸出來把于侑的早餐端出來，然后坐在椅子上：就你吃那么點跟沒吃一樣。

    于晴把剩下的最后一點果汁喝完：那也是吃了的。

    于侑咬了一口三明治：是吃的有點少。

    于晴因為連著熬夜又早起，現(xiàn)在頭有點疼，也不想多說話，拎著書包就走了：我去車上等你。

    張嬸嘆了口氣：哎，這孩子，早上吃那么少上午肯定會餓的。

    于侑很快就把東西吃完了：早上沒什么胃口，我給她拿瓶酸奶。

    誒。張嬸從廚房里拿了瓶酸奶遞給正穿鞋的于侑：你在學(xué)校也別太累了啊。

    于侑應(yīng)了一聲：張嬸我走了。

    于侑上車的時候于晴正閉著眼小憩。

    于晴聽見聲音睜開眼看了他一下，于侑把酸奶遞給她，于晴從兜里伸出手接過。

    剛從家里出來的于晴手還是溫暖的。

    最近天越來越冷了，于晴昨天放學(xué)的手都是冰涼的。

    于晴轉(zhuǎn)著手里的酸奶。

    于侑和于父于母對她都很好，但于晴知道他們只是在對家人好而已。

    這段時間的接觸，于晴發(fā)現(xiàn)于侑也不是她最開始想的那樣冷冰冰。

    他的溫柔是內(nèi)斂的，不易察覺的。

    他們都很好，只是于晴總是會有點別扭。

    就好像有種在霸占別人的情感一樣。

    于晴昨晚想了一夜。

    既來之則安之，既然已經(jīng)來到這了，那她總不能一直跟他們這樣仿佛有隔閡下去。

    家人是最容易發(fā)現(xiàn)你不對勁的人。

    就像之前被于侑察覺到一樣。

    現(xiàn)在她就是于晴，她也要好好對她的家人，好好對自己。

    這樣就算有一天換回來了，她也不會有愧疚感。

    通宵的后勁上來了，于晴到了班里把作業(yè)交了之后就撐不住趴在桌子上了。

    但陸陸續(xù)續(xù)進(jìn)班的同學(xué)又吵得于晴有點睡不著。

    后腦突突的疼和通宵的后勁讓于晴覺得有點想吐。

    穆斯雨看見她皺著眉好像不太舒服的樣子。

    早自習(xí)是數(shù)學(xué)，原本是要講題的但因為老師堵車了所以就讓課代表拿小卷讓大家做。

    于晴看見數(shù)學(xué)小卷只覺得頭更疼了。

    她看了一眼已經(jīng)動筆開始寫的穆斯雨，便趴在桌上戳了戳他。

    穆斯雨看向她。

    于晴趴在桌上可憐巴巴的盯著穆斯雨：你寫完借我抄一下行嗎。

    穆斯雨視線轉(zhuǎn)回繼續(xù)寫。

    雖然于晴沒有得到回應(yīng)，但她想他應(yīng)該不會拒絕，便閉上眼了。

    這張小卷并不難，穆斯雨很快就寫完了。

    他看了一眼睡著了的于晴。

    于晴趴在桌子上頭枕著胳膊睡著，臉沖著他的方向，讓穆斯雨剛剛在寫題的時候總有種她在看著他的感覺。

    他看見她眼下淡淡的烏青，然后又抬頭看了一眼掛在墻上的表。

    距離早自習(xí)結(jié)束還有二十分鐘。

    穆斯雨打開最近的書開始看。

    距離早自習(xí)結(jié)束還有五分鐘，穆斯雨用筆把于晴戳醒。

    于晴慢慢睜開眼，有點不太情愿起來，但又不得不起來，就弓著身子手臂朝下小小的舒展了一下，然后拿起穆斯雨的卷子就開始抄。

    卷子只有一道大題，其他都是填空，于晴很快就抄完了。

    穆斯雨的卷子很干凈，上面只有答案。于晴問他：你草稿紙呢？

    穆斯雨從邊上拿出一個本翻了一頁給她。

    還挺講究，不愧是你。

    穆斯雨的草稿都很工整，于晴在卷子空白處補(bǔ)了補(bǔ)做題痕跡。

    抄完之后她把本和卷子還給他：謝了，中午請你吃飯。

    不用。

    于晴想起來昨天是他請她吃的飯：那你請我吃飯。

    嗯。

    于晴看向看書的穆斯雨。

    有點乖。

    于晴上課的時候感覺肚子有點疼，下面還有種熟悉的感覺。

    她懷疑是她作息不規(guī)律導(dǎo)致姨媽提前來了。

    于晴是會在手機(jī)里記錄月經(jīng)時間的，她原來看過發(fā)現(xiàn)她的時間還挺準(zhǔn)的。都是每個月的中旬，而現(xiàn)在剛十月月初。

    于晴伸手翻了翻掛在桌子旁邊的書包，從內(nèi)里掏出了個衛(wèi)生巾，在書包兜里將衛(wèi)生巾塞進(jìn)衣袖里。

    一下課她就拿著紙去了衛(wèi)生間。

    她脫下褲子看了一眼。

    還好還沒沾在褲子上。

    她把衛(wèi)生巾貼好之后洗了手回了教室。

    學(xué)校的熱水管壞了所以還沒有熱水，于晴的手快速沖了幾下就把水龍頭關(guān)了。

    本就冰涼的手現(xiàn)在更涼了。

    她回來的時候穆斯雨不在，她從桌洞里拿出手機(jī)打算在網(wǎng)上買個暖手寶。

    穆斯雨回來之后于晴就趁機(jī)伸手放到他的脖子上。

    嘶。穆斯雨被凍的下意識縮肩膀夾緊她的手。

    哈哈哈哈哈哈我錯了，下次還敢。

    穆斯雨皺著眉：怎么這么涼。

    沒辦法呀，沒人給我捂手啊。于晴雙手插兜頭貼在桌子上。

    穆斯雨沒理她。

    于晴原來是并不痛經(jīng)的，只是她沒想到這個于晴竟然痛經(jīng)。

    這是她第一次痛經(jīng)，才發(fā)現(xiàn)原來竟然這么疼。

    小腹下墜一般的疼，動也疼，不動也疼，怎么著都疼。

    原來她初中有一個女生每次來例假的第一天就要請假，因為肚子疼。

    于晴那個時候還在想真的有那么疼嗎？

    女生請假的次數(shù)多了，于晴都感覺她有點矯情。

    現(xiàn)在于晴在心里給她道歉。

    錯怪她了，這是真疼。

    但她感覺她疼得也還好，不至于疼到受不了，但一直存在的疼也很難受。

    上午的課于晴就一直手捂著肚子，趴在桌上。

    你去吃吧，我不想吃了。于晴對穆斯雨說。

    嗯？

    肚子疼。于晴趴在桌子上看著他。

    穆斯雨看見她之前上課時候的動作了：我請你去吃飯是你不吃的，以后可不要找我啊。

    小氣鬼一個。于晴轉(zhuǎn)過頭閉著眼不去看他。

    一班今天拖堂了，于晴班里的人都去吃飯了，于晴和夏至才過來找她。

    晴晴吃飯了。青川站在門口喊她。

    我不去了，肚子疼。青川是知道她痛經(jīng)的事的，便說：那我回來給你帶點熱的。

    嗯。

    于晴聽見吵鬧聲才發(fā)現(xiàn)原來她剛剛睡著了。

    班里的人已經(jīng)大多都回來了，穆斯雨看她醒了就把一杯熱飲和一塊小蛋糕推給她。

    于晴揉了揉臉：青川拿來的嗎？

    青川？穆斯雨還有點疑惑，反應(yīng)過來之后有點惱羞：不是！

    于晴喝了一口熱飲只覺得一股暖流從喉嚨滑進(jìn)她的身體。

    這是你買的？于晴驚訝的看向穆斯雨。

    她沒想到穆斯雨會給她帶吃的。

    穆斯雨不再看他。

    他覺得自己就是有病覺得她還挺可憐的才給她帶了吃的回來。

    他當(dāng)時看見她臉都有些白，襯的黑眼圈更明顯了，看上去可憐兮兮的。

    結(jié)果竟然被以為是別人帶的。

    我錯了錯了，感謝您還想著我給我?guī)С缘摹Ｋ艘挥X喝了熱飲的于晴感覺身體好一點了。

    穆斯雨不理她。

    哎呀，至于嗎，是青川跟我說她會給我?guī)С缘牡?，你又沒和我說，我怎么知道。

    呵

    哎，真錯了真錯了，別不理我呀，別生氣啊，有什么好生氣的嘛就這么點事兒。于晴扯了扯他的衣角。

    是我買的讓你失望了吧，不是你以為的那個男生。穆斯雨開始陰陽怪氣。

    從小他就是被眾人追捧的對象，自然而然的就有點驕傲了。

    他難得發(fā)發(fā)善心，現(xiàn)在竟然被以為是別的男人，這種感覺讓他有點惱火。

    男生？什么男生？于晴迷惑，不知道穆斯雨在說什么，只覺得他脾氣怎么這么大，這么點小事都生氣。

    于晴回想她剛剛說過的話：啊，你是不是記錯人了？昨天的男的叫夏至，青川是女的。

    穆斯雨僵住了。

    于晴只覺得好笑，她沒想到他竟然連女主的名字都記混了。

    穆斯雨覺得剛剛的自己簡直就是小丑，生了一場無緣無故的氣。

    別笑了！穆斯雨惱羞成怒。

    哈哈哈哈哈哈哈。笑完之后的于晴又有點好奇：你怎么連她名字都能記混？

    記混了又怎么了！

    她那么好看誒，你都沒記住她名字？于晴端著熱飲又喝了一口。

    杯子遮住了她半張臉，她的兩個大眼睛卻在看著他。她的睫毛很密，眨巴著眼睛的樣子讓他想起自己小時候養(yǎng)過的小貓。

    那個貓是他撿的，眼睛圓溜溜的，每次撒嬌的時候就會眨巴眼睛看著他。

    那個時候他覺得它很可愛，所以特別喜歡它。

    但那只貓沒兩天就死了，它有很嚴(yán)重的病，治不了了。

    穆斯雨那個時候很傷心，他覺得自己還沒來得及繼續(xù)喜歡它它就這么離開自己了。

    那個時候的他被大人哄著說貓是去更好的地方生活了。大人們以為這樣他就不會傷心了。

    但卻讓穆斯雨討厭這只貓了。

    他明明對它那么好，它卻跑去追求更好的生活。

    他就是它的墊腳石。

    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他討厭可愛的東西。他覺得他們都是哄他的存在，他不會上當(dāng)了。

    長大之后他明白了那句話不過是哄他的，怕他因為貓死了太傷心。

    但他還是不太喜歡一切可愛的存在。

    所以他剛來的時候，于晴在盯著他看的時候，他才會開口就很不客氣的說了那句話。

    他收回目光：那又怎么樣。

    那你記得我的名字嗎？

    穆斯雨一臉看傻子一樣的表情把于晴逗笑了。

    她不再鬧他開始寫作業(yè)了。

    穆斯雨看著剛發(fā)的作業(yè)卷子，在上面寫上自己的名字。

    于晴。

    他在心里默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