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水浸
23. 水浸
雖然幼稚的大男人信誓旦旦說要吃光所有的燒鵝腿,最終還是把rou連著骨頭、皮烤得卜卜脆的那一塊兒夾到了宮白羽小碗里,宮白羽驚訝著六叔公今晚居然不跟他搶rou吃,直接上手抓著腿兒啃了起來,吃得小嘴巴沾滿油光。 天空像破了洞一般,雨水卯著勁,勢要今日把這喧嘩浮躁的城市洗涮一番,那雨聲似乎叫囂著沒把城市洗干凈算我輸。 餐廳的電視機里播著廣視新聞,穿著黃色雨衣的記者撩高了褲腿,站在淹至小腿肚的雨水中,大聲對著棚內(nèi)直播現(xiàn)場反映著自己所身處的水浸黑點。 宮六生能感覺到,宮欣的心不在焉。 一餐飯下來,宮欣都沒怎么說過話,只記得給兒子布菜,自己則猛扒著碗里的白米飯。 宮六生給她也夾了塊蘸了酸梅醬的燒鵝,筷子輕敲了一下瓷碗邊緣。 宮欣抬眸看了看他,他眨了眨眼,給了她一個先好好吃飯吃完了我們再聊聊的眼神。 晚飯后是宮白羽一天里最期盼的動畫時間,瑪利亞哼著歌把餐具收拾進洗碗機里,宮欣給已經(jīng)坐上沙發(fā)乖巧等著的男孩開了小米盒子。 今天想看什么呀?宮欣按著遙控器,熟練地跳到兒童頁面。 想看警車珀利! 好。迅速找到那只藍色警車機器人,宮欣提醒了宮白羽:不要看太久了,剛吃完飯也別總坐著,站著看吧。 好的mama! 放下遙控器后,宮欣到冰箱拿了兩罐三得利微醺才走進主臥,關(guān)上了門,轉(zhuǎn)身看到宮六生已經(jīng)在小露臺的躺椅上躺下了。 剛吃完飯你就躺著啊?宮欣把沁著水珠的冰涼鐵罐貼上男人側(cè)臉,你也開始奔四了,小心變成油膩中年男哦。 宮六生接過果酒,也握住了她微涼的手,輕輕一拉,便把這口是心非的家伙抱了個滿懷。 那可怎么辦,我變成油膩中年男,更加娶不到老婆了。常年握筆留下的薄繭摩挲著宮欣耳下嬌嫩的方寸肌膚。 宮欣在他的安撫下稍微平靜了一些,像沒安全感的小貓一般,往他胸膛上又蹭了蹭,悶在他胸口,把話語傳進他的胸腔內(nèi):你個不婚主義,怎么最近總想著娶老婆了??? 她親耳聽過一次宮六生跟宮二生的爭執(zhí),很罕見,兩兄弟相依為命著,甚少有過那么激烈的對抗。 宮六生語氣里克制著躁動,壓抑著怒火,啞著聲跟電話那頭的宮二生互嗆,說自己沒有結(jié)婚的打算,也沒有生育的打算。 宮二生后來的來電,宮六生都躲著不讓她聽,可她知道越來越頻繁了。 唐詠詩也給過宮欣電話,讓她幫忙勸勸小叔多考慮一下人生大事。 她和宮六生的事,只有瑪利亞稍微知情。 宮六生沒回答她的問題,直接繞了個彎:今晚怎么了?蕭琮那敗露了? 嗯,當著面被拆穿的感覺,還真挺差的。她從宮六生身上撐著坐了起來。 宮六生幫她開了果酒,「啪嗒」一聲之后,是「滋滋滋滋」的氣泡聲。 他知道你騙他,有什么反應(yīng)? 沒有,他什么都沒說,可能氣到不想和我說話了吧。宮欣聳了聳肩,猛灌了一口帶柑橘味道的啤酒,冰涼入喉。 緊接著深深吸了一口氣,胸腔被暴雨洗去污濁的氧氣占滿,二氧化碳氣泡沉到谷底后反彈著涌上喉嚨,隨著打嗝吐出了一啖郁氣。 連著打了幾個小嗝,那團繞在心頭不散的薄霾也似乎淡了一些。 宮欣看著宮六生清澈透亮的黑眸里,反射著錯雜燦爛的色彩,她對著曾經(jīng)的浪子提了問:你說,到底分了手還能不能做朋友??? 不能吧,要么復(fù)合,要么老死不相往來,要么遺忘,要么想到了什么,宮六生皺了皺眉,瞪了一眼懷里的壞家伙。 要么什么? 不告訴你。 呿,幼稚鬼。 一對大眼睛滴溜溜轉(zhuǎn)了圈,宮欣心想,不就是想說炮友么。 對了,我媽下午給我打了電話,他們下周回來宮欣的吐息之間揉進了些清新柑橘味道,讓宮六生忍不住親了幾口泛著水光的軟唇。 等等,等我說完。我想著讓白羽七月中放暑假時,跟他們先上云南玩半個月。 宮二生和唐詠詩在洱海旁的客棧養(yǎng)了不少貓,宮白羽一直想去看看。 行啊,我贊助他們頭等艙機票。 這可真是個好消息,終于能把這小鬼送走個幾天了。 他要好好想想那兩周可以跟壞家伙玩些什么新玩意兒。 要不,把收藏夾里那幾條長長短短的尾巴都給買了? 宮欣不知道短短時間里,男人已經(jīng)想到性和遠方了。 宮欣也不知道,這樣一個雨夜里,還有幾個人在心里都默念著她的名字。 蕭琮結(jié)束了和老校長的通話,沖了杯咖啡走進書房。 打開電腦點開page,準備起一份半個月后校慶的演講稿。 沒有開燈的客廳里,汪汕再一次掛掉母親的來電,躺在沙發(fā)上盯著偶爾被閃電照亮的天花板。 他想起白羽說過想去看鯊魚和海豚,便開了手機,查起海洋樂園的攻略。 季星闌剛出了芒果臺的錄影大樓,跟在門口蹲守的粉絲說了幾句話,上了保姆車后他打開了airbnb,瀏覽起收藏夾里的「GONG」房源。 七月的錄影排得太密集,easy沒同意讓他住廣州,說等九月行程沒那么滿的時候,可以再給他安排廣州的房子。 他嘆了口氣,想著能不能把行程擠一擠,抽個一天出來飛廣州。 李蘊然舉著顫抖的雙臂無力地保護著頭部,承受著男人無端端的暴怒。 眼淚流淌進她內(nèi)心無盡深淵,她只能一遍遍呼喊著,宮欣救我。 夏雷滾滾,一道閃電至黑暗中劈下。 怎么了?宮六生看著女人突然回過頭,不知道看向何處。 唔,沒有。宮欣回過頭,手里的鐵罐和男人手里的輕碰了一下。 我好像,聽到有人喊我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