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陰影

    趙麗嵐一開門便見卓越站在門口。

    你在這兒站著干什么？

    聽見聲音了。卓越看見孟國維夫妻，問：大哥和嫂子怎么也來了？

    這不是怕你回來收拾予凡嗎？我們是來看住你的。李惠笑著把卓予凡拉在前面。

    ...爸......卓予凡開口叫了一句。

    一見到卓予凡，卓越的臉色瞬間冷卻，你還有臉回來！

    說完，轉(zhuǎn)身朝屋里走。

    你這叫什么話！兒子出了事，你不管不問就算了，還說風(fēng)涼話，有你這么當(dāng)?shù)膯幔∽吭降膽B(tài)度，趙麗嵐實(shí)在是受不了了，她今天非要問清楚，究竟卓越有沒有把予凡當(dāng)作親兒子看待！

    卓越！你今天把話說清楚了，予凡他......趙麗嵐一眼便看見沙發(fā)上的身影。

    孟桐？

    孟桐抬眼看了她一眼，點(diǎn)了點(diǎn)頭，算是打過招呼了。

    童童，你怎么在這兒？孟國維和李惠一臉納悶。

    童童是因?yàn)?.....卓越想要幫孟桐圓謊，可話到嘴邊，突然發(fā)現(xiàn)他也不知道孟桐來家里是為什么。

    孟桐順著卓越說了下去。

    爸爸的手機(jī)沒人接，mama你是直接關(guān)機(jī)了，去了這么久還不回家，我擔(dān)心出事，就想著來小姑父這里。

    沒電了嗎？李惠掏出手機(jī)，果然是黑屏，奇怪道：我出門前一直充著電啊。

    事情怎么樣了？這話，孟桐是看著卓予凡問的。

    卓予凡沒有出聲，只是看著孟桐，不知怎么的，孟桐被他盯的有些心虛。

    還沒有解決。孟國維對卓越說：卓越，這事恐怕得你出面，不然人家不會輕易放過予凡的。

    自己捅出的簍子自己解決，我丟不起這人！卓越一口拒絕，他是不會管卓予凡這檔子破事。

    你混蛋！趙麗嵐扯著卓越的胳膊就哭就打，罵卓越?jīng)]良心，對不起他們母子。

    卓越看了孟桐這邊一眼，略微難堪，沖著趙麗嵐吼道：你發(fā)什么瘋！

    有話上去說！卓越拉扯著趙麗嵐上二樓，孟國維怕二人發(fā)生口角，連忙跟上去。

    李惠也怕出事，童童你陪予凡說說話，mama上去看看。

    樓下只剩孟桐和卓予凡。

    孟桐拍了拍沙發(fā)，對著卓予凡說道：愣著干嘛？過來坐啊。

    卓予凡挨著孟桐坐下。

    你這也算是警局一日游了，出息了。孟桐笑著上下打量了卓予凡一番。

    你干的？卓予凡輕聲問道。

    是我。孟桐沒有否認(rèn)，雖說她沒有直接交代出卓予凡，可確實(shí)是她提醒了余mama。

    卓予凡怨不得她，要怪就只能怪他自己，辦事不干凈，留下馬腳讓人逮住。

    所以那天去醫(yī)院看的朋友是余宗寧。

    這么聰明的嘛？孟桐揉了揉卓予凡的頭發(fā)。

    一個(gè)人待了一天，什么也都想明白了。

    孟桐是故意的。

    故意和余宗寧走的近，讓他嫉妒、讓他生氣、讓他失控，她也料到自己一定會找余宗寧的麻煩。

    只是還有一個(gè)問題。

    孟桐有想到他會進(jìn)警局嗎？還是說這正好如了她的意。

    為什么？卓予凡還是想知道原因。

    做錯(cuò)了事就該受到懲罰，連三歲小孩都知道的道理，你卓予凡現(xiàn)在問我為什么？孟桐覺得可笑極了。

    把無辜的人打到住院，施暴者跑來問她為什么要告訴警察？

    以牙還牙，以眼還眼，這就是原因。

    我為什么打他，你心里難道不清楚嗎？問完連卓予凡自己都覺得可憐又好笑。

    我不清楚。孟桐別過頭，聲音盡顯冷漠，這是你的事情，與我無關(guān)。

    是啊，與你無關(guān)啊......像是xiele氣的皮球一般，卓予凡整個(gè)人陷進(jìn)沙發(fā)。

    孟桐看著他垂下的眼睫，短暫的沉默。

    忽然，卓予凡開口了。

    你從剛才就一直抱著抱枕。

    孟桐心中一緊，面上仍然強(qiáng)作鎮(zhèn)定，因?yàn)槭娣?，抱起來軟軟的?/br>
    你撒謊。卓越坐直了身子，很肯定孟桐在撒謊。

    可能連孟桐自己都不知道，她撒謊的時(shí)候，眼神會不由自主的朝下看。

    把手松開。

    好端端的你干嘛！孟桐怒視著卓予凡，不肯放開抱枕。

    卓予凡二話不說，將孟桐懷里的抱枕一把奪下。

    孟桐胸前的景象，叫他青筋驟然突起。

    水漬還沒有干，留下隱隱約約的暈圈，這是怎么造成的，他再清楚不過了。

    前不久，他也曾這么對過孟桐。

    誰干的？

    你問這話不覺得多余嗎？孟桐抽了張紙巾，低頭擦拭著胸部。

    在他們沒回來之前，這個(gè)家里除了孟桐，還能有誰。

    他強(qiáng)迫你的？

    都到這時(shí)候了，卓予凡還在自欺欺人，其實(shí)他心里很清楚，沒有孟桐的允許，卓越是不會對孟桐怎么樣的。

    可偏偏孟桐連自欺欺人的機(jī)會都不給卓予凡。

    小姑父沒有強(qiáng)迫我，是我主動的，我喜歡他。

    孟桐見卓予凡眼眶泛紅，眼角已經(jīng)濕潤了，心中生出一絲不忍，可下一秒說出的話卻足以一刀致命。

    我從小就喜歡卓越，至于你，我不過是逗著玩玩，誰知道你這么好騙，我勾勾手指你就過來了，真是個(gè)蠢貨！

    孟桐?。?！卓予凡扼住孟桐的脖子，發(fā)出撕心裂肺的吼叫，你憑什么這么對我?。?！眼里的怒意恨不得把孟桐一口吞沒。

    孟桐冷笑了一下，你再大點(diǎn)聲啊，最好把樓上的人全都叫下來，這樣我和卓越就能在一起了，你和你那個(gè)討人厭的媽也可以滾了！

    卓予凡加重了力氣，喘著粗氣，問：你和我爸睡了嗎？

    孟桐瞪著他，眼里閃過恨意。

    回答我啊，說你們沒有睡。

    他再喜歡孟桐，也沒法接受孟桐和自己的親生父親搞在一起。

    孟桐臉頰漲紅，咳...咳...我十五歲就和你爸上床了，你滿意了嗎？

    卓予凡松開了手。

    孟桐得以從卓予凡的桎梏中掙脫出來。

    卓予凡，你就算知道了又如何，你現(xiàn)在敢沖上去把你老子揍一頓，然后告訴所有人，他睡了你女朋友？

    孟桐戳了戳卓予凡的心口，替他回答了。

    你不敢。

    你害怕你爸會再次拋棄你們母子，你害怕回到從前被人笑話是私生子的日子，你更害怕再也見不到我......

    ......

    卓予凡不記得自己是怎么出了家門。

    腦海里一直回蕩著孟桐最后的一句話。

    承認(rèn)吧，你這輩子都得活在我和卓越的陰影下。

    是啊。卓予凡自嘲的笑了笑，她說的沒錯(cuò)。

    他這一輩子永遠(yuǎn)只配躲在暗無天日的角落里，做一個(gè)窺視者。

    予凡呢？大人們在樓上談完了事情，下樓發(fā)現(xiàn)只有孟桐一個(gè)人在看電視。

    他說心情不好，出去透透氣。

    卓越哼了一聲，轉(zhuǎn)身去了洗手間。

    那予凡有沒有說去哪？趙麗嵐著急問道。

    孟桐搖了搖頭。

    不行。趙麗嵐穿上了外套，我還是出去找找他。

    我跟你一起去。大半夜的，孟國維不放心。

    待到客廳只剩孟桐和李惠母女，李惠才沒好氣的罵了一句：你看你爸那個(gè)欠勁兒，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他兒子。

    又接著說道：我看這卓予凡不是個(gè)省油的燈，你以后離他遠(yuǎn)點(diǎn)。

    孟桐的手指不由的觸碰到嘴巴。

    聽完了她一番可以說是刻薄的話語，卓予凡什么都沒有說，只是用拇指不停的擦拭著孟桐的嘴巴，等到紅唇腫脹了起來，這才罷手。

    媽跟你說話呢，聽見了沒？

    孟桐點(diǎn)了點(diǎn)頭。

    我以后會離卓予凡遠(yuǎn)點(diǎn)的。