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詩說無題
【序】詩說無題
詩云:裙釵芙蓉小,釵茸翡翠輕。 ....您諸位可聽好了,這武林風雨飄搖、大廈將傾之勢吶,可并非一朝一夕鑄成,而是有心人在背后策劃許久的一場陰謀! 張金三環(huán)視一圈底下嗑瓜子的茶客,離得遠的交頭接耳,離得近的昏昏欲睡。 他說書催眠,在這條巷子是傳開了,倒也不全是他的問題,而是近來怪事頻發(fā),比故事里講的更離譜,兩相比對之下,自然而然沖淡了大伙兒興致。 張金三重重地咳嗽了一聲,決定跳過冗長的紛爭,直奔主題:.....這偌大的天山派,一夜之間人去樓空,長老們死的死殘的殘,掌門跌落明心崖,掉入萬丈深淵,至今都不知所蹤?。∧潞髞碓趺粗??...... 猜什么猜?!叛徒不就是葉玄嗎?我說金三老兒,你也稍微整點新鮮料,別天天都撿人家那點牙縫子里的東西。 說著茶客呸了一口嘴里的茶水,哄笑聲此起彼伏。 莫為難他了,一把年紀,也怪可憐的。喏,茶錢。 有人看不過去了,笑著往張金三的桌子上啪得拍了一摞銅板。 張金三漲紅了老臉,嘴唇動個不停,連帶著胡須都哆嗦起來,最后嘆息一聲,收拾醒木和茶杯,佝僂而去。 桌上的錢分毫未動。 這老頭還算有點骨氣。 誰也沒有注意到,二樓的角落里坐著三個人,從他們的視角看去,能將樓下的一切盡收眼底。 說話的是個白衣男,他生得極好,可惜臉上掛著與那衣裳極不符合的風流笑容,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家的yin賊偷了世家公子的衣服來穿。 他這身衣料似乎還有些門道,編織細膩光滑,不似普通的綢緞。 衣擺處還紋著一朵小小的臘梅,如是行家,自明白它出自天下第一繡莊黔輕莊之手。 把你臉上的表情收一收。坐在他左邊的少年墨發(fā)高束,面如寒霜,身上那一襲墨蘭的勁裝繡著極為精致的流云高山,定睛一看,正是副中原日出美景。 白衣男吐掉嘴里瓜子,斜撐在桌:你這么討厭我嗎? 少年聞言愈發(fā)不客氣:閉嘴,你惡心到我了。 啊呀,這么兇,哪家姑娘敢喜歡你啊。白衣人裝作害怕,撫了撫胸口。 少年不欲與他費口舌,目光下投,盯著那伙三兩成群的茶客:當真是閑的很,要是他們再敢多話,非要削了他們的舌頭不可。 群青,你說話溫柔一點,別嚇著咱們的芙兒。 白衣男人笑瞇瞇地伸手刮了刮身邊少女的臉蛋兒,后者小小地驚呼一聲。 她害怕地撥開白衣男的手,后背卻挨上了另外一個閻王。 這下子身體像被燙到一樣跳起來,夾在兩人中間,左右為難。 拉倒吧,誰跟你咱們?少年皺起眉頭,不冷不熱地瞟了少女一眼,還有你,識相點,沒事別老往我跟前湊。 芙兒無故得了這番訓斥,更加畏懼,捧著茶杯訥訥地不說話。 白衣男又一次主動搭訕:小美人,你姓什么,當真不記得了? 少女搖頭,她醒來只記得有個低沉的聲音在重復,清水出芙蓉,你既然從水中脫胎換骨,就叫你芙兒吧。 芙兒、芙兒,她就暫時把這當成了自己的名字。 白衣人頭疼地揉了揉額角,和一開始問到的一模一樣,問到什么姓氏、家庭,這女孩一概不知,跟個傻子沒什么區(qū)別。 莫道普天之下,就是這京城里,都有好幾十個姑娘乳名叫芙蓉的,尋人出處就好似大海撈針。 再者,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白衣男不死心,拖著臉色陰沉的葉群青走遍了大街小巷,也沒打聽出誰家丟了女娃。 你問也問不出什么的,何況她姓什么趙錢孫李,與我們有何干系?你方二哥還等著你回去呢,在外面這么游蕩了一天,看你一會兒怎么交待。 早就習慣了葉群青說話不中聽,白衣男也不計較,一拍腦袋道:群青,你倒是提醒我了,我怎的沒想到,大寨正缺女人,不如就把她帶回去吧,嘿嘿..... 他也本來想把這女娃娃留在徐州府尹大門口,結果瞧見那幾個守門的官差色瞇瞇盯著她瞧,忽然就改變了主意。 這么一朵嬌花扔在大馬路上,不是干等著被泥巴糊臉嗎? 葉群青嗤之以鼻,只當他色字當頭迷了心竅。 隨便你,要是惹得那姓秦的發(fā)起怒來,可別怪我袖手旁觀。 說話間三人遠去。 狹窄的巷子里,忽然鉆出一個須發(fā)盡白的老者,他緩步踱出,氣息沉穩(wěn)有力,紅光滿面,哪里有放才說書時弱不禁風的樣子。 此人正是張金三! 老頭凝望著芙兒遠去的方向,搖頭吟道:天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